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盛世出來,朝最近的公交站臺走,卻遇見了趙海辰。
他迎面朝我走來。
“好巧啊!”
我笑了笑。
“沒想到能這樣遇到你,是蠻巧的。”
趙海辰指了指我們所站的地方。
是一家叫“遇見”的咖啡館。
他說,“我正準備去這裡吃晚餐,趕晚上八點的面授課。你呢?”
靈光一閃,我忍不住低呼一聲,“天啊!你要是不說,我差點忘了,我也約了今晚的課。趙海辰,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那,你是不是該請小福星吃頓便飯?”趙海辰笑得眼睛眯成月牙,非常可愛。
反正也要吃東西。
晚上的課,我既然提前約了,自然也要去上的。
不然,一個人宅在家裡,浪費光陰,最後對不起的還是自己。
“好啊!”
我乾脆地說。
服務生引我們在靠街邊的兩人座坐下來。
趙海辰很爽快地點了一個套餐,看得出來,不是個講究的人,而且也不喜歡麻煩。
我也點了一個套餐。
等餐來的時候,趙海辰委婉地說,我的臉色有些蒼白,是不是最近工作很辛苦?
他的語氣很輕鬆隨意,完全不會讓人反感,就像一個好久不見,依然親切的老朋友。
在陌生的城市,認識一個眼神溫柔,對你沒有別的心思的朋友,是人生大幸。
別問我爲什麼確定趙海辰對我沒有別的心思。
因爲我也說不清楚,是出於直覺,是因爲趙海辰看我的眼神,和曾經一個總是向我哭訴念念不忘的初戀女友的學弟的眼神一樣,有溫柔,有信任,不閃躲,也不灼熱。
我還是願意和趙海辰做朋友的,在我深深受了曉曉的傷,孤單一人在這個城市打拼的情況下。
“我失戀了。”
我以最輕鬆的口吻,笑笑地說。
趙海辰錯愕了兩秒,旋爾,他笑了,“的確。只有失戀會讓你這樣充滿正能量的女孩子,如此憔悴。”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向爲我們服務的女孩子,低聲道謝。
對方愣了下,綻放了大大的笑容,甜甜地說,“不客氣。”
很快,趙海辰的那一份也送了過來。
我們一起開動,安靜地享受疲累一天後的美食。
吃得差不多了,趙海辰禮貌地說,他要離開一下。
我點了點頭,轉身看向窗外,呆滯了表情。
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人行道外的停車區域,以和我所在的咖啡館平行的姿勢,囂張地霸佔了三個車位。
男人就靠着車頭,長腿交疊,手上夾着一隻香菸,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當我的視線和他的交匯時,他將香菸送到嘴邊,片刻後,吐出一團能看到顏色的煙霧,絲絲嫋嫋的。
我的心臟驟然一緊。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楚浩辰抽菸。
他第一次抽菸,是我發了那條牽牛花朋友圈,楚浩辰帶我去見他的朋友,告訴我那些叫“白芍”的女孩子的命運時。
“薇薇,我們走吧!”
趙海辰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哦,好的,好的。”
我忙拿起包包,跟上步伐邁得極大的趙海辰。
從咖啡館出來,我全程低着頭,走在趙海辰的右邊,藉由他的身體,擋住楚浩辰的視線。
“薇薇,時間還早,我們坐地鐵過去,可以嗎?”
看吧,趙海辰是真的不喜歡我。否則,他不會如此提議。
我徹底鬆了口氣。
“好的,好的。我們去坐地鐵。”
我跟着趙海辰,穿過人行道,又走了好久,拐了兩個彎,可算是見到了地鐵進站口。
刷市民卡進站時,我心裡咯噔一下,“趙海辰,我們剛剛是不是吃了霸王餐!”說好我請福星的,但我並沒有買單。
“呵,你傻了呀!”
趙海辰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的臉刷地紅了。
“額,那我下次再請你。”
“行啊!”
本來,我還擔心,在地鐵上,趙海辰要是找我聊天,我沒什麼跟他聊的,怪尷尬的。
誰知這傢伙上了地鐵後,就戴上耳機,用iPad,爭分奪秒地上網絡課,身體力行地實踐,“時間就像海綿裡的水,只要你狠狠地擠,還是有的。”
從地鐵站出來後,我忍不住問他,爲什麼在同齡年輕人還迷茫,偷偷懶時,他卻這樣的拼?像一匹承受着馬鞭,不得不奮力奔跑的馬?不會累嗎?
趙海辰卻神奇地臉紅了。
紅暈從他的臉頰蔓延到耳朵和脖子。
他摸了摸鼻子,看我一眼,目視前方,聲音小小的,很靦腆,像變了一個人。
他說,“我女朋友在法國讀建築設計。她很有才華,也很要強,現在已經拿了很多大獎,國內好幾家公司都給她拋了橄欖枝。只要她回國,很快就能闖出一片天吧?找了這樣的女人當人生伴侶,我能不有壓力嗎?可我很清楚自己能力平平,只能靠後天努力提升了。”
我呆呆地聽着。
趙海辰對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我們是姐弟戀,她大我五歲。”
很久之後,當我用寫日記打發失眠的夜晚。
我才發現,就是我所遇見的這些人,發生在這些人身上的故事,讓我學會了很多道理,也慢慢地成長,認清自己的斤兩,有勇氣一步步走好自己的路了。
到了上課的教室,我掏出手機,這纔看到曉曉給我打了兩通電話,發了好幾條消息。
我這纔想起來,今早起來後,特意將手機靜音了。
畢竟以後每週一都要見面,我想了想,還是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了曉曉……
八點的課,上完之後,我趕末班公交車,回到自己的住處,已經奔十點。
大夏天,不過出去幾個鐘頭,回來也是一身的黏稠,讓人的心裡更加不舒服。
我趕緊去洗了澡,換上涼快的小吊帶睡裙,往牀上一趴,玩手機。
看看別人的熱鬧和笑話。
刷刷朋友圈,看看別人的裝逼和幸福,以及被壓榨的痛並快樂着。
阿旭先生髮了一條狀態,“又是一個註定無眠的加班夜晚!胡茬啊,有本事你往我頭上長!”配了一張禿頂的長滿胡茬的滄桑小人。
腦海裡不禁浮現我給楚浩辰畫的同款頭像……於是,我默默地給阿旭先生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