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聽爸爸說,我家曾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富戶,這是他在山砍柴時跟我說的,至於後來是如何衰落了,爸爸他緘不提。

現在我家是一座三間破瓦殘牆的四合院。就在東屋最深的那張。她瘋的厲害,誰都不認得。總是耷拉個腦袋一聲不響的坐在那。你不敢她,一她她的眼就直勾勾的盯着你,瞧你慘然的一笑,那牙齒感覺恨不能一就咬在你的脖子。所以爸爸從不肯讓我跟獨自到她的屋裡。

特別是一到了雷雨天,爸爸總把我們關到西屋裡,我們千萬不要出去,而他就呆在屋裡。每當這時,我跟縮在被窩裡,就聽到在那邊尖“來啊,你殺不了我的哈哈哈”接着就是一陣詭異尖銳的大笑。

每當這時,我們就會聽到從屋外雨裡傳來一絲絲斷離斷續的嬰兒的哭啼聲,那聲音飄飄忽忽的似遠似近,爸爸大聲喝斥道“你還在這幹什麼,究竟要怎樣你才罷手?”

“你們還欠我一個孩子,孩子!!“總是這樣回答,聲音聽起來象帶着惡毒的詛咒,爸爸此時總是沉默無語,直到安靜下來,而那嬰兒的聲音似乎還在,就在屋外南園的方向。

南園是一個早己荒廢的園子,草叢生,據說這是我家祖留下的唯一財產。爸爸很想把它賣掉,但沒要。村裡都說這園子發邪。看來不是我跟的幻覺,那雨的嬰兒啼聲,別也聽得到。

爸爸也告過我們,那座廢園最好不要接近它,但一來我還小,聽不進話去,二來那裡面的蟈蟈確實,個大聲音足,我常去抓,然後送給我家鄰居的女兒巧妮,她是我的小耍伴,但大們都說她以後準是我的小媳。

又是雷雨後的一天傍晚,我跟巧妮又跑到這廢園邊,廢園周圍的土牆已被雨沖刷掉去很多,只要把子往牆一趴,我很容易的就翻了進去。園裡有很多高大的桑椹樹,把園子遮得一片暗。裡面東一堆兩一堆,一攤攤殘破的瓦礫,蟈蟈的聲就是從靠牆的那一堆裡發出來的。

巧妮這時也進來了,她一向是我的跟蟲。我們瞧蟈蟈聲音的方向靠攏。那牆根邊還有一隴土。面長滿了芝麻。正好我看見了一隻,銅鐵腰,這是蟈蟈中的極品,我可不能讓它跑了。可是我用手一捂,那蟈蟈從指縫間溜走了,鑽進了牆縫,我忙跟着把手伸了進去,試着抓住它。

手指在牆縫裡很很冷的感覺,我沒有摸到蟈蟈。突然手指碰到了一件什麼東西。的。於是我用手把它拽了出來。

這時快沉了,一點點暗的斜暉擦過破舊的牆照在我的手。

咦,這是一個做工精細的布娃娃呀,不知是多久的物件了,還沒有褐,布娃娃的臉蛋點的兩滴胭脂在熹微的余光中,顯得更加的鮮活,紅豔滴,我拿在手裡把玩着,巧妮更是嘖嘖稱奇。

這是誰丟的東西呀,我從來沒見過,那布娃娃襲着一銀白的紗裙,一點沒有歲月的感覺,就象才縫好的一樣。布娃娃的臉雪白雪白的,跟那紅紅的櫻脣形鮮明的對比,那眼睛,象活的一樣,好象在盯着你看,烏黑透亮,我忽然想到了那雙眼睛。

";給我,給我”,巧妮一個勁的瞧我要,我拗不過她,就給了她,這時才發現天已經暗了下來。

當我們正準備翻牆出去的時候,忽然我發覺不對勁兒,”我們這是在哪啊?”巧妮靠着我。怎麼我們周圍全是土牆,一層又是一層,周圍的桑椹樹也變得密密叢叢,纏在一起。巧妮緊拉着我的手,牆外什麼也望不到,只有一堵堵的牆,我們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這座廢園。

依稀的,一種似曾熟悉的聲音又響在我的耳邊,那正是雷雨那嬰兒的啼哭聲啊,又傳了出來,感覺怎麼這麼近,巧妮肯定也聽到了,這嬰兒的哭聲十分的模糊,卻又是那麼輕細,象針一樣刺進了我們的耳鼓。

我跟巧妮戰戰兢兢的扶着牆…找尋着出,但嬰兒的哭聲一直跟着我們。我突然覺得皮發乍,然覺出這聲音就發自巧妮的。

原來是那個布娃娃,巧妮手裡的那個布娃娃好象活了,那聲音就是從她那描得紅紅脣裡發出來的。哭啼聲越來越細,好象又變了,化了一個女的聲音,在唱歌,在哄她的孩兒入睡,那聲音,正是我的聲音啊。

巧妮“哇”的一聲,把那布娃娃拋了出去,落在了凌的草叢中,那布娃娃不見了。巧妮緊抓住我的胳膊,模糊中,只見布娃娃消失的地方,影影綽綽現出了一個嬰兒,好可的嬰孩呀,他咧着天真爛漫的笑着。但一會兒他又哭了起來。好象受了很大委屈,在草叢中蹬着小,又象在掙扎什麼。我跟巧妮都看呆了,張大了想喊卻喊不出來。

漸漸的嬰兒不哭了,旁邊好象有一個女把他抱起來在哄着她,輕輕哼着催眠曲。突然那嬰兒又爬了起來,用力在掙脫着什麼,那眼中射出兇狠的光,這哪裡還是個嬰兒啊,分明瞭一條怪獸。掙扎中張開咬住了什麼,接着又是一陣尖聲響起,那正是雷雨的喊聲“來吧,你殺了我吧哈哈哈..”聲音穿透了整個天空。

嬰兒似乎咬下了什麼,轉看着我們,一的漬,而那正在從他角一滴一滴的滴下來。滴在綠綠的草尖,象一滴滴紅的清露,他,朝向我們笑了。

“啊…啊…“巧妮終於先了出來.

