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進入了十一月中旬，天氣逐漸轉涼。林浩然在江都證券呆了二個多星期，完成了60小時的崗前培訓，如今只需要那該死的從業證書下來就能正式幫人開戶了。
三點三十分，例會。
“我統計了上個月大家的新增資產！”楊巧紅手裡拿着一張報表站在前面，低着頭。
本來林浩然哈欠連連，打算擺個舒服的姿態眯會眼，這種清閒的日子更累人。耳朵一動，如同鯊魚聞到了血腥味般睜了雙眼，將身體向前微探，仔細傾聽。
不爲別的，只想知道如今的營業部的情況。
他盯着那張薄薄的紙張，擡起頭剛巧跟楊巧紅目光交織，她精緻的臉上多了一層寒冰，咯噔一聲，不用猜都知道情況很糟糕。
這跟自己瞭解的相符，今年的行情差的透頂，從年初跌到現在，專家唱多唱到自己都不好意思吭聲了。所以證券公司的日子也不好過，而這些靠佣金維生的經紀人更是不易。
來了！來了！
楊巧紅抖動白色紙張，嘩嘩地響，紅脣慢慢輕動，“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大家其實心裡也明白，我直接給大家念數據吧！上個月，呵……有三個同事的新增資產……爲零！”
她說完這個，美目掃了前面的衆人，目光冰雪，林浩然左右張望，觀察周圍，果然有人自覺地低了頭。
作爲菜鳥的林浩然納悶，又是回頭望着楊巧紅，這新增資產爲零，那就是說上個月什麼都不幹。
不幹活，那還留着做啥？
一羣以拉人開戶爲最高天職的人，在一個月時間裡，竟然一個客戶都沒有拉到。雖然市場低迷是一個因素，但也不能是全部原因吧！所以在林浩然看來，紅姐是不是太仁慈了呢？
其實領導都不喜歡的是這種人，沒有上進心，不僅影響公司的整體戰鬥力，也浪費着公司的資源。但卻也不敢將他開除，畢竟他們手裡拿捏着一些重要客戶資源。
最終，都是容忍下來，平時敲打鼓勵，很少有那種雷厲風行的領導，直接讓人給滾蛋的。楊巧紅也想要雷厲風行一回，但隔壁的國都證券步步緊逼，更不敢輕舉妄動。
林浩然對領導這詞有點迷戀，稍微神遊了一下，口水流了下來，望着天花板幻想着，等老子當上組長，一定要將那些懶散的手下踢掉，到學校招聘那些養眼的美女回來！
聽說營業部跟幾間學院有合作，會去那裡參加校園招聘會，新任的組長可以按自己的標準，去那裡招幾個手下。
老子什麼標準？
第一，漂亮！
第二，身體好！
第三，能暖牀！
……
當然，林浩然還有一個大計劃，只是一切等他當上組長才能實行，暫且不提。
“新增資產排在第一名的是我們的新人龍傑，大家給點掌聲，他上個月的新增資產是219萬。”楊巧紅的臉微微好轉，伸手指向坐在最前排意氣風發的帥哥。
叫龍傑的帥哥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皮膚白淨，高大英俊，渾身還帶着幾分傲氣，身穿着阿尼瑪名牌，得意地站起來說了幾句得意的話，但眼睛更多的放在天花板上。
回過神，林浩然急忙跟着鼓掌，但發現旁邊沒動靜，周圍掌聲稀拉響着。
“丫的，不就是仗着有個有錢的爹嗎？有什麼好得意的。”旁邊一位戴眼鏡的同事不滿地詛咒。
瞭解！敢情是個富二代，那些客戶是他老爹幫忙拉的，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林浩然一點一滴地留心觀察着營業部的情況，自己所在的市場部一共49人，其中一部分是經紀人，一部分是正式員工，二者的薪酬結構不同。但若沒有背景的一般先從經紀人做起，要達到一定業績才能轉爲正式員工。
很顯然，龍傑不是一般人，因爲他一進公司就是正式員工，而且上面領導承諾組長出現空缺就讓他頂上。所以他很傲，走路都是鼻孔朝天，好像誰都不將放在眼內。
說來也怪，林浩然好像沒怎麼見過他，不知是因爲他很少過來上班，還是自己經常偷懶所以沒撞到面。
有個好爸爸，少努力三年！這話沒滲半點假，但林浩然卻更相信，成功還需要靠自己，還要有一雙犀利的眼睛。
只是這一切都暫時跟林浩然無關，他想的是什麼時候從業證下來，將那些已經被自己忽悠得差不多的客戶轉過來賺錢。
咦！林浩然耳朵一動，在他分神的時候，楊巧紅已經提及了下一件重要的事！
是關於金錢方面的事兒，所以他端正地坐好。
“爲了提升大家的積極性，江都公司臨時結定，這個月舉辦‘江都賽’，以新增有效資金計算排名，排名第一直接獎勵1萬元，第二名5000，第三名3000，第四名2000，第五名1000。另外，新增一位資產超過100萬的，開戶獎上調到500元。”
獎勵！這是提升士氣的最佳方法！
