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仲康,治好秦英,在秦嶺終南山間溜達了一圈,到謝家的時候已經四月了吧。那時候旭哥已經會笑了,秦英也知道微涼喜歡他了......還記得秦二哥那個傢伙,知道之後就是百般的婉拒,自己當時說的什麼來着?感情這個東西是強求不得的,一旦動了心思,便是覆水難收。你妄圖懸崖勒馬,卻只會越陷越深,到最後勢如宣洪。
自己對旭哥就是這樣吧,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不眨眼的也甘心奉獻出去。這和醫德無干,看着他中了劇毒,自己的腦子裡,除了他死了我便也活不下去,可還有別的念頭?
四月間,旭哥從方家拿回了《春秋甲子功》,接着便一頭紮了進去。他以爲別的人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我和秦二哥。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想讓他知道大家都擔心他罷了。二哥勸過他,可他聽不下去。他只是說,混元功怎麼練,他已經爛熟於心,即便不在前進,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絕妙功夫,只要自己不死,總會調教出傳人。只是,他需要的,是功力的突飛猛進。陳道東和方巋,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那日下午令狐北與趙小橋和柳絮姑娘飛馬馳回謝家,然後等大家聚齊便說了趙小橋查出來的蛛絲馬跡。自己很清楚的看到旭哥整個人都在抖。在內心所有念頭被打破,原本姑且還能相信的師叔變成殺人兇手之後,旭哥真的成了孤兒。
也是那一天的深夜,大家聚集起來,商議關於此事的對策,大家都在說斬草須除根。唯獨旭哥卻依舊不太敢相信,他保存着疑慮,一遍又一遍的說着“莫須有”,希望能將這個問題緩一緩。
他數度把眼睛看向我,我懂,他是需要我的幫助。在我和他的勉力合作下,我們確定下來,留住方蕾,即便是方巋的作爲,和方蕾真的沒有關係。大家沉默了許久,大哥說,總有一日,我們會後悔的。
旭哥牽着我的手說對不起,說了對不起之後,就說謝謝你。我曉得的,方蕾喜歡旭哥,旭哥卻只當她是妹子。作爲大哥,要對妹子的父親下手,這已經是旭哥忍耐的極限了。旭哥的性子,註定了他從來不希望對不起別人,哪怕那是仇人的女兒......
我們聊了許久許久,第二天旭哥就開始修煉春秋甲子功。周而復始,一日一日,我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長進,他的身子似乎是籠了一團黑氣,原本的清光不在純淨,但是,卻終究是元氣滿滿。
我不好說什麼,只知道每日晨晚給他把一次脈,陪他說話,勸他莫要太着急。他就像是一把刀,有了裂痕之後,就沉默的回到鐵砧上,默默的忍受着爐火,忍受着鐵錘的鍛打,等待着再一次的鋒芒畢露。
第一個月很快過去了,我感覺到他的內力似乎是憑空增長了一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雖然是再好不過的事,可是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是有多難?他的突破性增長,讓我感到害怕。
害怕沒有結束,第二個月他硬生生的長進三成!那天夜裡他告訴我,自己已經練到春秋甲子功的第八層了。當年的方巋,做到這一步足足用了三年之久。普通修行者,至多在第四五層就需要藉助外力,可是自己只是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之極。他還說我們都是杞人憂天了。現在自己的實力,便是遇上陳道東,也是有一戰之力的。
可是我感覺到了他經絡的不穩。那些憑空多出來的內力,似乎不受他的約束,如果不是因爲混於功是天底下第一等一的可以疏導經絡的內功,只怕他早已經走火入魔了吧。
那時候大哥已經打不過他了,秦二哥也不敢與他正對。可是莊裡的秋漠老爺子卻告訴他,萬萬不可以用力過度。經絡裡原本的內力難以馴服春秋甲子功的霸道內力之後,走火入魔就真的不遠了。春秋甲子功的霸道,天下無匹,必須要小心。
守着秋老爺子的話,旭哥卻依舊練了下去。他後來講,自己的實力已經翻了一番。春秋甲子功練到了第十層。這是他三個月的功勞,沒有藉助外力,沒有傷及天合,是自己苦心孤詣修煉的結果。可是自己知道,不傷天合的走霸道,傷的是他自己。接下來的許久,旭哥可能要用時光把這些桀驁不馴的內力一一鍛化,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終生。揠苗助長的背後,可能斷送了他攀登武道巔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