“救命啊…”我也了出來。

那嬰兒向我們一點點地爬了過來,我們想跑但腳卻象釘了釘子一樣一動不動,嬰兒紅的笑得那樣純潔,卻又帶着詭異,我只覺得的天靈蓋已經開了,嗖嗖的冒涼。眼前什麼感覺也沒有了,好象掉進了一片混沌當中。

就在此時,只聽到牆有怒道:“你們在幹什麼!“

象一聲炸雷,把我和巧妮驚醒,原來我們就站在廢園的邊,爸爸高高的立在牆外,定神再一看,哪有什麼嬰兒,只有蟈蟈清涼的聲。

“叔,我們剛纔看見一個小孩,好磣啊。”巧妮跟爸爸說。

“什麼小孩,說。“爸爸不信。

於是我就把剛纔遇到的怪異心有餘悸地講了一遍給他聽,尤其那個會唱歌的布娃娃。

爸爸越聽臉越青,沉鬱着臉問道“那布娃娃呢?”

“呶,就在那。”我指給他看。

爸爸翻進牆內,在我手指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布娃娃,那布娃娃臉頰的胭脂依舊鮮紅着,在薄暮中微微透出一絲幽光。

爸爸什麼也沒說,把那布娃娃塞回了原來的牆基中。出來後,一腳把我踹倒在地。吼道:“你別來這裡耍,你偏要來,什麼事都你搞糟了。”。

我連痛帶嚇的哭了起來,巧妮也跟着哭。天已經黑透,我們緊跟在爸爸後面往家走,老覺得後有什麼東西跟着,但一點也不敢回看。

依舊在裡屋時不時的發出一兩聲莫名其妙的笑聲。我躲在門邊,往裡望了她一眼,她正好也在看我,那尖尖的眼神,又象死一樣的呆滯無神,她在衝我笑,我機伶伶打了個寒噤,趕緊退得遠遠的。

吃過了晚飯,爸爸把那間門鎖,每晚他都這樣,然後就出去了。

在油燈下捺鞋墊,早聽大說,外面的厲害,鬼子已經打過北京城了,這附近的富戶已經收拾細,準備開溜了。今天傍晚的經歷。我仍然心有餘辜。在被窩裡,我問:“…咱家那座廢園你進去過沒有”

“沒有,“說“爸不讓進。”她一向很聽話,村裡都誇她是個懂事的姑娘。

我想把遇到的事講給她聽,但又不敢講。煤油燈的光暈很淺,屋裡四周黑漆漆的,很靜,在屋裡也沒動靜了,望着那扇黑乎乎的門,不知爲什麼,我連出去撒尿的膽子都沒有了,那嬰兒的啼聲還時不時的在我腦海中盤旋。

正在我思想之際,爸爸回來了,手裡捻着黑黝黝的什麼東西,放在八仙幾,那是一根細長的桃木針。

爸爸坐在那裡,只一聲不響的吸菸,只見煙一明一滅的閃着,我隱隱約約的覺得爸爸好象在懼怕什麼,想說卻言又止,他的膽子一向很大,許多別不敢做的事他都敢做。

“爸..”小心冀冀的了聲,因爲今下午的事,我又怕他罵我,他脾有些躁,但我知道那是生活逼的,其實他很疼我跟,只是這種感他不善於表達。

“嗯,仙..”爸爸應了一聲,又悶煙。

遠傳來一陣陣貓的唳聲。我突然覺得這幾天家裡周圍的貓好象特別多“咕咕喵…咕咕喵…“它們老是在重複一句話,聽說貓的時候,你要趕緊攪發,如果被它數完你的發,那你的小命就到了,我雖知道那是嚇唬的,但我仍不自的擼了擼發。

爸爸終於開了“仙,華,我給你們講個故事,看來有些事應該告訴你們了。”覺得他象在喃喃自語。

“什麼事啊?”覺得氛不對,我也覺得。

“華,你不是老問我咱家是怎麼衰敗的嗎?”爸爸說。

“是啊,但你不說。”

“好吧,今天我就把一些事告訴你們。”

我以前很想聽爸爸講這些家史,但不知爲什麼,現在爸爸真要講了,我卻很怕聽,有種不祥的預兆。

“這得從你爺爺那輩說起..”爸爸吁了“這秘密已經埋了十多年了,本以爲可以煙消雲散了,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那是幾十年前北平的事了。”爸爸悠悠的說了起來。

“那時我們祖很窮,到了你爺爺這輩,總算出了個他,他從小天資聰明,安分懂事。爲了能讓他材,祖父託好說歹說,總算把他送進了北平最大的一家鋪當學徒。你爺爺也很爭,一年的時間就出徒了,掌櫃的也很賞識他,第二年就升他當了賬房先生,鋪進進出出的賬目很多,一天下來的銀子都在他的手滾動。”

“轉眼又一年快過去了,他很勤奮,做事面面俱到,因爲他知道,如果想要出地,他要比別要多付出雙倍的努力。掌櫃的對他也越來越信任,正好此時掌櫃的女懷孕了,所以掌櫃的對帳目只是匆匆的看一眼,就給他了。慢慢的,面對白花花的銀兩,他的貪念也一點點被髮出來,他開始做假賬,黑銀子,他以爲自己很聰明,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聰明往往被聰明誤。”

爸爸講着爺爺的往事,彷彿這往事他歷歷在目。

很快就到了年關了,臘月三十過小年,到了這一天店鋪都要開始放假了,掌櫃的備下了酒宴牿勞夥計們,當入夥計們個個都散了,你爺爺拿出帳本來來跟掌櫃的對總賬,他以爲一切都天衣無縫。但掌櫃的很快就拆穿了他的把戲。原來掌櫃的早已在賬本用針眼做了記號,帳的細目他其實一清二楚。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掌櫃的視線之內,姜,還是老的辣。”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沉沉的積雪壓得蕭條的樹枝不堪重負,似乎再要有疑點什麼聲響,就會嘎然斷裂,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掌櫃啪的一聲把賬本扔到他腳邊他當時如木一般的呆在了那裡,機關,算來算去算到了自己的,掌櫃的正是利用他的貪心來利用他,讓他白給自己管了一年的賬,一分工錢不用給他,而且還要把他官。如果了官,那他一輩子就算全完了,他給掌櫃的跪下,苦苦的哀求,求掌櫃的放自己一條生路。但掌櫃的不爲所動,掌櫃的女快要臨盆了,掌櫃的進了內屋,一任他灰溜溜的跪在那裡。”

