“這只是一座普通的島。”老蔣身心俱疲。此刻的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再在海上搜尋,儘管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撲克臉。他的視線餘光掠過俞悅,發現她臉上同樣是疑惑的表情,老蔣一剎心頭涌上一陣懊悔,他把他們叫來,本意是想告訴俞悅撲克臉的真實身份,並且帶人再次下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登上一座無人的小島。
“說出來可能很難相信,當我發現這本地圖冊上的小島時,也同時比對過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都沒有發現這座島的標識。”瑪依莎穿着好看的緊身登山裝,顯得她的身材十分勻稱。她大頭陣似地走在最前面,第一個登上了這座無人小島。
老蔣剛踏這座島,原本心裡對它的抗拒突然消失,莫名的安寧席捲而來。島上綠草豐盈,放眼望去,是一片廣闊無邊的草原,草原上綴着點點野花。草原的最遠處,才依稀可見一座小山。小山也是嫩綠色,在陽光下閃着綠油油的光。
“這個島上好舒服。”率先把老蔣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的,也是瑪依莎。不僅他們倆人這麼認爲,俞悅和卓凡顯然也這麼想。
“你們看,這島與海水臨接的地方不是沙灘,而是水草。整個島,都好像被草覆蓋了。”同樣身爲記者,卓凡的觀察要比瑪依莎和俞悅細緻地多。
俞悅贊同地點點頭,“可是,好奇怪……”
“那裡奇怪?”俞悅終於說出了老蔣心裡頭另一層想法,他從上島以來,初初覺得這個島讓人感覺很舒服,可走了幾步之後,另一層不適感涌上來,讓他說不清道不明。
“我也說不上來,可總覺得,這島有點奇怪。”俞悅歪着頭,又打量了一遍,眉頭緊鎖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先不管了,既然來了,我們就找找百鬼之匣在哪裡吧。”瑪依莎催促地走了幾步,驀然停下,“這個島這麼大,我們找的話可要找好久。”
瑪依莎說地沒錯,地圖上標識出的是個指甲蓋大小的小島,可儘管如此,就憑他們步行,要將整座島徒步走完,沒有個兩三天是走不完的。
“我覺得應該在那邊山上。”卓凡指指遠處的山。“這座島上只有一座山,按照風水來看,遠山近水豐草處呈隱龍穴,如果按照方位,東西南北中,這座山應該是在這座島的正中間。”卓凡沉思,“果然有點奇怪……”
老蔣聽着,倒沒有首先詢問卓凡怎麼突然懂得了風水術,隨口接着問,“哪裡奇怪?”
“這座島一看就是座天然島嶼,怎麼會有着這麼正的風**位?就好像是人爲打造的島嶼一樣。”
“先不說了,我們就先朝山去。”瑪依莎顯得格外興奮。她出生在黃沙漫漫的戈壁,後來搬到杭州,她熱愛故鄉的蒼涼,也熱愛杭州的自然豐盈,她嚮往所有沒有見過感受過的風景。跟隨瑪依莎而行,被島上的風輕撫着,老蔣感到心滿意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瑪依莎突然停下了。她在前方回過頭來,一臉困惑地指着腳下,“你們來看。”
俞悅率先跑過去,卓凡跟在她身後。老蔣則慢悠悠地走在後頭,他在海上折騰了那麼多天,體力自然比不上這三人。
“怎麼了?”他隔得老遠,大聲喊道。
只見俞悅和卓凡已經走到瑪依莎身邊,三人並排站着,低頭看看腳下,時不時議論兩句。緊接着,卓凡整個人跪在地上,頭往前探着,不知道在看什麼。而俞悅和瑪依莎的表情,顯地那麼凝重。
老蔣加快了步伐,“到底怎麼了?”趕到瑪依莎身邊,跟他們一樣低頭往下看去。只見腳下前方,不再是一如既往的草地,而是一片湖水。湖水很清澈,倒映着藍色的天空,由此看上去湖面也是一片澄澈的藍。
“我知道這個島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卓凡從地上站起,臉色有些蒼白。老蔣看到,卓凡的嘴脣有些顫抖,他緊握着雙手,似乎正在竭力剋制住自己。
“怎麼了?”俞悅同樣察覺到卓凡的不對勁兒。比老蔣率先開口問道。
“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卓凡沒有經歷過百鬼之匣,他只在書上看到過。所謂的百鬼之匣,就是存放着事界之門線索的地方。
“到底怎麼了?”瑪依莎拉住卓凡的手,猛然察覺到,緊握着拳頭的手正在不停顫抖。卓凡終於不再控制自己,說道,“這個池塘下面,有很多棺材。
老蔣立刻學着卓凡剛纔的樣子,趴在地上,把臉湊到水面上,瞪大了眼睛往水裡看。視線過濾掉藍天的倒影,直視到水裡,這才發現這水如同海里的那樣,深不見底。可是在這樣的深沉的水裡,卻可以依稀看見一個個黑色的棺槨,由鐵鏈拴住,倒掛在湖裡。
“剛纔你們也說,這個島上有點奇怪。”卓凡聲音平穩了些,“奇怪的是這個島上草木茂盛,卻沒有一點聲音!”
