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前情已逝

又在那裡玩了一天,大家終於要回去了。上了車之後,建南就一直盯着她瞧,她疑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問他:“我臉上又沒有東西,爲什麼老盯着我看啊?”

“李無倩,你又有心事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因爲你今天去玩的時候基本上沒有笑過,而昨天你一直在笑。你可以瞞過所有人,但你別指望能瞞過我。”

“我沒有想要瞞你的,只是……”她悄悄往對面瞟了一下,“總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他嘆息一聲,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

天完全擦黑了她和無靜纔回到家裡,她們一人拎着一個包袱,慢慢拾階而上,期間無靜小心翼翼問她:“其實昨天晚上我和冰冰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無倩只是輕輕“嗯”一聲,她又問:“那個叫少奇的是不是原來喜歡過你?”

她停下步子,吸了一口氣才答:“是的,不過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只是普通朋友。”

“可就算是這樣,如果冰冰知道了,我想她還是會受不了的……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她重新起步,緩緩說:“暫時還沒有想好,不過等一下我會去找少奇談一下的。”她對無靜笑了笑,“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處理好的,不會讓這個事情影響到你和冰冰的友情的。”

她們一進到屋裡,就看到冠亞和他的嬌妻菲菲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呢,見到她們說:“回來了?玩得怎麼樣?”

無倩最討厭他那種儼然家長的語氣,於是故作得意說:“當然了,我們在外面遊山玩水過得可開心了,你沒去這下可後悔了吧?”

“我後悔什麼?我在家裡陪我的菲菲過二人世界可幸福了,我才懶得去跟你們鬧騰。”

她“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吃飯,吃完了她還要去找少奇。

可是到了他家門口,無倩卻猶豫不決了,不敢去按那個門鈴,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開這個口。這個關係真的太尷尬了,而且她在這裡面要有一個什麼樣的立場她還鬧不準,是撮合他們呢還是怎麼怎麼的?

正當她躊躇的時候,隔着鏤空的院門她看到少奇出來了,後面還跟着朱麗亞,她連忙躲到一旁的樹下,繼續看着他們。

少奇慢慢從臺階上走下來,手牽着朱麗亞的手,來到庭中,仰望那一方墨藍的天空,臉上的表情溫柔如水,偶爾回眸,默視佳人。

無倩在樹下瞬間化石了,這又是個什麼情況?難道,難道……她不由得再哀嘆一聲,這事現在更錯綜複雜了。

朱麗亞無意識轉過頭,恰好看到她,便叫:“無倩,你怎麼來了?”

無倩一驚,下意識就想跑開,但又聽到少奇說:“你來了怎麼不進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說着便已打開了院門,正視着她。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對他莞爾一笑:“沒事啊,我只是無聊了,想來找你說些話。”

少奇表情淡然,讓人辯不出情緒:“那就進來吧,正好你跟朱麗亞也好久沒見了,一起敘敘舊吧。”

朱麗亞聞言,倒有些許疚然了,走到她面前說:“無倩,我要跟你道歉,原來我是一時衝動纔對你說了那樣的話,希望你能原諒我。”

無倩忙說:“朱麗亞,你對我說這個做什麼?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我還一直想和你做朋友呢。”

“我還以爲你會因爲這個不高興我呢。無倩,你真好,你總去原諒別人。”

又一個心結打開了,可她的那個大結又該怎麼解呢?她先問了些朱麗亞的近況,然後斟酌着說:“那個,朱麗亞,我有些話想對少奇說,你能不能……”

朱麗亞沒等她講完就說:“哦,你們慢慢聊,我要回家去洗澡了。”接着蹦蹦跳跳就回去了。

朱麗亞離開了,她在少奇面前卻更侷促不安了,現在她要說什麼是好呢?他彷彿看出她的難處,率先說:“我們到附近走走吧。”

昨天的散步是平靜而充滿溫馨的,而今的走走卻是難熬而心情萬分矛盾的。她一路都低着頭,一個勁琢磨要怎麼起這話頭,首先應該先要確定他此刻的心意才行,可是這要怎麼問才能恰如其分啊?自己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爲什麼一到這節骨眼上就口拙語塞……“無倩,難道我們回不到過去了嗎?”