“深沒有了,他仍跪在那裡,掌櫃的輕蔑地看着他,象戲耍老鼠的貓。他看着掌櫃的,心底涌起一恨意。一年來再怎麼說他給掌櫃的不遺餘力的打點着生意,就算貪了些錢,但就一點面沒有了嗎,竟是這樣的冷漠,他絕望了,他看到了牆角的那把斧,索一不做二不休,他拿起了那把斧。”

爸爸很沉重的往下講,我的心也提了起來,彷彿看到那斧閃着光。

“掌櫃的轉看見了,但已晚了,斧硬生生的劈了下來,腦殼在斧下分了兩半,鮮腦漿卟的噴在他的臉,很燙,他眼前一片眼紅。掌櫃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攤了一地,他的臉已扭曲的變了形,近乎瘋狂。”

“啊…”我都說不是了一聲還是感覺那掌櫃的女在,爸爸越說越快,彷彿那影像就在他的腦海裡轉動。

“掌櫃的女聽到響聲,看到了這一切,想逃,他一步擋了去,饒…饒命,那女的脣翕動着,卻發不出聲,大大的肚子令她站立不穩。斧還在他手裡拎着,獸在他內心劇烈膨脹着,此時斧已左右了他的靈魂,不由得他思考,斧就往下劈着,一下兩下,橫飛,珠濺滿了他的衣領,發,與他低低的獰笑聲融爲了一體。客廳中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首,還有一個胎死腹中的嬰兒。他坐了下來,此時心裡倒很平靜,開始翻箱倒櫃,把值錢的和銀票席捲一空。”

我聽到了這裡,只覺得屋裡的空都凝固了,怯生生地問“那就是我們的爺爺嗎?”

“嗯..“這就是你們的爺爺,爸爸說完,屋內一陣沉默。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小心易易的問。

“是你爺爺臨終的時候告訴我的,這件事一直是埋在他心的影。他很幸運,當他逃的時候,孫中山正好打到了北平,滿清垮臺了,他又放了一把火,把證據燒的一乾二淨,袁大親政,跟宣統時候一樣無能,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也沒有會懷疑是他。他確實能幹,回到了濟南,把生意越做越大,而且還了遠近聞名的善。”。爸爸的語帶着譏誚,好象不是在講自己的父親,而是一個不關已的陌生。

“我不信。”說道,我也不信,家裡中堂前還掛着爺爺的滿像,那面容是那麼和藹慈祥。

“開始我也不信,縱然是他親說的。”爸爸說。其實不是他不信。而是他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那你怎麼又信了?”問道。

“因爲我後來聽那個陳掌櫃親說的。”爸爸說出這句話,我和都機靈靈的打了個冷戰,油燈此時“嗤啦”一聲爆出一個燈花,把屋子燃亮了一瞬。影幢幢,爸爸的面孔在燈光下閃亮,我恍惚間心裡竟飄過這樣一個念,彷彿眼前這個就是那掌櫃的,正來向害死他一家的的這一家來索命,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也是一層冷汗,我們一樣的感覺。

“那是以後的事了。”爸爸接着講,把我們從恐懼中暫時拉了回來。

“一晃十年過去了,那一年仙兩歲多,你又懷了你。”爸爸說的是我。

“那一晚是七月十五,當時的景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里正下着雨,烏雲把月亮遮得比一還要黑。我到蘭考去收筆賬,因爲錯過了宿,而秀芹又快生了,所以我急急的往家裡趕。”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當時正好在荒郊外,路邊半大的玉米地玉米葉子被雨淋着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風裹挾着雨斜打在我的,腳下一條坑坑窪窪的小路,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趕着,幸虧我的膽子大,但就是這樣也讓我有些發毛,我還揣着千兩的銀票,這要是碰到盜匪那可不是耍的,而且雨越下越大,於是我決定在這荒郊露宿一宿,明天再趕路”。

這時前面隱隱出現了一座拱橋,橋很深,橋下正好空有一截橋墩,鑽進去,正好可以避雨”。

“七月十五,你們知道是什麼節嗎?“爸問我們。

“七月十五,是小鬼探家的子“說。我的想起,今晚正是七月十五,怪不得貓的這樣兇,今晚圓月升到中天,是減弱,最盛的時候,貓是眼,它一定是看到了滿街的遊魂,在各自的家門飄。我止自己再想下去了。繼續聽爸爸講。

“那晚正好是七月十五,我鑽到了橋下,把大褂脫下來,鋪在了地,只能這樣湊合一宿了。躺下後想睡卻又睡不着,聽着橋雨點碎碎淋漓的打在橋面,遠偶爾還傳來一兩聲的狗吠,我望着頂,四周象被一座拱形的墳墓籠罩着。”

正在糊糊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從遠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來自不同的兩個方向,有兩個在我面的橋相遇了。”

“二停了下來,只聽一個對另一個道:咦,這不是陳掌櫃嗎?”爸這話一出我就覺得皮炸開了,陳掌櫃,不是爺爺殺了嗎,難道橋的兩個是鬼??

“是鬼,“爸爸說“原來橋的兩個是過路的鬼魂”繼續講他的經歷。

“陳掌櫃的一時沒認出那個說話的是誰,就問:你是?”

“那個道:唉,你不認識我了,也難怪,三十多年了,我是蘇家橋德昌米店的趙世榮啊,這不才過了大限,正要去奈何橋報道吶。”

“原來是趙掌櫃的,是啊,這麼多年了,怪我眼拙。”

“趙掌櫃的接着問:陳掌櫃的,你這怎麼又來了,那下面究竟什麼模樣,給兄弟透露一下,我好有個數。“

“唉,下面正的很,好多冤鬼在申冤啊,我出來的時候正在審袁世凱,在下油鍋,現在想必已打入十八層地獄了。”

“那你這匆忙的是要去哪?”

“我是要去收一筆賬,陳掌櫃的說。”

“怎麼,這麼多年了,間的賬還沒算清?”趙掌櫃的問道。

“嗯…這是兩屍三命的一筆賬。陳掌櫃咬牙切齒地說着。”

“怎麼了,那一年你們一家葬火海,我們都還以爲是前清的辮子兵乾的,怎麼不是?”

