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禍福之門

石軒中無法回答,只好默然微笑。馬車以迅速但無聲的速度向前走,過了一陣,石軒中已知道入了皇城之內。這時候他無法不暗暗訝然地思索其中的奧妙。

他想:“也許這總管把我帶到禁宮大內,但也許在紫禁城外就……他究竟有什麼用意呢?要說他想網羅我在大內效力吧?大概沒有這個可能。因爲他縱然感到我有異於常人,可是我早已將眼神斂蔽,他決瞧不出我真正的功力,因此也就不可能要網羅我在大內出力,然則他想怎樣?難道他已認出我是什麼人,故意這樣地把我騙入絕地?”

馬車突然停住,下得車來,流目一瞥,卻是在一座宏大的府邸門外。但卻不是在紫禁城內,不過和紫禁城也就相距不遠。

大門立刻打開,許多家僕行禮相迎,氣氛肅穆異常。

榮總管和他並肩進去,府中佈置得甚是堂皇富麗,不亞於王候宅第。最後他們在一個精緻的花廳停步落坐,談了幾句話,酒席已經擺好。

石軒中倒也不怕酒菜之中放有迷藥或毒藥,除非是事先沒有提防。否則任何穿腸劇毒,他都可以運功逼聚起來,然後設法排出體外。

榮總管不久便和他聊上文學之道,他胸中果真淵博得很,談得頭頭是道。

談得起勁,酒也喝了不少。石軒中不時暗中運功查察身體內臟,一直都沒有發覺可疑之處,便稍稍放心。

不久,已是酒足飯飽。榮總管喝得酒氣醺人,突然抑低聲音道:“這世上人海茫茫,今日我們難得碰上,把杯歡談,總算有點緣分。來,我帶你瞧瞧宮中秘密,不過你回去卻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石軒中推辭道:“那有點不大好吧?查了出來可是殺頭的罪名哩!”

榮總管不由分說,把他拉起來,走到書房內。那書房極爲寬大,單是巨大的書櫥也有十個之多。

他拉着石軒中走到當中一座書櫥之前,舉手一摸,那座比人還高上兩人的巨大書櫥,忽然無聲無息地轉開,露出一扇門戶。

石軒中心中想,來啦,這榮總管的陰謀已漸漸顯現,眼下第一步自然要把他誘到複壁暗道之內,然後再走入絕地。不過他若是聰明之人,可不該緊貼着自己,難道他未聽說過自己的輕功天下第一,不論他逃得多快,他石軒中也可以像他的影子一樣附貼在他身上?

這一來反倒激起石軒中好奇之心,暗中算計一下時間,就算今晚才動身趕路,明晚子時以前一定能夠趕回菩提庵,目下反正尚有時間,倒不妨看看他如何擺佈自己。

他們走入暗道之後,便拾級而下。那石階竟有二十五級之多,估計深入地下總有丈半左右。

前面便是筆直狹窄的地道,雖是黑暗無光,但石軒中卻瞧得清清楚楚。

榮總管拉住他的手臂,並肩前走。石軒中暗暗觀察這個榮總管,發覺他大概已走熟這條地道,所以只在開始時摸一下牆壁,之後就毫不遲疑地向前走去。不過從他那雙放得極大的瞳仁看來,可以斷定他一時未能在黑暗之中恢復視覺。

他俊美的臉上泛起飄渺的笑容,伸出沒有被榮總管握住的右手,食指輕輕一彈。一縷寒風直射榮總管面門而去。

他這些動作穩定異常,右手雖然移動,但全身沒有半點搖擺。

榮總管突然奇快地擡起左掌,猛可劈出去。掌風在黑暗的地道中發出“呼”的一響。

石軒中大爲驚愕,心想這榮總管在武林中並無赫赫之名,可是這一掌不但力量沉雄已極,令人感到十分意外。而他反應之靈敏和動作之神速,更是武林罕見。在舉世高手如林之中,他已可以列入前數名之內。

