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
“……”
聽到喊聲,童瀟瀟移開視線,神情自若的看向身旁。
“律伯母。”
童瀟瀟禮貌地微微頷首,聲音輕柔,面帶微笑,做到適當地恭敬地態度。
律母腳步輕盈的來到她的面前,抱着一雙欣賞的眼神朝着她上下打量着……
這兩道目光表面上是欣賞,實則,律母微微上揚的嘴角已經說明一切。
“瀟瀟,這件晚禮服是找人借來的吧……”話說到這裡,律母擡起手指向她的晚禮服,由上到下,雖然仍舊面帶微笑,但是語氣竟是十足的輕蔑,“你看你,爲了趕來慶祝騰宇的訂婚宴會,你連穿什麼都不知道,還挑了一件贗品來這裡炫美,嘖嘖,真是丟人現眼。”
頓時,全場一片譁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童瀟瀟天然的氣質和她身上的晚禮服……
其實,大家都知道她穿的並不是贗品;
只不過,她曾是律家收留了幾年的孤兒,她曾經的作爲讓大家對她沒有好感罷了。
所以,看到這一幕,也沒有任何人願意出來打圓場。
等到周圍一片安靜,童瀟瀟纔不失禮貌的說道:“律伯母,既然您說是贗品,那就是贗品吧。”
律母本以爲童瀟瀟會與自己爭執一番的,沒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認。
如此,便顯得律母過於計較和小氣了。
“瀟瀟……”
人羣中,律父慈眉善目的向她走了過來。
“律伯父。”
同樣的,童瀟瀟禮貌地微微頷首,聲音低柔的喊了一聲。
“瀟瀟,你能來參加騰宇和麗璇的訂婚宴會,伯父很高興。”
“伯父您高興就好。”
童瀟瀟笑着說道,律父特意將今晚的兩個主角的名字說的大聲了些,無非就是讓她有點自知之明,暗地裡警告她不要壞了今晚的美好氣氛。
“瀟瀟,你跟我來。”
律父說着,轉身朝着舞臺走去。
看着律父精神抖擻的走着,但卻顯得有些蒼老的背影,童瀟瀟的心裡頓時有了不忍心把事情鬧大的想法……
過去,律家也是默默無聞的,直到前幾年,律家才榮登世界富豪榜;
這其中的辛酸歷程,童瀟瀟多多少少還是能理解的,所以,她猶豫了。
可是,在之前……
當她打開父親的字畫,看到了上面寫着——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兩句話是父親的筆記,但卻引用了明代羅貫中的詩句;
她不明白父親所指何意,於是將這個想法通過電話告訴了曾警官。
曾警官曾經負責童氏一案,雖然種種證據證明童氏董事長確實是跳樓自殺,但是他生平最喜歡的字畫卻找不到……
世人議論紛紛,給出了幾種不同的答案;
而有一種答案童瀟瀟是認可的——擁有字畫之人一定知道死者真正死去的原因。
只是,童瀟瀟回過頭想想,她也不相信律父是害死她父親的兇手;
頂多,律父作爲她父親的朋友,然後以朋友的身份收留了她。
對於那副字畫,就像律父說的那樣……
純屬遺物。
這些日子以來,童瀟瀟都是這樣想的。
所以,童瀟瀟確信了一點,律父必然知道到底是誰逼死了她的父親……
“瀟瀟。”
這時,律父已經走上舞臺,手裡握着話筒輕聲地叫了她一聲。
“……”
童瀟瀟回過神,擡眸,望向舞臺中央,律父就站在律騰宇的身邊。
“瀟瀟,你上來。”
律父和顏悅色的,語氣也親切,還伸出手做出了邀請。
律父很少在衆人面前露出微笑的,就算童瀟瀟在律家呆了幾年,這也是她第二次看到律父這種表情。
“好。”
童瀟瀟點頭,心裡七上八下的,有點忐忑……
她意料不到,如果讓律父知道她還把字畫交給了曾警官,律父會是怎樣的表現。
在場的人,沒有人能猜到律父此番邀請是爲何,宴會廳裡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安靜。
童瀟瀟一步步地走上舞臺,站到律父的身邊。
這麼近的距離,律騰宇豈能錯過欣賞童瀟瀟的機會……
只不過,他的心裡正燃燒着怒火,他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憤怒起來,大掌也漸漸地握成了拳頭。
她的天然美稍施粉黛,就已經如奇珍異寶一般吸人注目;
再加上她膚白如脂,胸前的豐盈若隱若現的,更是讓臺下的男人忍不住吞口水。
這麼好的尤物站在這裡供人觀賞,他律騰宇不生氣纔怪……
只可惜,他連他自己爲何是這般心態都不清楚,卻是一致認爲他看不慣她不打扮時的醜,他也看不慣她打扮出來的美。
爲何看不慣?