“哼哼,誰幹的,就是我那個徒弟乾的,我這不在判官那裡已打點好了,判官已准許我去到他家投胎,到時我要敗光他家所有的基業,讓他家永世不得翻。陳掌櫃惡毒的詛咒着,來發泄他的怨恨。”

“我在橋下聽着,直到這兩個鬼魂聲音漸漸遠了,我一顆心都懸在嗓子眼,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雨似乎也少了些,但我管不了這麼多了,我一定要儘快趕回家,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個孩子殺掉,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這個冤鬼投胎,從而保住我的家業。”當爸爸說殺死自己孩子的時候,我不敢想象,當他把冰冷的手掐在自己孩子脖子會是什麼感覺,難道真的能爲了錢財,而做出任何殘忍的事來。

爸爸接着講:“當時我們的家就是那個南園。”爸爸又提到了那個廢園,我又想到了下午那個嬰兒的哭聲,那歌聲是那麼纖細,那麼。彷彿就在窗外,但今晚沒有落雨啊,已接近半,滿月蒼白的光灑滿了庭院,外面什麼也沒有,我看的臉,她也是一臉驚懼,我知道,她一定也聽到了,那聲若有若無的就在窗外。

我相信爸爸也聽到了,但他好象又沒聽到,那啼哭聲又飄忽忽的遠了,我看見爸爸燈下模糊的角掛起一絲冷笑,在燈下透出可怕的神。

“當我趕回家的時候已四更多了,天已顯出灰朦朦的顏,你屋裡正亮着燈,只聽裡面有歡喜的道:生了,生了,是個少爺啊。我一聽從腳底板升起一寒,一個箭步推開了門,昏黃的燈光中,秦正抱着你(爸爸說的就是我,被窩很暖,但我現在只想全縮在被窩裡,把蒙。)

“把他放下。我大喝道,秦一臉驚訝的看着我,秀芹也是一臉不解的問我:你回來了,你怎麼了。她看到我的臉不對。”

“把孩子給我,我一把從秦搶過了孩子,一臉的兇相,當時我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掐死這孩子,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好象背後有推着我,腦子裡一點骨之的感覺也沒有,孩子睡得很可,但當我一抱過來,孩子象知道不好,馬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他睜開了眼睛,只有我看的出來,這不象是孩子的眼神,眼神中透出來一凶煞。”

“也不知是我的幻覺還是真的,這孩子一瞬間在我的眼中變老了,一臉的皺皮,小奮力蹬着,他那,他那裡竟然長滿了牙齒,我伸出手使勁捂住了他的,孩子烈的掙扎着,來和我掙命。”

“你在幹什麼啊,天啊,他瘋了。秀芹在哭着,秦也讓我掀在了地。你別管,我跟她說,這孩子是個孽障,他要毀了我們家。”

“你說什麼,把孩子給我。孩子嘶啞的哭聲越來越低,我強烈的感到,孩子呼出來的不是,而是一種冷的涼。”

“混和着秀芹的喊聲,秦的求救聲,我不知何時也發出呵呵的獰笑,燈火隱映在牆現出篷篷的影子,在相互撕扯。秀芹脫着虛弱的子也下了來和我掙孩子,秦也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臂。我稍微定了定神,孩子仍是孩子,既沒有牙齒也沒有什麼老。這一鬆勁,秦已經把孩子抱了過去。”

“屋裡一時好靜,每個象打了一場戰爭,喘吁吁的,秀芹抱着孩子,孩子也緊緊地貼在她的,我把秦安撫走,然後把遇到的一切講給她聽,但無論我怎麼說,秀芹就是不信,罵我沒有天良,這孩子說什麼也不敢再給我了,我也沒辦法,只好暫時由她“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孩子要過滿月了,也不知是我多心還是怎麼,當時雖已入秋,但外面秋老虎正肆虐的,但我們家的屋子卻越來越莫名其妙的冷,自從生了這個孩子以後,秀芹開幾天還跟我說話,以後就越來越少,天天只知道抱着孩子,看的眼神也越來越異樣,就象跟每個都有仇似的,那眼神不象活的眼神,讓膽寒。”

“是啊,我記得就是生了弟弟以後才瘋的,那時你老讓我住舅舅家。”道。

爸爸點點接着說:“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想辦法,我知道,這個冤魂肯定是附在孩子了,而且這孩子自從生下那天哭過外就再沒哭過,只是咯咯咯的笑,有時能笑幾個小時,你們聽,就是這樣:呵呵呵。”我和相顧駭然。

“終於我在千佛山找到了一位道長,精通祛邪之術,用重金把他請了來,這正好是辦滿月的一天,那天晚我記得出奇的白。秀芹瑟縮在的裡角,幔子耷下了一半,她的死死的垂着,孩子貼在前,她一天到晚保持着這個姿勢,孩子不時的發出幾聲咯咯的笑,她也嘿嘿的跟着笑,她已經很不正常了,任憑我怎樣苦婆心的向她要孩子,她就是一聲不吭,我靠近一點,她就縮一縮子,偶爾擡起來,呆滯着咧一笑,我都不知道她是否還認得我。”

“道長看沒辦法,就說:你還是把孩子搶下來吧。”

於是我就把手臂橫了過去…也不知秀芹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量,手臂一晃就把我格開了,重複了好幾次,沒有一點辦法。”

“讓我來吧。道長一看不行,就走了來,端詳了一下秀芹,裡咦了一聲。怎麼了,我問”

“不對勁啊,道長說。

“怎麼不對勁了?”

