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雯一直都在想，在她三十歲生日之前，即便是工作順利，她也想有個家，有個孩子。這樣她的人生纔算是充實。
女人這一輩子，如果不生個孩子，她都覺得她的人生並不是完整的。
可是現在……
坐在沙發上，看着外面綠茵蒼蒼的樹林。伸手摸了摸肚子。她這是算是實現了嗎？
從秦紀冬家裡出來以後，程秋雯直接去了一趟醫院。驗孕棒再準確也沒有她真實的來查一遍好。
從科室出來的時候。程秋雯看着來往捧着肚子的準媽媽們。突然覺得腦袋裡空的很。
本來還以爲湯子煜說的只是驗孕棒不準確，這下好了——
她……中獎了！
何云云正好上樓交一篇報告，看到她從婦產科那邊出來。眼神疑惑的趕了上來。
“秋雯！？我就說是你啊！今天你不是休息嗎？怎麼會來醫院？婦產科？你身體哪兒不舒服嗎？”
程秋雯臉色挺難看的，這會兒看着何云云時，嘴角一陣委屈。“云云，我……”
“喲喲喲，你怎麼了？好好說話！怎麼表情跟被大獎砸中了似得？”
撇了撇嘴，她可不就是被大獎砸中了？還是這麼大的獎！
“好了好了！看你煩的。我先上樓交下這個，回頭咱們樓底見。”晃了晃手裡的文件。聽見程秋雯嗯了一聲，何云云才放心的上了樓。
程秋雯百無聊賴的走到樓下的花壇邊上。這個地方是成列醫院十佳醫生照片的地方。這些名單每五年一輪。上面的照片上的一聲有些是程秋雯認識的，有些是程秋雯來這家醫院之前，人就已經離開醫院的。
右側的牆壁上貼了滿滿當當的感謝信，還有病人和病人家屬要求跟主治醫生合影留念。
也有美麗護士的評選。
程秋雯曾經以爲，她努力努力的話，或許也能收穫一些除了工作的辛苦，還有病人開心的笑臉還有他們那份濃烈又真摯的感激。
何云云下來的時候看見她對着牆壁在發呆。到自動販賣機那兒買了兩罐可樂。遞給程秋雯一罐。
“又想着你那無聊的熾熱之心了？”
“云云，你當初爲什麼相當護士呢？”
“因爲我爸說衛校好就業！我一個女人也沒什麼大志向。就聽家裡的安排咯！”
“你還真是隨便。”
“拜託。我覺得我現在除了覺得我爸特別煩人之外，我的人生還是挺完美的。”
程秋雯拉開拉環，笑着看她，“這倒也是。你都有兩個孩子了。”
“怎麼了？你難道也想要孩子了？秋雯，咱是不是想的太早了？你這還沒穿婚紗呢！就帶着孩子。不好吧。”
“不是！你瞎說什麼呢！？”
程秋雯臉上一晃，左右看了看，拍了何云云一下，“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啊。我又沒想過先上車後補票。”
“哎，這種事情又不是不想就不會有的。你跟秦紀冬之間那些貓膩，我可算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小子真不是人。真的！我就沒看出來你看上他哪一點！就這麼跟你說吧！要是我家蔣司齊這麼對我，我早就一巴掌把他拍到太平洋裡去餵魚了。”
程秋雯低下了頭，也覺得自己是在太牛，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但是沒辦法啊。掉進了這麼一個坑，她想爬出來，除非現在她肚子裡的這個真能是假的啊！
何云云不經意的轉頭，恰好看見程秋雯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是她從來都沒見過的溫暖和喜愛。臥槽！秋雯這不會是……何云云還記得當年她懷着蔣浩的時候，因爲是第一胎。對馬上要成爲媽媽，何云云高興的不行。但是要面對人生第十重痛苦——生孩子的時候，何云云心底其實是一萬個拒絕的！
“秋雯，你別騙我！是不是秦紀冬那小子沒做好安全措施！你到底是不是有了！？”
“我！”
“你說不說？不說我上去問問宋醫生，她剛剛給你檢查過吧，什麼資料都應該有。”
“哎哎哎！云云！你別！我說！我全說還不行嘛？你別去找宋醫生了！”
何云云一臉欣賞的看着她，“這還不錯！病歷本還有檢查報告給我看看先！”
“噥……”
程秋雯手指頭拽着檢查報告的一腳，死活不鬆手。被何云云狠狠一瞪，這才放開來。
看着檢查報告上面的信息，何云云一條一條看過去。最後猛地轉頭看着程秋雯，“你有了！”
“噓！小聲點！”
程秋雯尷尬的要死，把臉側的頭髮朝着腦袋後頭一擼。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可熱鬧了。何云云抖了抖單子。
“八週！八週之前你跟秦紀冬還呆在你家吧！”
“嗯。”沒有錯，就是那個時候。程秋雯這會兒認真的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程秋雯！你難道這些年真的是年紀在長，身爲女人的警覺真的一點兒都沒有？你怎麼就不知道注意點！”
