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鬱香之吻後，我的模樣把前臺文員嚇了一跳，可我也顧不得她們怎麼想了。
“我要見楚總，麻煩幫我通報一聲。”
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恐地上下打量我。
其中一個妹子吞了口唾沫，“可可，可楚總上午已經飛美國了啊！他不在公司的。聽劉特助說，估計要過去十天。喬小姐，您要是有急事，就給楚總打電話吧！”
楚浩辰又出差了？
“噢，好的，謝謝。”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鬱香之吻，腦袋裡渾渾噩噩的，根本聽不清這些姑娘在說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了“落湯雞”這樣的字眼。
於是，我只好打車，先回家了。
昨晚被阿旭先生那樣指責，我心慌意亂，如今證實是真的，我反而淡定了，或者該說，打擊性事件接踵而至，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
頭髮凌亂地披在胸前身後，臉色蒼白，眼神晦澀，白T恤上沾着咖啡漬，是剛剛和林子君打鬥時，被他推到茶几上，弄翻了咖啡杯導致的，看上去就像是乾涸的血跡，當真像極了書裡描寫的那種從水裡爬出來的厲鬼。
更別提牛仔短褲下的腿部也有好幾處淤青，破皮處往外滲出的血珠子已經凝固了，顏色難堪，如同開到荼蘼的深紅玫瑰。
對着鏡子，我裂開一個微笑，捏住T恤下襬，兜頭脫下來，赤**身體，躺進已經放滿水的浴缸裡。
多麼可笑啊，剛認識的時候，我總是在心裡吐槽楚浩辰是隻旺自己的體質，誰沾上他，誰倒黴！原來啊，我纔是別人的災星。
可是，真的沒有辦法懲治林子君這種小人嗎？
既然林子君能挖走鬱香之吻的整個團隊，那麼，那場夭折的發佈會肯定也是拜他所賜，那麼，那些仿製品的出現，肯定也是他的傑作，這就是涉及到了竊取商業機密了吧？那麼，楚浩辰不能去告他嗎？肯定可以的吧！只要能蒐集到相關的證據！
我從浴缸裡爬出來，裹上浴袍，往外跑，急急地給Mida打電話，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殘酷的現實又潑了我一盆涼水。
“喬薇薇，不是這樣的。目前，國內的話，服裝行業，自己設計出來的作品，不太好申請專利。你去申請專利，等批下來，要一年半載之後，到那時候，黃花菜早就涼了。
在國內，一般都是主打快，跟上潮流，才能賺到錢。這麼跟你說吧，很多服裝公司都是去偷版，比方說派他們的間諜出沒於各種大牌的走秀現場，回頭憑着自己的印象，或者偷拍的照片，刪刪改改，就是自己的款式了，有的甚至是直接買版，然後，馬上找面料做樣衣，送去工廠流水線生產，基本上，一週就能搞定上架。
在這種情形下，誰敢創新？因爲你創新，又沒有專利保護，很快就變成了所有人的了！
也就楚浩辰吧，一直以來，其實都是個情懷主義者。不過，他這傢伙一路走來風調雨順的，吃這一虧，倒也不是壞事，至少能讓他反思自己是不是也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纔會導致內鬼出現，將這次的創意方案和樣衣打包賣給了別人。
當然，現在最關鍵的好像是楚浩辰賭得太大，連資金面也出現了問題。”
聽着Mida語氣平淡地這樣說，我的身體竄起一陣一陣的冷。
“喬薇薇，你也別打聽，亂出主意了。公司管理的事，很讓人頭疼的，各種利益牽扯，特別複雜。現在呢，你就好好陪在楚浩辰身邊吧！等鬱香之吻度過這次的難關，再折騰你們的小情小愛，也不遲。說來，你現在是自由之身，要是有好的公司來挖角你，你也可以考慮考慮。”
“Mida姐，我……”
“不要在一顆樹上吊死。你若只是鬱香之吻這家服裝集團旗下的簽約模特，哪怕是首席的，以後的事業發展面也比較窄呀！何況現在局面複雜着呢！你不需要內疚，也不必覺得對不起誰。喬薇薇，你只有走好自己的路，纔能有資本去談其他的一切。”
Mida姐總是能用一堆的道理，堵得我啞口無言。
我卻沒有勇氣告訴她，喬薇薇不是人，是個敗類，鬱香之吻的導火索就是我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被林子君抓取到了鬱香之吻的一些機密信息，善加利用，才接連出現問題的。
“好的，Mida姐，我會認真想想的。”
結束和Mida姐的通話，我抱着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着天一點一點地夜下來。
黑黑的夜幕低垂，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我的眼前卻浮現了楚浩辰的模樣。
他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專注地盯着電腦，眼神深邃，仿若大海，蘊藏無盡的智慧，讓我以爲他永遠不會遇到什麼困難。
可，就在今天早上，他坐在辦公桌前，手支着下頜，閉着眼睛，腦袋一下一下地點着，好像是當年備戰高考的我了，刷題刷到精疲力盡，正寫作業，居然就睡着了。
人，只有在做一件事時，一籌莫展，纔會被各種疲憊迅速攻陷。
“楚浩辰，你應該到美國了吧？現在是七點，那邊剛好是清晨呢，但願你一切順利，否極泰來。”
情況已經壞到極致，從前的那些困惑和不明白，也都算是一一解開了，所以，在失眠了整整一夜後，我決定接受現實，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楚浩辰出差的第四天，我低調地回了趟學校，提前拿到了自己的畢業證書。
回到家，我捧着耗費五年，終於拿到的畢業證和學位證，不知爲何，眼淚就滾滾地往外掉。
我的眼睛實在是不爭氣，心裡卻很踏實。
拿到了高等教育學歷證明，我就多了一條出路啊，大不了換一個城市，拋棄現在得到的所有榮光，重新出發唄！沒關係的，我才二十來歲，輸得起。
我唯一輸不起的是，寫在心上的那個名字。
楚浩辰自出差後，就不曾回過我給他發去的數條消息。
而我也不好意思去向阿旭先生打聽了。
就在這樣的煎熬等待中，林子君那邊開始動作了，不停地往我身上潑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