“道長說別急,我看看,說着伸出手搭在秀芹的脈門,秀芹奮力推搡也沒有擋開,道長臉越來越奇異,我忐忑不安的看着。”

“一會兒,道長拿開手,向我招招手,然後來到了客廳。我跟着過去,道長敬重地對我說:埋了她吧,她已經死了。”

啊……我跟聽到這裡裡不約而同地都驚了一聲,恐怖瞬息間籠罩了這三間屋子。

“我也不相信,告訴道長,雖然秀芹已經瘋了,但她明明還活着,怎麼能說她死了呢。”

“她真的已死了,魂魄早已散了,我剛纔把過脈,脈息全無,現在行動的只是她的軀殼,她沒有倒下,是因爲那冤鬼的魂魄已有一部分纏在了她的。”

“那怎麼辦,我悲痛之餘中燃起了一份仇恨,既然這冤鬼真的這麼絕,那我只有豁出去,跟他鬥到底了。”爸爸說得斬釘截鐵。我知道爸爸是個堅定穩重的,雖然話不多,但每句摞在地都能砸個坑,所以村裡都很敬重他。就在爸爸說這句話的時候,東屋裡跟着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彷彿就在門,我跟緊緊靠在一起,爸爸此時什麼都不在乎,繼續講。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道長。道長皺皺眉:看來這鬼魂帶着極大的怨啊,已經化了厲鬼了,很難再製服的,家裡有活嗎。我說有啊,孩子辦滿月我置辦了不少活活鴨。”

“好,你去抓只活來,再找把菜刀,到時候我你砍你就把砍下來“。

“我出去抓了只,跟道長又回到了裡屋,秀芹仍坐在那一動不動,裡竟哼着歌謠:小小子,坐門槨。孩子緊緊地貼着她,兩個象是合了一體。”

“道長這時拿出一根紅線,遞給我。”

“過去,套在她的脖子,我拿着紅線一時惑不解,道長催我:快去套啊,原來這紅線早就用硃砂浸泡透了。”

“於是我靠近了秀芹的邊,秀芹驚吁吁的看着我,我對她說着:秀芹別怕啊別怕,拿着線就往她脖子套。”

“秀芹把一擺,我沒有套,她似乎知道了我要對她不利,拚力抵抗,我和她推掇着,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有套。我靈機一動,轉移目標去搶懷裡的孩子,趁她低照看孩子的機會,我總算把紅線套了。”

“說也奇怪,紅線一套就象火燒紅的煉條一般緊箍住她的脖子,啊…秀芹大起來…全象打擺子一樣晃動開來,快奪孩子,道長旁邊提醒我,這時正好秀芹忍受不了了,騰出一隻手來扯紅線,我忙抓住孩子,這次說什麼也要把孩子奪過來,誰知道這孩子死死的抱住他親,我竟一下沒有掙開。”

我和聽得大也不敢喘一下,我知道爸爸此時早已不把這孩子當自己的親骨了,只是當孽對待,我忽然想,不知道那些被生活所逼賣兒賣女的,在面對骨分離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付場景。

“就在這時,秀芹突然一咬了下來,狠狠的咬在我胳膊,瞬間從牙縫流出,淌滿了胳膊,哞的一聲,秀芹把仰了起來,發在半空四散,裡竟硬生生的咬下了我一塊皮。她的臉已嚴重變形,一臉的蠟黃,連我都看的出她眉宇間透出一煞。”

“這時我總算把孩子奪了過來,孩子木木的一動不動,眼神漠視這一切,我把孩子給了道長,道長出一根針,嗯,就跟這根一樣。”

八仙幾放着爸爸剛拿來的那根桃木針…我不安的瞧着那根針,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針很細很長,針尖在燈下發出幽幽的光。

“這布偶……道長問我,原來在櫃頂放着一隻布娃娃,是我預備滿月給孩子抓週用的。”我倒了一涼,想來這就是我在廢園拾到的那隻布娃娃了。

“好,真是天助啊。道長說着接過孩子。孩子看的出來全繃得緊緊的,體裡面有東西在蠢蠢動。道長聲音很柔和,乖,別怕。象是催眠,把手放在孩子的腦門。裡唸唸有詞,孩子如篩糠,巴一點點張開,想哭想笑,肯定滋味很難受。”

“油燈下的光本來就很模糊,孩子的臉在我的眼中一點點恍惚了,就跟那晚一樣,又現出一個老的模樣,一會兒又是孩子,忽遠忽近的,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覺。”

我和聽到這緊張的時刻,一顆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時,我聽到後一個森森的聲音:把孩子給我。我不機靈靈打了個冷戰,閃一瞧,原來秀芹已下了,那一晚我記得她套着一套白花紋的睡衣,正赤着腳踩在地,雙手平托起,那木然的模樣就象一個夢遊者,兩隻手摟出一個圓形的弧狀,那姿勢正是一個掐的姿勢“

“快擋住她。道長道,我往道長那邊一望,隱隱約約看到孩子體裡有什麼虛體正在向外剝離,屋裡愈發的森了。”

“秀芹這時已挪到了我的面前,也不知她哪來的那麼大力,她的手臂我竟然拗不動她,孩子在一聲聲的*,秀芹力地壓了下來,一下子就把我撲倒在地。道長那邊已對她分不出來,秀芹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甚至能感覺得到指甲的寒,我和她此刻臉對着臉,這哪裡是我平時的妻子啊,一臉的木然中透着說不出的詭異,尤其那雙眼睛,無神的象眼枯井,我不敢看卻又被她吸引,只覺得眼珠都快被她吸出來了,恐慌中也不知哪來的力,終於一把掀開了她,我踉蹌着站了起來。”

“……道長一旁喊道。我然想到門那隻。很多都知道,鬼最怕的就是狗淋,那會打回他的原形,其實也一樣。我趕緊一把抓起那隻。秀芹又撲了過來,我手起刀落,一赤紅的自嗓子裡噴了出來,正迎面噴在了秀芹的。”

“啊…啊…只聽秀芹悽凜的尖着,珠在她的滾動,象是有千萬根針刺穿了她的體,她拿手全撕扯着,面容愈加的可怖。到底我們是十幾年的夫妻,就算我明知道是鬼魂在操縱着她,我還是不忍心,忍不住就要過去扶住她。”

“就在這時只聽孩子在道長懷裡發出一連串象老牛大憋嗬嗬的聲音,然後就沒了動靜,我心中一慌,不知怎麼樣了?接住孩子,道長把孩子拋給了我,我趕緊接住,孩子閉了眼睛,小小的軀體已經虛脫,但的那戾已消失不見。道長几步趕到,拿起了那個布娃娃,右手捻着那柄長針,從布娃娃的芯深深地紮了下去。”