大家一聽到有資金，頓時眼睛亮了起來。只是權衡了一下，大家都泄了氣，癱在椅子上無力地望着天花板，自己手頭沒有優質的客戶，臨時抱佛腳根本來不及！
當然有些人抱怨，怎麼到現在12號才提出，如果是月初提及這件事，那麼自己肯定會更加努力，準備的時間也充分一些，說不好都能拉到一個大客戶了。
“哎呀，肯定又是金融街那邊人拿去了，我們湖源哪可能有份！”前面的一個胖墩墩的女孩悶氣地擺弄自己的剛淘寶買的包包，她過了當初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人期，已經能理智看街獎勵。
“就是，不過拉到資產超過一百萬獎五百塊，這倒有我有點動力，嘻嘻……”旁人附和。
“有點動力有屁來，能拉到才行啊!”一旁的人又是出言打擊。
“就是啊！上次我好不容易搞到一個有錢點的，但他到原先那間證券公司辦理轉戶時，卻被拉了回去，現在優質點的客戶都被那些公司用繩子綁着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吐着苦水，搞到楊巧紅壓不住場，也只能讓下面不停地討論着。這個時候，龍傑將一切看在眼裡，嘴巴掛着笑意，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哧”地站了起來，大聲喝停，那些交頭接耳的人疑惑地望過去，這個高富帥又怎了？
“我知道金融街很厲害，但在我眼裡屁都不是，我可以說，這第一名我幫湖源要定了！”龍傑微笑地走向楊巧紅，要過麥克風發表即興演講，“楊姐，我的一位堂叔這個月會轉過我們江都證券，他的資產!”龍傑故意賣一個關子，望向衆人伸起一根食指，“1千萬！”
“1千萬”這聲音在大廳中迴響，以致那邊忙着工作的前臺員工都擡起了頭。
在這種行情中，一千萬絕對是大數目。
哇！
全場一陣震動，那擺弄包包的胖女孩張茜更是微張着嘴望向他，知道這剛進來不久的富二代有背景，但沒想到竟然會如此牛逼。能將一千萬投入股市的人，身家恐怕要數億了。
市場部有數的幾位女人，已經蠢蠢欲動，望着那龍傑的臉多了一份嫵媚。
“呵，一千萬你就想拿第一名，新人，你也太小看江都證券這幫人了吧。”旁邊的憤世哥陰陰怪氣地出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卻仍然保持着散漫的樣子。
這話赤裸裸地打臉啊！
林浩然最是喜歡看熱鬧，發現龍傑的臉登時就變成豬肝臉，眼眸間帶着寒意望這邊來，語氣中充滿着濃濃的硝煙味，“那我跟誰比，跟你比嗎？還是跟你旁邊那位小弟？”
噗!
林浩然登時就臉綠了，還好當時沒有喝水，不然肯定被嗆到！
老子好端端地坐在這裡，擺着一副與世無、人畜無害的可愛樣子，怎麼戰火就往自己身上鑽呢？他很是費解，瞧了那張討厭的臉一眼，這傢伙肯定是妒忌自己比他英俊。
完完全全的誤傷！
林同學覺得自己很冤，tmd，老子長得英俊是我的錯嗎？那都是我爸媽害的啊！
更來氣的是，旁邊這位眼鏡哥完全不知骨氣爲何物，恢復着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完全就不反駁一下，竟然能坦然受着這些挖苦。
眼鏡哥的爲人大家似乎清楚，都是笑盈盈地望着林浩然，靜待事情的發展。
感覺到一道道揶揄着的目光朝他們二人望來，林浩然發現自己臉皮變薄了，竟然感覺到臉火辣辣的。
忍吧！低調！他雙手攥緊拳頭不停地安慰，就當他放屁好了！
“怎麼……沒聲音了嗎？”龍傑嗤笑，洋洋自得。
“那個……如果你那個什麼叔還是爹來着，只是給你一千萬的話，我倒可以將你比下去！”林浩然摸着鼻子站起來，仍然一副靦腆的可愛模樣望着他。
最終，他說服不了自己，他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窩囊廢，不然當初也不會花十萬塊去買斷趙扒皮的錦繡前程。所以他堅決地站起來反擊，老子讓你高傲，我讓你得意！
全場寂靜！
都知道龍傑在挖苦趙雄的同時，只是順便消遣下這剛來的小子，但主攻還是趙雄。現在正主沒有站出來，這被誤傷的新人倒站了起來，而且語出驚人。
如果只是一千萬的話？什麼時候一千萬這麼不值錢了，在座的這麼多人，由於股市低迷，大部分人的客戶資產都沒超過這個數的。但何曾想到，龍傑這個小幅地圖炮下去，竟然炸起一個牛人。
不是沒人懷疑林浩然話中的真實性，但林浩然的賣相太好了，特別是女人，看着他那靦腆的表情，都毫無保留地選擇相信，不去做小白臉完全是浪費他的天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