回想起那段沒羞沒臊的日子，程秋雯耳朵尖紅了一片，但還是鼓着腮幫子，回了一句。“我有注意這些問題的！明明都有帶套！”
“哼，我看秦紀冬那小子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睡着的時候他有沒有偷襲你？”
程秋雯臉紅的跟蒸過桑拿一般，“這我哪知道！你都說了偷襲！”
“呼！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何云云掐着腰，用單子給自己扇着風。還好現在是春末。G市的春天特別短。短到住在這裡的人們纔剛剛脫下羽絨服，隨即就要準備襯衫了。
如果你在這裡賣毛衣，鐵定虧本。
程秋雯也覺得實在不可思議，這種事情不是秦紀冬一個人能幹出來的。但是到底是什麼時候？！八週之前他們怎麼能！
何云云深呼吸一口氣，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神色好了一些，“還好你現在跟秦紀冬同居了。找他也方便一點。你告訴我，這事兒你跟他說過嗎？”
低着頭搓着手指頭，程秋雯嘟着嘴，平生頭一回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現在已經從他家裡搬出來了。”
“什麼？”
還沒等何云云發飆，程秋雯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護士長，請注意你的公衆形象！”
等她把手放開，何云云依舊不依不饒的吼着她，“屁個形象！你倒是說啊！什麼情況！？你搬出來！嚇死寶寶了！”
程秋雯把她爸媽上門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何云云很不能理解的瞪着她，“你爲什麼不跟你爸媽說實話！不是男女朋友嗎？怎麼成了秦紀冬好心收留你了？程秋雯！你腦子裡頭都在想什麼呢？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我爸爸跟我說……他們要帶着小明回老家了。L市雖然是挺窮，發展也不好，但對於我爸媽他們來說，可能生活起來會更自然一點。”
“你弟弟也回去？”
“嗯。小明說，在那兒沒人知道他犯過事兒。生活還能重新繼續。”
“可那些跟你有什麼關係啊？程大姐！你呢！你不能因爲你家人的主意，連你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
程秋雯抿了抿嘴，眼底有些發酸，她心底也不好受，她也想着能跟秦紀冬呆在一起。就算那天他提過要是她有了孩子，他也會一直都在。
可是——
何云云見她一臉爲難的低着頭，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擔心秦紀冬比咱們都小，不懂事兒。不會負責？”
程秋雯猛地擡起頭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說不說！我要被你急死了！”
“你說你！當初要在一起的是你！我們勸什麼都不聽！現在好了！自己說放棄就放棄了！？你以爲我們是什麼？你以爲秦紀冬又是什麼？皮球嗎？踢來踢去的也不會生氣？”何云云是真的生氣了。她最覺得可笑的是，她這個閨蜜現在是有了！連孩子的爸爸都不通知一下，直接就想放棄了！
有這麼辦事兒的人嗎？
“云云，我……”程秋雯深呼吸一口氣，最後嘴角掛着一絲勉強的笑容，“你知道小明的事情是誰檢舉的嗎？”
“我靠！不是吧？！”
程秋雯咬着下脣，臉色有些深沉，“我不是不愛他。也不想離開他。但是這個男人對於我來說，真的很危險。危險到他隨時隨地都可能算計我。”
“我也知道，我長得不美，性格不好。更是窮的叮噹響。人家算計我什麼呢？我可能太自戀。但是云云，我一個人可以接納他所有的小性子。他想什麼做什麼我頂多就是吃點苦頭。但是現在有了孩子。”
“你是怕他又犯賤？”
“噗！”
“我說犯賤便宜他了！你還笑！”
何云云拖着手，看她的時候眼底帶着心疼，“秦紀冬怎麼就這麼不安生呢。他一點都不符合你好好過日子的好好先生的要求啊。你當初怎麼就瞅上他了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腦袋被驢踢了吧。”
“哈哈哈，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何云云沒有接茬，也沒有再說秦紀冬什麼。但心底還是很不放心。
“秋雯，你可想好了嗎？”
程秋雯轉身面對着醫院的大門，“這裡的工作我會接着做的。家人要是都回去了。這裡可就剩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