“就是那個布娃娃?”我再也忍不住了,問道。

“是..”爸爸答道。我回想起下午在南園發生的一切,原來那些浮現在我和巧妮面前恐怖的畫面是真實歷史的再現,原來那都是真的,那個園子是有記憶的,或許那個園子早已是冤魂的一部分………爸爸又接着講下去:“秀芹在痛苦地掙扎着,就在道長把針扎進孩子芯的當時,秀芹馬就象被錘重重的擊了一下,重重地跌了下去,剛好跌在放油燈的桌子,火花四濺,剎那間就把幔幛引燃了,火象蛇一般的躥起來,救火啊,我大。但這大火象有生命一樣躥得太快了。一會兒就攀了房樑,濃煙滾滾,快來不及了,我拖着秀芹,道長抱着孩子拿着布娃娃好不容易衝了出來。”

“火在我們背後肆虐着,好象要把我們全留下來陪葬,我們出來後,大火熊熊已點燃整幢房子,我拚了命想衝回去,道長一把攔住我:你幹什麼?。”

“銀票啊。我帶着哭音,那櫃夾子裡還有幾萬兩的銀票啊,那是我和父親這一輩子攢的心啊,說什麼我要把它搶出來。”

“道長搖搖:你還不明白嗎,這就是劫數,不是你們家的終究不是你們家的。道長這一句話象睛天一聲霹靂,把我從混中驚醒,是啊,這些財富本來就不是我們的,現在陳掌櫃的要來收帳,當然要連本帶利的收回去了,這欠家的終究都要還。”

“大火繼續燒着,在釋發着討債者無盡惡毒的怨,要把這裡的一門一戶,一磚一瓦燒的一乾二淨,破嘵的天空被照得火紅透亮。從此後我開始相信,凡是火.都應該是有生命的,在傳達着不被我們瞭解的信息。”

聽着燃燒的柞木發出噼啪的聲響,火從每個窗戶冒出,我一坐在了地,回了回神這纔想起了秀芹,孩子已被大火驚醒的鄰居抱走了,我摸摸秀芹的,度還在,活着。”

“我問道長:你不是說她早死了嗎,怎麼?道長無奈的搖搖,我的法力也只能把附在孩子的鬼魄驅走,封閉在這布娃娃的體裡,只是這冤魂報仇的意志太強了,剩下在尊夫的那一縷魂魄仍念念不捨,就附在她不走了。”

“那怎麼辦?其實我倒很安慰,就算是鬼附也總比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去要強的多。”

“不過你放心,道長又說,這剩下的半縷魂魄已無甚作爲,只是在雨天她的瘋症會發作的厲害,但已害不了了。眼目下我們要做的是儘快把這布娃娃妥善理。我拿過那隻布娃娃,臉渦紅紅的胭脂在火光中幽幽透亮,那眼神綻放黑暗。”

“這是邪物,燒了她。我問道長。”

“燒不得,道長說。鬼魂向來是不怕火的,那隻會讓他掙脫符咒。道長圍着院舍轉了一圈,這時大火勢漸弱,黑黑的房土雜混着殘磚敗瓦,富麗的一幢大房子轉眼間了一片灰燼下的廢墟。但我已不怎麼覺得心疼了,疼也沒有辦法,這就得能量開事,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的,富貴也只是一念之間的妄想。”

“道長來到了天井那邊,這是整個院子最重的地方,因爲離正屋遠,院牆沒有被火燒塌,道長找來一塊方磚在面畫了道符,說:就埋在這裡吧。”

“布娃娃埋下以後,道長正對我說:這個陳掌櫃的冤魂也只能暫時封在這裡,到最後能不能封的住一世也只能看造化了。”

“我一聽大驚,爲什麼這樣說,難道這段錢孽還沒有了結。”

“是的,沒有,因爲你們欠他的東西還沒有都還給他,道長說。”

“你是說…我心裡已經明白,面如死灰。”

“是的,你們家欠家的命債還沒有還給他,他沒有討回去一定不甘心的。”

“以後,當天減弱淤積的時候,他魂魄的意志還會溢出來遊,但只要這布娃娃不能重見天,就不會有太大的作爲。如果十年不出意外,他自會心灰意冷,轉去投胎,這十年內你一定要多燒些冥錢給他,多做善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聚財了,那你們之間的這段隔世恩怨應該可以化解了。但最重要的一點你要記住,這娃娃一定不能再動它,尤其不能把它再挖出來,因爲面這道符,也只是勉強壓得住它,銀針的震撼力也會一年年減弱,但只要不動它,十年不會有問題。”

“那這十年之內有動了怎麼辦?”

“嗯,這個我也想過,我會再給你一根針,如果真有意外的事發生,你就把這根針再*入布娃娃的內,但你不管用,一定要這魂魄曾經的宿主來才管用。而且不能拖。一定要當天晚三更以後。在他的魂魄還沒有全凝聚以前,否則晚了,到時候經過這十年的打壓,他的怨更大,到時就是我也制不住他。”

“本來今天已是這段恩怨終結的最後一天了,我以爲,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可真的是算不如天算,以前所做的現在都前功盡棄了。華,這也不能怪你,正所謂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罷,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晚就把這四十年的陳事一起來作個了斷。”

不知不覺,在一又一的心跳下,爸爸已講了許久。外面已近三更了,偶爾傳來零星的蟋蟀的鳴聲。看看窗外,一片亮鋥鋥的銀白,月亮已悄沒聲的向西偏了。

我一時還沒聽明白爸爸怎樣了結這場恩怨。爸爸這時對我說“華,今晚能不能製得住這陳掌櫃的魂魄,只有看你了。”

“看我的”?我一時懵了,巴張得大大的,瞠目結。

“是的,華,現在只有你親手把銀針**布娃娃的體內,道長的符咒才能生效。”

“爲什麼要我?”我腦筋象灌了漿,正五三倒的。一想到那個森恐怖的廢園,那個會唱歌的布娃娃,那個憑空出現又消失的嬰兒(其實那個嬰兒就是我,這更可怕,而我卻還沒有應過來)還有那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鬼打牆,我從心底感到揪心的寒意。