“啊!”俞悅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她急忙用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點點頭。
卓凡說的沒錯,這個島上,沒有一點聲音,不僅僅是沒有鳥獸聲,昆蟲聲也沒有,似乎就連拂過這座島的風,也失去了聲音。
“我要下去看看。”老蔣說着就開始脫外套,他要到下面看看,那些棺槨葬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奇怪了。瑪依莎說這裡是百鬼之匣,說不定能因此找到有用的線索。
他脫下外套仍在草地上,剛想跳下水,胳膊被卓凡抓住。“等等。”
“別攔我。”老蔣說道,“這下面或許有找到撲克臉的線索。”
卓凡依舊死死拉住老蔣,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你這麼下去能堅持多久?”
老蔣如夢初醒,他只顧着下去了,卻忘了自己根本就沒有帶相應的設備。水下面的棺槨少說也有十來個,就憑人本能的憋氣,恐怕還沒看清楚棺槨上的花紋,就要憋死在水下面了。“船上有氧氣罐,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卓凡說道,“搭把手。”
老蔣看了看俞悅和瑪依莎,雖然把兩個姑娘留在這個荒島上有些不放心,可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那些東西零零碎碎需要兩個人才能拿。
俞悅點點頭,“你們去吧,我和瑪依莎在這裡等你們,哪也不去。”
老蔣和卓凡點頭示意,臨了,不忘叮囑一聲,“注意安全。”這才離去。老蔣視線收回來之際,瑪依莎朝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老蔣微微皺眉,不明白瑪依莎眼神裡的意思。
望着老蔣和卓凡慢慢離去的背影,瑪依莎輕快地說道,“其實我們的船也沒那麼遠,就算從這裡也可以看到他們。”
俞悅眺望過去,得益於這個島上是一整片平原的草場,視線非常遼闊。“嗯,就算走遠了也不用擔心,我們也不會出什麼事。這島上可什麼都沒有。”
“是啊。”瑪依莎輕快地說,突然她聲音略低沉了些,“俞悅,聽說你沒有和阿慎結婚,爲什麼?”
俞悅怔了怔,她根本沒做好再次提起阿慎的心理準備,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心裡本能地抗拒?”瑪依莎忽地擡起頭來,長睫毛下一雙眸子閃着別樣的光。
俞悅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
“是不是覺得,他不是自己一直以來想嫁的那個阿慎?”
“你到底想說什麼?”俞悅試探性地問。
瑪依莎輕快地笑,俞悅忽然覺得耳邊髮梢被吹扶起,腮邊細細碎碎地有些癢,她擡手將碎髮挽在耳後。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阿慎,不是從前那個阿慎?”
俞悅表面顯得很平靜,可心裡卻早已波濤洶涌般不能平靜。老蔣也說過這樣的話。“你究竟想說什麼?”
“啊,他們來了……”瑪依莎擡頭,看到遠遠走過來的老蔣。她與俞悅擦肩而過,像老蔣迎過去,面對着老蔣問道,“撲克臉就是阿慎吧?那那個阿慎,到底是誰?”
風帶着瑪依莎的聲音傳過來,安靜的風之下,是瑪依莎清亮的聲音。聲音清晰,徹底擾亂了俞悅的心神。她的手在空中凝滯,望着老蔣的方向,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