這個發現一方面令他感得極爲驚訝,另一方面又甚爲欣喜。只因他萬萬想不到在皇城之中,居然隱有這等不可一世的武林奇人。假如一直不曾發覺的話,固然有走眼之憾。退一步來說,一旦迫得要交手較量的話,他只要一念輕敵,很可能就將一世英名,折損在大內之中。

榮總管一掌拍出之後,立刻凝神傾聽,腳下也放緩不少。

石軒中側眼睨視着他的表情,見他滿臉露出迷惘狐疑之色,明知他是因爲這一掌拍出去,沒有聽到擊落任何東西的聲音,所以大惑不解,石軒中見他這種表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不過他這時卻不敢側轉頭看他,只因像他那等高手,一定已練成夜眼。僅因驟然間走入極黑的地方,一時未能適應而已。

石軒中故意道:“小可好像聽到風聲呢,可是快到了麼?”

榮總管絲毫不鬆懈警覺,口中答道:“就快到了,你可是因瞧不見東西,所以心急了?”

石軒中真想仰天打個哈哈,但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只含糊地嗯了一聲。

約摸走了四丈,地道斜斜彎向右邊。轉過這個彎後,石軒中可就瞧見尚有三丈之遠就是盡頭。那兒又是一道石階,向上伸出去。

他立刻把眼神收斂起來,一會兒便走到石階前面。榮總管突然停步,伸手在牆上摸了一下,然後道:“鍾兄你是不是打算今日就動身南返江陵?假使要你略爲逗留一些日子行不行?”

石軒中躊躇一下,道:“總管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您有意命小可暫時留在京師?”

“不錯,假如可以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石軒中測不透他話中深意,只好隨口敷衍道:“小可在京師已滯留了不少日子,如果還不回去,恐怕家中的人掛念!”說話時雙眼望着石階盡頭的門戶,心想不知那門戶外面是何光景?更渴想早點知道這榮總管要帶自己來看些什麼秘密?

榮總管仍不舉步,默然思忖了一陣,道:“鍾兄說到家人掛念這一層,倒是容易解決,我派個人替你送封信回家就是。不過卻有一點……”

他沉吟了一會,才接着道:“實不相瞞,我在大內之中總管所有的侍衛,皇城中精選的御林軍其實也歸我調製。莫看那些閣臣大學士之類,位高權重,這些人見到我榮總管,誰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稱我一聲總管大人。”

石軒中不知他自己誇讚一番,是何用意,只好含糊地驚噫一聲。

“因此,在我眼中,十條八條人命,實在不當是一回事!可是對鍾兄你,我卻感到十分愛惜,自家也不知是何緣故?”

石軒中初時覺得這話十分受用,但他乃是聰明絕頂之人,迴心一想,這榮總管當真是老奸巨猾,說的這一番話與其說很愛惜自己,毋寧說他乃是暗示自己,他榮總管握有生死禍福的大權。

目下雖然已聽出他話中含意,但爲什麼他要暗示此意?卻怎樣都想不出來!

榮總管沉吟一下,突然嚴肅的道:“我爲了表示愛惜你的心意並非虛假,現在先告訴你一件事!”

石軒中實在被他逗得好奇之心大起,連忙接口道:“總管請說,小可洗耳恭聽!”

榮總管道:“在你雙腳之前就是石階,走上石階,盡頭處有一道暗門,你隨手一推,那門就可以打開!”

他的話聲漸漸和緩下來,已沒有剛纔那樣嚴肅。

“你務必要相信我的話。那就是當你推門出去之後,擺在你面前的命運便已確定,不過有兩條路,一條是富貴終生,享用無窮……”

他突然停口不說,石軒中接口道:“這樣說來,第二條路就是一生貧賤困苦了?”

榮總管笑道:“不對,不是貧賤困苦,卻是死路一條!”

這榮總管身量偉岸,口氣威嚴,所說的話,教人無法不信。

石軒中劍眉輕皺,道:“那又怎麼樣呢?總管可是命小可上去碰運氣麼?”

“不對,不是碰運氣,而是由你自己選擇。所以這道石階可以稱爲青雲之階;但那道門也可能是死亡之門,你明白了沒有?”

