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豐富的表情，顧疏白是沒有幸見到的，但她的情緒，他還是稍微的感知到一些的，不安的，隱忍的，堅決的，其餘……腦海裡還沒思索完，感知完，她腳步聲近了，最直觀的感覺，她的腳步聲近了，然後……
季子默追上顧疏白，擡起手自身後摟抱住他的勁腰。
然後，她竟然是抱了上來，在她的手環住他的腰的那一瞬，顧疏白整個人有瞬間的呆愣，這種該是從來不會屬於他的“呆愣”，在她手突然環抱住他腰的那刻，有了。
“好好走路。”
想回轉身體回抱住她，證明這一刻，這一切是真實而並非虛幻的，身子微動，僵住。
是無法忘懷她前一刻在別的男人懷裡的那一幕。
顧疏白，承認吧，你真是介意嫉妒的快要瘋了，你知道要放開她，又捨不得放開她，想要問她，又不敢問她，所有的驕傲，自制分崩離析，你被逼的也是要瘋了。
右手成掌，左手成拳，一半力道想要擁抱她，一半力道用來剋制。
右手力道，左手力道，原本該是平衡，最後，剋制的左手卻是勝出一分，爲何？
在她離開之後，顧疏白想起這一夜，他怎麼都是沒有想明白，明明是那麼的想要擁抱，想要她，最後怎麼做到了平淡的說出“好好走路”這話，怎麼讓左手的剋制勝了？
再追根究底有什麼用？反正後來過錯與錯過，兩樣，都佔了個全。
……
“我在好好走路的。”以爲他會推開她，並沒有，季子默心裡便升騰起了小小的喜悅，哪怕他沒有回抱住她，也算是夠，更緊的抱他的腰，撒嬌的語氣，自然而然。
“鬆開。”
上一秒還在歡喜，下一秒便生了難受，他說讓她鬆開，天堂和地獄，原來，真的，從來是隻有一線之隔。
“我不。”
壓那一份難受，他叫她鬆開的難受，那種身處在地獄的滋味，用了極大的氣力纔算是壓制住，她重重喘一口氣，倔強的道，手使勁伸長在他身前交握，緊緊的，猶如八爪魚，恨不得整個身子都纏在他身上。
“季子默，鬆開。”
以爲這樣的她能夠讓他生出一些憐惜，沒有，並沒有，他的語氣自平淡轉了狠戾，還不待她從他的那種語氣裡面回過身，他大手伸出抓住她的手，要將她的手硬生生的從他腰上扳開。
“不……”
他的力道，她怎麼能夠抵抗的住，沒有幾秒，她的自以爲纏他纏的極緊的手，就被他給扯開。
手心沒再貼着他的身子，一瞬間，巨大的空落感侵襲了她整個人，她難受的幾乎要站不穩當身子。
“顧教授，你在生氣對不對？顧教授，你聽我解釋。”
喊着他，要說些什麼，解釋，對，是解釋，要告訴他，有關於她與厲少澤的事情，說了之後，他會原諒她的吧？也就不會再推開她了是不是？
“沒有，進去吧，不早了，好好休息。”話纔開了一個頭，被他打斷，在同時他的大手朝着她伸了過來，將她的身子給攬入了懷中。
這個動作在曾經他做起來是充滿溫情的，此刻，季子默感受不到，一點兒的溫情，她都是感受不到。
可他話已經說到這裡，又做出了這樣的動作，這刻，她是不該期望太多了的對不對？
解釋的話臨了嘴邊，亦是沒有再說。
不是不說，現在說句實的，季子默認爲並不是什麼非常好的時機，她想要之後等着兩個人情緒都穩定一些再說，他現在能夠擁抱她，至少是沒有那麼的生氣了吧，那麼等個一兩天是不是能的？
季子默想着，窩在顧疏白的懷裡面跟着他進去屋子。
“輕一點，爺爺睡着了的。”
“好。”
走入大廳，他伏在她耳邊說了一聲，那語氣與平時他與她說話時一般，季子默心裡一甜，是覺得他又回到了從前，心裡有些小小的喜悅，她擡手摟抱住他的腰，輕輕的應。
有關於剛剛的她和厲少澤的那件事情，好似翻了一個頁，至少要過去了一點兒，季子默這樣想着。
已生了隔閡怎麼會這麼快就消散？
未免是天真的，不過天真總歸會被帶走，到底是要成長的，無論是人還是感情，只是讓人和感情成長的代價是什麼？
……
“去睡覺。”
他帶着她上樓，又輕車熟路的帶着她進去她的房間，季子默對此感到疑惑，沒問，只乖乖巧巧的跟着他，進了房間裡面，他將門給帶上，季子默擡手按亮房間裡面的燈。
她仰起頭看他，白熾燈光下，他整個人有些清冷的孤傲，她踮了踮腳尖，脣想要貼着他的下巴親一親。
踮腳與仰頭親他，兩個動作，才完成了一個，就終了，他喊着她去睡覺。
“哦。”
有些不甘心，又不敢違抗他的話，她糾結了一會兒，最終聽話的爬上牀，說是聽話了，其實還不如說是心裡起了小九九，比如說，在牀上，也可以玩親親。
“顧教授，你不上來嗎？”
她鑽進了被子裡面已經有好一會兒，站在牀邊的男人卻沒有一點兒動靜，她心頭一塞，怯怯的喊道。
他沒回話，季子默心慌，一下從牀上坐起來，睜着一雙圓眼看着他，聲音委委屈屈：“你不上來和我睡嗎？”
“睡進去一些。”
他終於開了口，一句“睡進去一些。”讓季子默心花怒放的，趕緊的朝着裡面挪着小身子，不過沒有一會兒，等着他上到牀上躺下之後，她小身子又往回挪，是要挪到了他的懷裡面，窩在他的懷裡面睡。
“累了麼？”
“恩，累。”
他突然開腔，問她一句累了麼，季子默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按着心裡想的去回答，點了點頭，畢竟是折騰了大半宿的，回答完了之後小身子繼續朝着他懷裡鑽。
被他按住了身子，他的話徐徐的在耳邊炸開：“累了就好好睡覺。”
還沒待她完全的反應過來，他按住她肩膀的大手鬆開，高大的身子跟着一轉，背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