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沌不能立死這一點葉方不必說，那牛魔也不會在乎，從之前的談話之中，這一位平天大聖對那妖魔的態度可謂是嗤之以鼻——顯然，他對於混沌妖魔這方向上，就只在乎那猴頭能不能就此掙脫了法印。
至於那混沌妖魔之後什麼下場，怎麼一個境遇——與他可有半毛錢的關係？
但金蟬子是必然要說的。
這一位是誰，在這世界的妖魔、神佛之中都是如雷貫耳，單單從牛魔王之前提到金蟬子的口氣來看，這個話題就是不能避過的。
而果然，當葉方說出上述的一番話來，這牛魔的臉色就微微的變了變，眼底閃過一絲危險而可怖的光芒，緩緩道：“我恐怕沒弄懂你是什麼意思。”
顯然，這是在給葉方機會，讓他收回自己剛纔的話，由此可見，葉方之前的一通表現還是相當有用的，起碼讓這位牛魔對自己建立起了一定的“關係”。
但葉方今天卻很難給這個面子，而他也有把握，說服眼前這個人。
他裝模作樣的深吸一口氣，做出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下定了決心一般，當然，眼前這情況葉方確實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大王，我是說，那金蟬子……並不應當真的死。”
牛魔眼底的危險神色便在這一刻化成實質的怒火，他擡起手來，一輪恐怖的巨斧在他的手中憑空浮現，當空就像葉方斬落而下。
好在葉方早做準備，幾乎是在看清楚對方眼底的危險神色的時候就已然反向開啓推進器後退，饒是如此，在暴退中，他仍然感受到在原來的位置上，空間都微微的凝滯起來——彷彿有什麼無形而恐怖的力量，在旦夕之間鎖死了葉方之前所在的空間位置，若非是他搶先一步衝出來，只怕根本無從規避。
但牛魔王的這一斧卻沒有真的落下來，仍然舉在半空之中，他微微擡起頭來，猩紅的眸子注視着不遠處的葉方，道：“你反應倒是快。”
這一次這妖魔才真正是讓葉方略微感到了一點兒的意外了——這牛魔比他得出的結果還要更謹慎細緻一些。
而和這樣的人同盟，無疑是有利的。
葉方笑了笑，道：“是我低估了大王的肚量。”
牛魔王道：“你一口一個大王，但我可沒有從這兩個字裡面聽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發自真心的敬畏。
“而你甚至敢讓我留那金蟬子一命。”
葉方道：“那金蟬子，確實有用，且意義非凡。”
牛魔王道：“我當然知道他意義非凡，他是如來落在那猴頭身邊的棋子，是種在那雷公嘴心裡的因果……你且說，我如何不當讓他真的去死？”
在牛魔王之前的那句話之後，葉方連大王的這個稱呼也省略了，道：“你好像想錯了……金蟬子歷劫既是如來計劃的一部分，卻也是他自己的決定。”
牛魔王雖然是猙獰的妖魔，但心思並不像是外表那樣憨癡蠢笨，他幾乎在一瞬間就清楚了葉方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喃喃了一句：“那傳言是真的麼？”
然後他便道：“我怎麼相信你？”
葉方雖然不大清楚牛魔王喃喃的那一句什麼“傳言”具體是什麼，但他清楚，那必然意味着牛魔王也聽說過金蟬子的事兒，如此以來，他此時此刻的答對無疑要輕鬆的多：“是真是假，我想牛魔王的心底早有定數。”
牛魔王就瞪着銅鈴大的血紅的眸子看了葉方一會兒，然後笑起來。
他笑的時候很豪爽，但配上這樣的一副皮囊，就只有恐怖。
這是一頭真正的妖魔。
單單用妖怪來形容，太過於小兒科了。
然後在某一刻，他收了聲，道：“你當真是一個有趣的人兒，若是換個時代，我纔不會管你說什麼花言巧語、什麼利益權衡，見到你這樣的人，就是要將你抓起來，砍了四肢，挖了眼睛，斷了耳鼻拋在毒壇裡，還用法術不叫你死，讓你只剩一條巧舌如簧的舌頭，受凌遲之苦、生不如死，卻要日日奉承我，做我的玩具。”
這番話說出來，這妖魔的神色俱厲，葉方絕對相信，他曾經真的這樣幹過，但現在……妖魔勢微的當下，他又是一方的王者，絕不可能做這種肆意的事兒。
而一般人，看着這樣的妖魔，聽着這樣的話，估計早就變色了。
但葉方甚至笑起來：“我想那毒壇裡若是一頭牛頭妖魔，可能更有趣兒。”
牛魔王不怒反笑，然而他的話鋒卻是陡轉，道：“說吧，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那小孩兒若是不真的死，猴頭突破了封印，瞬間便能清楚。”
葉方道：“要瞞住的不僅僅是大聖的眼睛，還有天上衆位的目光。”
“衆仙容易，但這江流兒既然是金蟬子的轉世真身，又是如來老兒棋局之中最爲重要的一顆棋子，必然受到極大的重視，必然瞞不過玉帝老兒和那如來老兒。”
牛魔王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確，即如果瞞不過這兩個人的耳目，無論他們想要借金蟬子的存在做什麼，皆沒有任何意義。
而這句話也是從某種意義上的攤牌——他承認起碼自己是沒有這個能力的。
葉方道：“這世界上，掌握着絕強力量的人可不僅僅是這幾位……你可聽說過須菩提祖師？”
牛魔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須菩提老祖，這絕對是在西遊記之中隱藏的終極大boss。
而從牛魔王的反應來看，他起碼是清楚這個人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的。
而看牛魔王的反應，葉方也基本可以確認，自己將注意到打到須菩提老祖的身上，絕對沒有錯——這位傳說中的神秘人確然夠強。
但牛魔王卻是在片刻之中，緩緩的收起了臉上的異色，緩慢的搖了搖頭，道：“那須菩提，在五百年前那猴頭被鎮壓的時候即沒有出手，現在更沒有這個可能。”
葉方微微擡起頭來，道：“我想你會錯了意——如來想以金蟬子在大聖的心間種下因果，而金蟬子何不抱着同樣的念頭，但他們打的想法相同、初衷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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