石軒中搖頭道:“總管的話玄機莫測,小可實在越聽越糊塗。”

榮總管道:“這也不能怪你,現在你留心聽着!”他輕咳一聲,整理一下喉嚨,然後又道:“你當可記得我帶你進來之時,曾經對你說過教你瞧一件秘密之事,這個秘密就隱藏在那道暗門外面。不過你要曉得,凡是想窺知一件秘密,勢須付出相當代價。所以你一出了那道暗門,就是要你付出代價之時。假如你選擇得好,那就變成青雲之階,不論你平日有多麼大的抱負,屆時都可輕而易舉地實現。”

石軒中本不想插口,可是又忍不住,衝口道:“總管之意,是不是想做什麼大官都可以做到?”

“這一回算你猜對了,不但可做大官,而且終你此生,富貴無窮,誰也別想加害於你”

石軒中覺得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什麼秘密?可以有這種權威?而且其中關係十分微妙,那命運竟是兩個極端,不是富貴已極,就是死亡。這種機會如果落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他是個男子漢,一定願意去碰上一下。

榮總管忽然問道:“對了,我忘了問你家中有沒有兒女?”

石軒中道:“只有一個犬子!”

榮總管聽了默不作聲,似是思索什麼。石軒中接起剛纔的思路,繼續想道:“可惜我是一個平常百姓,所以這個機會對我卻沒有什麼用處,假使是十載寒窗,博取功名的書生,這倒是個千載難求的好機會。”

榮總管開口道:“你好像已想了很多事,對不對?現在我告訴你,剛纔的話絕對是一字不假。而我爲了要你相信我真是愛惜你,特別準你考慮之後,如果不敢嘗試,可以就此轉回去,你回你的江陵。就算是今日之事,從來未曾發生過!”

石軒中誠懇地道:“總管的話實在教小可感動,小可也想像得到你給我的第三條路,乃是格外開恩!小可這就誠心誠意地考慮一下!”

於是地道之中一片靜寂,可是在石軒中心裡一切都十分紊亂。須知他以一身絕世武功,當今天下之士能夠取他性命的,只怕找不出一個人來!所以他一點也不把榮總管口中說的“死路一條”放在心上。

然而這榮總管既然給他第三條路,顯然他雖是大內羣雄的領袖,平日也許視人命如草芥;但目下卻對自己必是真心愛惜。

這一來他就不便上去窺破人家秘密之後,如或礙難幫忙,便又和他動手突圍而去,這種行徑豈不成了無賴之輩?

可是想來想去,他所指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何以有這等權威?這個誘惑力之大,實在令人難以抗拒。

他考慮了許久,突然問道:“小可只提一個問題,希望總管允予解答!”

榮總管笑道:“你肯慎重其事,我十分歡迎,你儘管發問,只要我可以回答的,定然教你滿意!我已經相信你的爲人,所以把一個重要的條件先告訴你,那就是今日之事,不論發展到任何地步,你日後都不得向任何親近之人提及一字。若然你違背此言,我定要親手取你性命!現在你問吧!”

石軒中微微一笑,心想強如鬼母之類,想取我的性命也毫無辦法,你雖是本領高強,但想取我性命,只怕還辦不到。

這念頭一掠而過,口中卻道:“敢問總管,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一面之交而已,爲何這等愛惜小可?”

榮總管道:“問得好,我也想過這一點,可是也沒有想出什麼道理?本來世上長得英俊瀟灑的男子,多半流於輕浮不實,就像長得太漂亮的女子一樣,萬萬不能信任!可是你卻大大出我意料之外,一見之下,就感到你此人必是講究信義,性情沉穩之士。加上你不爲外物驚擾的表現,可知是個有魄力有學問的人!我平日手段或許毒辣一點,可是自信也是個正人君子。所以你我可說是氣味相投,也無不可!當然,你的相貌身體及爲人,正是我理想中的人選,這一點也大有關係。”

石軒中嘆口氣,道:“想不到小可這次到京師來,辱蒙總管青眼推許,雖然過獎之言,愧不敢當,可是心中實有知己之感!既是這樣,小可這就可以奉告總管,今日之事,作爲罷論,讓小可南返江陵吧!”