“我不去..”我鑽到炕的裡角,把在滕蓋間,我是真的怕啊,打死也不敢回到那裡了,尤其在這黑燈瞎火的三更半。

“不去也得去,不然到時候也就是明天,等陳掌櫃的魂魄凝聚形,到時候我們一家誰也別想活。”爸爸這時把臉板了起來。

我心裡的矛盾在戰着,有些事實在不是我這小小的年紀能量的開的。這時外面好象起風了,門聽着風掃着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我聽着在風中似還有別的聲音,吧嗒…吧嗒…那是腳步聲。從遠走了過來,在門停下了,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到了嗓子眼,正在緊張中,就聽到門閂“咣啷“一聲門被誰推開了,一個黑影呼的閃進了院子裡,我和毫無準備,嚇得大。

“慌什麼。”爸爸低聲喝道“這是你們金彪叔,呆會兒我們出去,我讓他來陪着仙。”這時候爸也怕把一個留在家裡。

金彪叔就是巧妮的爸爸,常跟爸在一起喝酒,我的衣服也經常是金彪嬸洗的,象一家差不多。爸爸這時囑咐:“仙,你不用怕,東屋門鎖着,她出不來的。”然後側耳聽了一聽,又說:“大概已經睡了。”

爸爸點起一支菸,狠吸了一,咬咬牙,似說給我們聽,又似自言自語“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

金彪叔這時進來了問爸爸“大哥,準備妥當了。”

爸點點,遞給他一支菸,沉默了一會兒,爸對金彪叔說:“金彪兄弟,無論如何我要保住我兩個孩子,到時候如果我有什麼不測,孩子你們就給我養着吧。”

金彪叔說“大哥,乍說喪話,這些年來你積德行善,大夥有有目共睹,就是到了閻王老子那,跟這鬼講起理來也理直壯。”

爸爸帶着苦笑搖搖“有些事…唉,不說也罷。”

我無可奈何的下了炕,就算我再小不懂事,也知道今晚有些不尋常了,看着爸爸那寬闊的肩,我也不知哪來的勇,一下來竟不覺怎麼害怕了,其實經常會這樣,越是害怕就越是嚇自己,有時候你豁出去了,恐懼的心理倒會減輕。

的房門打外面鎖得死死的,貼着門板聽,裡面什麼聲音也沒有,空的,想來已經睡着了。

我跟着爸爸出了街門,四周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的風響,連貓的聲也消失了,冷峻的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影子,被不規則的拉斜。前面就是廢園低矮的殘牆了。黑黑的一溜趴在朦朧的裡,讓以爲它隨時可能翻過來,裡面雜高大的桑椹樹,隨風晃動,樹影越過牆在地張牙舞爪着,冷的秋,一派凜然不可侵犯。

我們翻進了園子裡,園內靜悄悄的,邈幽長,卻更給一種壓制的感覺。腳下的雜草在月光的縫隙中,罩着一層暗綠,有的趨腐朽,散發出陣陣黴的草香。忽聽“嘎吧“一聲,在寂靜的透着清脆,我嚇得趕緊躲在爸爸的後,原來是爸爸的大腳踩碎了一塊瓦片。

爸爸握住我的手,沉聲說“華,不要怕。”這時把那枚銀針塞進了我的手裡。“你拿着。”我顫微微的捻着銀針,手心全是汗。

不知爲什麼,從進來以後,我老是覺得暗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們,一個影子尾隨在我們後,但環顧四周,卻什麼也看不到,愈是這樣,愈是讓緊張害怕,爸爸肯定也有這種感覺,我看見他把拳攥得緊緊的。

我們這時走到了那堵殘牆跟前,昨天我就是在這裡摳出布娃娃的,那壠土堆還在,茅草瘋長着,爸爸彎下了腰,把手探進了那牆縫下,我的心跳也隨着他的動作加劇。

但是,爸爸的手在牆下面翻來覆去的找着,在模糊的裡,他的臉由凝重變了驚異,由驚異漸漸變了恐懼,我從小知道,爸爸的膽子一向很大,很少有意外能讓他露出這種神,一定是有什麼更詭異的況發生了,我不由得看了看四周,驀的好象有什麼東西在樹木間閃過,我汗毛倒豎,汗嗖嗖的出來了,壯起膽來再定睛一瞧,除了蛇一樣的樹木,什麼也沒看到。

“怎麼沒有了。”爸爸顫聲說。

“什麼沒有了?”我眼前顯現出布娃娃那蘸滿了胭脂的臉頰,以及那活一樣的眼睛。

“怎麼布娃娃沒有了,”爸爸找了好半天,最後無可奈何的把手收了回來,看了看所在的方位,沒錯,就是這個地方,但怎麼會不見了呢?

就在此時,我因爲小長得矮,所以地的東西比爸爸看的清,忽然隱隱約約的從那壠土的草叢中慢慢探出一隻手來,沒看錯,那真的是一隻手,一隻磣白沒有的手,伸向爸爸的腳踝。啊…我嚇得大,緊抱住爸爸的大。

爸爸沒看見,被我的聲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手,一隻手啊。”我嚇得語無倫次。

“什麼手?”爸爸動了動子,搜尋四周,那手刷的不見了,仍是那壠土,茅草微微晃動。

我剛想把剛纔見到的告訴爸爸,我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家那邊的方向傳來尖聲,那是的聲音,出事了,爸臉大變,遇到這種詭秘難測的事,不由得他心慌意。

我們趕忙出了廢園,家離這裡也就幾十米,幾步就趕到了門,只見和金彪叔站在門,面容失。

“又怎麼了?”爸還未到,聲音已喊了出來。

“,不見了。”顫慄的說。

“什麼?”爸爸緊皺眉,眼神充滿了焦慮。

“剛纔我在院子裡,忽然發覺東屋邊的天窗開了。”金彪叔說。“我怕出事,於是趕緊隔着窗格一看,果然空空如也,於是就跟仙過來告訴你們,沒想到仙看到在廢園裡嫂子就隨在你們後。”

難道我剛纔看到的手就是的手,我心有餘悸的想。

“嗯,我明白了。”爸爸沉了一下,然後說“看來是陳掌櫃的魂魄在召喚她,事得馬解決了,不然就來不及了。華,我們回去,那布娃娃一定在你,的手裡。”

