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易尋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並不是生與死。而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活在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但卻仍然活着。
就好比她自知不是讀書的料,所以對去什麼學校毫不上心,甚至從未想過繼續逗留在於自己格格不入的學校裡,所以有人開除她,她是開心的。
但是她知道,她始終不能如願。
她抽菸喝酒打架成績已經不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曾好多老師揚言開除自己,但她現在仍舊大大方方在學校招搖過市。也有爲開除自己爲己任的老師,多次勸退,多次向學校反映,但最後的結局均爲:改老師被調往其他學校任職。
易尋冷笑,那個不省人事的老頭,即使是隔着太平洋依然不知疲倦的管束着自己。
從小到大她就讀的學校都是重點學院,接受的都是高等教育,但是她從未真正安分過,他越是要管着自己,她越是不然他如意。其實,她未曾想過真的會被開除,所以從未做過被開除之後如何生活的打算。
他待她不薄,別人這樣說,她心裡也清楚。每月她的卡里必定有一筆不菲的生活費入賬。
但是,她從來都不用他給的錢,從來不稱呼他爸爸。
從他決定離開媽媽,離開她,離開這個家的那一刻開始,從不。
第二日,沒有收到學校開除的通告。第三日,依然沒有。但是不代表此事就此罷休,學校傳新來
的教導主任爲了開除她如何如何誓不罷休傳的沸沸揚揚。
易尋沒有去上課。她在等人,等一個會出面解決所有的人。
終於,第十天,她等到了——
學校的勸退書!
他還是沒有來。不會來了嗎?不會來了吧!
也好。
易尋正在宿舍收拾東西,突然,敲門聲響起。
開始,易尋沒有理會,以爲是找別人或是宿舍的人無聊,繼續收拾牀上的衣物。
聲音再次敲響,比上次更響亮了。
易尋這才微微擡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雙鬢髮白的臉,好像距離上次又老了好多。
他,到底還是來了。
“你怎麼來了?”雖然在意料之中,但表面還是裝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小尋,我想,我們好久沒有談談了。”
“出去說吧。”
“我剛下飛機,還沒吃飯。”
學校附近的川菜館內。兩人相對而坐,無言。
“小尋,回學校去!”
“不可能的事。”易尋一口否決。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麼?你不上學你能做什麼?”易新南痛心疾首的說道,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兩眼疲憊,雙鬢雪白,顯得蒼老許多。
“我不能做什麼。”易尋說,“但是,我想,你沒資格管我。”
“易尋!”易新南怒吼,“我是你父親,我沒資格管你,誰有資格?”
易尋看着他,精神好得很嘛,還有力氣吼她,她冷笑,提起行李箱往外走。
“尋尋……”
“尋尋……爸爸錯了,……”
易尋停住腳步。
這滄桑的聲音,尋尋…有多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了?她都不記得了。
印象中,那個時常繫着圍裙圍着廚房轉悠的女人會露出那潔白整齊的牙齒,然後微笑,嘴巴里樂此不彼的叫喊着:
“尋尋,喜歡媽媽給你買的裙子嗎?”
“尋尋,吃太多冰淇淋,肚子裡會長好多可怕的小蟲子哦!”
“尋尋,不準哭!咱們家的尋尋是最堅強最勇敢的公主對不對?!”
“尋尋……”
腦袋裡好像被植入進一個復讀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傳來那個久違熟悉的聲音。頓時間,一陣陣酸楚和疼痛逆流成河。
哪是她的母親啊。她易尋唯一愛的人。
對面的那人帶着乞求的眼神,額頭和雙鬢的頭髮已經漸漸泛白,看起來是那般的無奈。
她很想哭,衝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把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孤獨全部傾述。
連易尋自己也不知道,原本以爲自己已經麻木不仁的心,鐵石一般的心就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