榮總管怔一下,當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一陣,才吶吶道:“你是說你選擇第三條路?”

石軒中道:“是的,這是小可唯一能夠報答總管之處”

榮總管在暗中把頭搖個不停,喃喃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真是個奇怪的人!你可曾聽明白了?我所說的青雲與死亡兩條路,選擇之權完全在於你呢!”

石軒中應道:“小可已聽清楚了。”忽然間感到下腹發熱,血液奔流。不禁大爲驚訝,連忙運起達摩真傳內功心法,全身真氣有如珠走玉盤,頃刻間運行了一週天,腹下那陣炙熱之感,漸漸消失。

榮總管道:“好吧,我們往回走”他伸手拉住石軒中手臂,沿着舊路回去。

不久工夫,已到了那邊的石階,榮總管突然用力拉他一下,道:“停一停……”石軒中如言止步,卻感到他這一拉之力,甚是沉重。

榮總管手勁甚大,五指所着之處,竟然巧巧落在經脈和穴道之上。他道:“我忽然想起來了,剛纔我們所喝的酒,不是尋常家釀,普通人喝了不易禁受,你怎的若無其事,莫非你練過武功了”

石軒中道:“小可曾經感到下腹甚熱,全身血流加速,大概就是總管所說的酒力發作了!”

榮總管笑一聲,道:“我差點走了眼啦,敢情你一身武功真不弱呢!”

那榮總管說話之時,五指力量突然加重。

石軒中見已被逼到這個地步,大概不施展出武功,一定脫不了身。

不過他毫不慌忙,只因他練成玄門無上降魔心法“罡氣”之後,全身經脈穴道,均可開閉自如,此所以他毫不擔心地任自對方扣住手臂。

榮總管又嘿嘿一笑,道:“我雖有意與你真心交個朋友,奈何你卻有欺我之意。”

石軒中緩緩道:“總管把小可的用心會錯了,小可實在甚爲感激。”

說話之際,暗暗運起罡氣,徐徐貫注到臂上,突然大吃一驚,迅速如電掣般收回罡氣。

原來他的罡氣一運到臂上,忽然發覺罡氣越是增多,臂上經脈穴道所感到的壓力越大。同時可以清楚地發現這種情形並非對方五指上增加了勁力,卻是一種自然發生的感應!

石軒中既是練成道家罡氣,自然曾經聽天鶴真人講究過有關罡氣的種種奇功。這刻驀然警覺對方五指上的力量,不是凡品。乃是天下武學中最高一種指上功夫,稱爲“五行神拿”,這種神拿手法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剋之理。因此奧妙無窮,能夠空手攫取任何兵刃。

這五行神拿既是具有無限妙用,因而屬於絕門奇功之一。所謂“絕門奇功”,就是說練這等罕世奇功之人,不論男女,均須終生童身,也就是說練有這等奇功在身的話,就沒有後代。

石軒中一發覺那種感應之後,立時撤回罡氣,心中凜然忖道:“我石軒中今日合該栽在京師,想不到皇城之內,居然間藏龍臥虎,隱有這等高人,咳,罷了!”

榮總管指上的“五行神拿”奇功,只要扣住敵人身體的話,任他天下無敵,也無法掙脫。而他這時的的確確不知道那個被他抓住的人,竟是一代震驚的大劍客石軒中;也沒有發覺對方曾經運出“罡氣”護體,口中嘿了一聲,又道:“如今我撤消給你的第三條路,目前考慮的是究竟要把你立斃此間,抑是放你去碰碰運氣。”

石軒中一言不發,事實上他也沒話好說。他的腦筋迅速地轉動不停,極力尋思挽救性命之法!