她有些懵懵地擡起頭,看着他“呃”一下,他則顯得頗爲無奈:“我的意思是說,以前我們做朋友不是無話不說的嗎?可是你現在明明就有話要告訴我,卻難於啓齒,真正的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只能說:“不是我不把你當朋友,只是,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

“那等你想好再說吧。”

“那你呢?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他小立片刻,重起步伐,姍姍而行,緩緩言說:“無倩,你還記得五個月前我們在農莊那裡,也曾這樣散過步。”

“我當然記得啊,我還很感動,因爲你一直都這樣陪在我身邊。”

“原來你只是感動而已。”她驀然停住了步子,驚駭地望着他,他馬上說,“別誤會,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那時候我還十分篤定地以爲你會來到我的身邊。”

她忽然目光黯然,去盯着自己的腳尖,他又說:“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記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好大好圓,掛在墨海一樣的天上,就像是浮在湯上面的湯圓丸子,裡面是滿滿的甜蜜,直甜到我的心裡去。但我想,以後我都不會再看到那樣的月亮了,就好比有些往事如石沉大海,再也浮不起來一樣。所以我決定要重新開始。”他頓了一下,說,“我和朱麗亞交往了。”

“我不敢確定我會愛她

到多深,但我想試一下。有人不是說過,想要忘記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新的戀情。這段時間都是她陪着我,雖然表面上是她父親過世了我在照顧她,但我很清楚她也在安慰着我。我們兩個受傷之人就這樣互相補給,正是這樣我才能這麼快就收拾好心情出現在你面前。我又不是傻子,她對我的感情我心裡都清楚,只是我總以爲我忘不了你,付不出感情了,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所以我決定接受她。一夕如環,夕夕長如玦,生活中雖然會有很多令我們感到遺憾的地方,但最重要的是能好好珍惜當下你所擁有的。朱麗亞是個好女孩,能這樣爲我付出也算是我的福份,所以我會好好去經營這段感情的,追逐新的幸福的。而你,無倩,就不要再爲以前的事情耿耿於心了,這樣於你於我心裡都不好受。”

“我沒有……”

“那你幹嘛還苦着一張臉啊?我說我要去追逐新的幸福了,身爲朋友的你不應該爲我感到高興嗎?難道是你又後悔失去我了?”

饒是如此的打趣,她依然無法展顏。如果沒有那檔子事情,她會替他很開心很高興的,可是現在……“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無倩,要出事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啊,無論什麼忙我都會盡力幫你的。”

他待自己如此,那她自己呢?她撐起臉上的燦爛之笑,對他說:“其實也沒多大事情了,就是我現在有個女同學現在還單着,她家長又催得緊,所以吧,我就想……”

“你就想幫我跟她牽線搭橋?”她點一下頭,他哈哈大笑,“沒想到你也想當紅娘,不過現在省了,我已經有人了。哦,不對,是麻煩了,你要繼續爲你那同學張羅對象去了,所以你才苦着一張臉。”

“對啊對啊,我就是在爲這個苦惱啊。你也太討厭了,居然幸災樂禍!”

“好好好,我不笑了,預祝你牽線成功,那個同學能早日找到良配佳偶。”

她定定看着他,目光之中滿載誠摯:“少奇,你答應我,你和朱麗亞一定要幸福。”

他趨前給了她一個擁抱,聲調低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同樣,你也要幸福哦,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她眼角沁出水分,潸然劃落,得此知已,還有什麼可怨的呢?他已經爲自己做得夠多了,現在該是自己來補償的時候了。

也許每一份幸福的背後都會賠付上一份痛苦,有些痛苦甚至連當事人都不得而知,然而並不代表這不存在。可是她相信幸福的人會一如既往的幸福下去,而再大的苦厄終會隨歲月的流逝而消蝕,就如少奇所說的那樣,往事已然如石沉大海,那就算冰冰真的找着他了又能怎麼樣?情隨時遷,心境早已面目全非,既然如此,還是相見不如不見吧,就讓這一切沉澱在回憶裡。而冰冰總有一天也會釋懷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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