答案很明顯,就是不喜歡她。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站在律騰宇身邊的鐘麗璇沒想到童瀟瀟還有臉來這裡,心裡的羨慕嫉妒恨導致她的臉色變得些微發白;
可是當着這麼多貴賓的面,她鍾麗璇不得不強顏歡笑。
“各位,站在我身邊的這位美麗的姑娘就是已逝童氏董事長的千金……童瀟瀟小姐。”
“嗯嗯,不錯不錯。”
臺下,沒有人不知道的,甚至有人大聲地讚賞了一聲。
“相信各位貴賓都知道,童小姐十六歲時就寄宿在律家……”
“……”
臺下,一片低語。
“相信各位也知道,今天是犬子律騰宇的第二次訂婚……”
“……”
臺下,開始議論紛紛,衆人的目光開始對童瀟瀟有了指責和鄙視。
這一刻,童瀟瀟總算明白律父叫她上臺來的目的了。
本來,她還在猶豫要不要任性一次……
看來,她今天不得不任性一次了。
無論,逼死她父親的人是不是律父;
無論,律父幫她保管了幾年的字畫是不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她都顧不得這麼多了。
與其默默無聞的苟且偷安,她還不如顛覆一切疑問,讓真相浮出水面……
縱然是要她爲了這一次的決定而丟了性命,只要能幫父親洗白“無能自殺”的附加之罪,她也無怨無悔。
想到這裡,童瀟瀟兩手緊握,死死地拽緊手裡的名牌包,面不改色的面對着這裡所有人。
看着童瀟瀟鎮定自若的模樣,律父語氣變得有些生疏的接着說道:“上次,這位童小姐不惜破壞騰宇的訂婚宴,導致騰宇的外婆不幸心臟病突發……”
“真是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死纏爛打的女人……”
臺下,已經不是小聲議論,而是大聲指責着童瀟瀟的不是。
提起外婆的死,律騰宇的心裡更是氣憤……
衆人罵得好,若不是她童瀟瀟大鬧訂婚現場,將外婆喜歡的外孫媳婦給氣走,外婆就不會心臟病突發,外婆就不會早早離開人世了。
時隔這麼久,沒想到這些人還要將這件事情定罪在她的身上,童瀟瀟再也佯裝不了鎮定,直接搶過律父手中的話筒說道:
“我知道在大家的眼裡,我童瀟瀟就是一個死纏爛打、不要臉的女人。但是今天我要告訴大家,上次跟律騰宇訂婚的女人是鍾麗璇的表妹,是鍾麗璇讓我去鬧的訂婚現場……”
“你別血口噴人!”鍾麗璇面露怒色,上前一步面對着童瀟瀟,手指着童瀟瀟大聲呵斥,“童瀟瀟,你給我說清楚,我什麼時候讓你做過那種事?你要是拿不出證據,我跟你沒完!”
“還有這種事?原來鍾小姐……”
臺下,又開始另一陣喧譁。
好像今晚並不是什麼訂婚宴會,而是一場難得一見的真心話戲場。
“好!”童瀟瀟點頭,稍微提高嗓音,音質柔和的告訴鍾麗璇:“你不就是要證據麼?我當然有!”
“在哪兒?你拿出來!”鍾麗璇的神色有些慌張,怒火中燒,恨不得搶過童瀟瀟的包包查看一番。
童瀟瀟淡淡一笑,說:“我之前拿出來了。不過,我交給了警方……”
話說到此,場外就氣勢洶洶的走進來一干警察。
到現在,律騰宇才知道他誤會了童瀟瀟很多年,也鐵石心腸的傷害了她多年……
“鍾麗璇!”律騰宇怒不可遏的伸出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神凌厲的盯着她,他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他的齒縫間冒出來,“你說,童瀟瀟說的是不是真的?”
“啊!”
鍾麗璇的手臂被律騰宇捏得生疼,化了濃妝的雙眼立馬蒙上了一層淚花,看着警察真的朝着舞臺走過來,眼神還注意着她,她真的裝不下去了……
“嗯,”鍾麗璇點頭,不得不承認,“是我叫童瀟瀟去鬧的訂婚現場。”
“爲什麼這樣做!?”
律騰宇吼出聲,聲音幾近沙啞。
鍾麗璇被嚇到,不敢再看他,“騰宇,因爲我知道她喜歡你,你們律家讓她住進去不就是把她看成了童養媳麼?所以,爲了你,我只能那麼做……”
“啪!”
鍾麗璇的話尾剛消失,律騰宇直接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鍾麗璇,你揹着我做了對不起律家的事,這筆賬,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騰宇……”
鍾麗璇倒在地上,淚眼模糊的擡頭看向他,她手捂着被打疼的臉,卻掩飾不住她蒼白的臉上凸顯出來的一個紅腫的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