“用不用我幫你。”金彪叔說。爸說“不用了,金彪兄弟,你幫我照看好仙,其餘的不用管了,把仙帶到你們家吧。”

但在哪裡啊?我和爸又回到了廢園,一切還是那麼那樣,周圍除了凌枝草,什麼也看不到。

“你出來,我知道你在,現在也到時候了,該有什麼恩怨咱們一併了結。”爸揚聲道。但園子就象一個無底,爸爸的話聽不到一絲迴音,一切還是那麼靜,靜得讓發怵。

我們默默等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恐懼中等待的滋味絕對讓瘋狂。你根本不知道接下來的會有什麼狀況在等着你,只覺得象有主宰了你,你象只羔羊,更象是死刑場的刑犯。

“呵呵…嘻嘻嘻。”在死寂中終於飄出了一陣雜的笑聲,這笑聲我永遠也忘不了,這是我平生聽到的最恐怖的聲音,就跟我昨天下午聽到的一樣,最後你也分不清到底是笑是哭了。

原來那聲音在最暗的一個牆角,那牆角的影下蹲着一個影子,似乎跟牆已融爲了一體,你已經分不清了。

爸爸象一個堅定的戰士,一步一步的向影子接近。那影子晃晃悠悠地直起來,正是,但爲什麼她懷裡會抱着一個孩子,那孩子神態安恬的趴在的懷裡,又哼起了那支兒歌,“小寶貝,坐門墩,哭滴滴的要媳“在中突顯柔,我不一陣心,那懷裡的孩子是我該有多好啊。

“把布娃娃給我“爸爸沉聲道。打破了我的幻覺,我揉了揉眼睛,哪裡有什麼小孩啊,原來懷裡抱的就是那個布娃娃。

“給你,你還沒有還我的孩子“惻惻的說。

爸爸一步步的向她逼近,看來他是豁了命也要搶回這布娃娃。“家產讓你破了,房子讓你燒了,老婆也讓害瘋了,我們受得報應已經夠多了,你還想怎麼樣。”爸越說越憤。

“因爲你們欠我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哈哈哈。”尖銳的笑聲響在整個村子的空,震碎的耳鼓。

我還沒看清什麼變化,爸爸已撲了過去,他從來不怕什麼鬼魂,他只怕失去自己的孩子。等我看清的時候,布娃娃已在他的手。

“華快過來。”爸爸喊道。針還在我手裡,因爲只有我把針進布娃娃的裡法力才能生效。因爲我生下來就與這鬼魂合體,至今我體裡還殘留着一絲邪惡的力量,以後的年月這幾乎毀了我一生。

但來不及了,就在我要跑過去的時候,嗖的撲了過來,把我摟在了懷裡。其實我多麼希望能摟着我呀,長這麼大,我從來不知道被自己的摟着會是什麼滋味。

真的,當時我的心裡竟然忘記了恐懼,在想就這樣被摟着吧。但爲何的懷裡爲什麼這麼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仰起來,看到的那是一付木然毫無表的一張臉,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張臉角向卻露出一絲微笑,那是一種說不出有多麼詭異的笑容。這時我纔想到了恐懼,我哭着,掙扎着,眼前卻是混沌一片。糊糊的只聽見爸爸大“住手“我只覺得發悶,腦子轟的一聲,就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耳畔最先聽到的是巧妮的聲音“,快過來,華醒了。”

“是啊》”金彪嬸趕緊過來。

我最先看到的是巧妮忽閃着大眼睛看着我,屋外槐樹的光略帶刺眼的灑在我臉,房檐下燕子發出嘰嘰喳喳的呢喃聲。

“你覺得怎麼樣啊,華,皮還燙不燙。”巧妮問個不停。

金彪嬸摸了摸我腦門“好了不燙了,巧妮,別在這纏着,去把你爸和你仙喊來。”

“我怎麼了,金彪嬸。”

“你已經昏三天三了,發着高燒,當時把我嚇得夠嗆,幸虧醒過來了,就沒事了。”金彪嬸說。

我想試着回憶下昏前後的經過,但腦袋好,一切都糊糊,若隱若現。在夢中我見到好多的臉,爸爸的的,還有爺爺的,許多陌生的臉,面容奇特,或哭或笑,甚至還有布娃娃那可怖的表,這些神走馬燈似的在我夢中飄過,一切很完美的感覺,忽然又有一種力量把這完美撕碎,我象在大,掙扎,出汗。

我爬起,望着窗外,腦筋豁然開朗,窗外井邊種的大獅子菊花正開得奔放烈,巧妮最喜歡的那隻大花貓在豬圈頂正悠閒的舔着腳趾,一切是這麼的靜諡,我真懷疑那一晚的恐怖經歷是不是一個夢,還是現在在做夢,我咬了一下,哎呀好痛,還好不是夢。

這時金彪叔跟都回來了,摟住我,眼淚在眼眶打轉。

“金彪叔,我爸呢?怎麼沒看到爸爸。”

金彪叔輕輕咳嗽了一下說“華,你爸出門辦一些事去了,臨走時告訴我,可能很長時間回不來了,讓你跟你先跟着我和你嬸過。”

“爸去哪了?”我帶着訊問的眼神看着。也說爸爸只是出遠門了,一定會回來。

金彪叔又說“你們三個孩子玩會兒,早早休息,我們明天要起程了。”

“我們去哪啊?”我問。

“我們全家要搬遷了,這裡就要打仗了。”巧妮說。

金彪叔接着說“聽說小本已經打過來,我們的省長韓復榘都已經跑了,所以明天我們也要動,不然來不及了。”

“那不等我爸了。”

“不等了,正你爸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在馬車,金彪叔把鞭子掄的啪啪響,我一個勁的問和金彪叔,那晚以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爸去哪裡了,是不是遇害了,但他們一咬定爸沒有遇害,去哪了他們也不說,但肯定會回來的。

路有很多逃亡的,遠遠的隱隱有隆隆的炮聲,也不知是不是小鬼子打過來了,路邊的楊樹葉子隨着風打着旋兒的落下,遠的村莊在視線中漸漸遠了,最後只剩下了夕中的一個點兒。

我看着落暉染紅的晚霞,我也相信爸爸一定沒事,我以後肯定會再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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