地道中沉寂了一陣,榮總管嚴厲地道:“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石軒中溫和地道:“小可的姓名總管業已知道,假使總管不能置信的話,可以派人到正陽門大街慶順綢緞莊查問。”

他的話說得雖是溫和,但甚是平靜,絕對不會令人誤會他是懦弱。

榮總管想了一下,怒聲道:“你以爲只要我去查問那綢緞莊,就會相信你的話麼?哼,哼,我若是這樣容易欺騙,那樣早就不能總攬皇城內外的大權了。”

石軒中道:“小可不知道如何方能使總管相信,只因江陵離此,路途甚遠,不能朝夕間就可往返查究出來”

榮總管道:“笑話,你一身功夫,在武林中總可以卓犖成家;但以我所知,江湖上從來未曾有過鍾靈之人,你焉能瞞得住我!”

石軒中不再回答,榮總管含怒笑了一聲,又接着道:“你如果再不肯說出真實姓名,可別怨我手段毒辣!”

石軒中道:“總管想怎樣處置,悉由尊便。小可實無可奉告”

兩人在黑暗中對視了一會,榮總管冷冷道:“果真是條不怕死的好漢子,走……”

他拉着石軒中,又向地道那邊奔去,不久工夫,已到達那道青雲之階前面。

石軒中大大鬆口氣,心想只要他不乘着這個機會,把自己擊斃當場,這場大禍總算是僥倖躲過。

石軒中突然用另一隻手戳在石軒中“破骨穴”上,石軒中哼了一聲,榮總管已把手放開,嚴冷地道:“上去吧”

石軒中緩步走上石階,突然停步回頭,道:“照這種情勢看來,小可走出那道暗門之外,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是不是?”

榮總管沉默了一陣,道:“你太聰明瞭,假如沒有這一問……哼,那就說得一點不錯,在那暗門之外,只有死路一條。”

石軒中道:“總管過獎了,小可想你既然取消了第三條路,則很可能也取消了富貴之路。假如只有死路一條,小可情願不走出那道暗門!”

榮總管好像被他威脅着弱點,口中哼哈連聲,眼見石軒中仍然不拾級上去,當下道:“去吧,我決不取消富貴或死亡這兩條路中任何一條!這一點你大可以相信我。”

石軒中遲疑一下,終於被好奇心戰勝,緩緩掉轉身軀,向上面走去。

一陣工夫就到了石階盡頭,回頭一望,只見榮總管猶自凝神瞧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他下了決心,舉手去推那道暗門,但覺那道暗門極爲輕巧,輕輕一碰,就無聲無息地打開。

門外仍然一片暗黑,不過石軒中眼力不同凡俗,卻看得清清楚楚。只見眼前竟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一陣薰香之味撲入鼻中,原來那陣香味竟是從四面掛滿了的衣裳上發出來的。

他不須再想,就可斷定這個小房間其實卻是個特別大的衣櫥。因而聯想到擁有這麼巨大衣櫥的房間,一定十分寬大。衣櫥的門就在前面,他向門口走去,回頭一看,那道暗門已自關上,精巧得令人萬萬看不出那兒居然有扇暗門。

石軒中他本是個英雄人物,此時心志已決,要瞧瞧究竟是何秘密?便更無猶疑,伸手輕輕推動那扇櫥門。

那個櫥門應手而開,眼前猝然一亮,同時一陣濃郁芳香撲入鼻來。

他揚眸一瞥,只覺房間中佈置得堂皇富麗,整個地面都鋪着厚茸茸的上等地毯。

房中所有的傢俱,不論是幾桌椅牀,均是最好的桃心木爲質料,漆上極爲悅目的色彩,還鋪有精工巧繡的錦墊。

這等氣象,不同凡響,任他石軒中見多識廣,眼界寬闊,卻也未曾見過這等排場佈置的房間。

再者屋子又高又大,房頂離地少說也有兩丈之高,這也是大異於世間之處。

擺在房中一頭依牆的牙牀,此時羅帳低懸,內中光景因而濛濛朧朧,看不太清楚。

石軒中定一定神,看看牀前擺着一雙繡鞋,已知牀上有人,而且是個女人。他看看這等情形,心頭突有所感,眼光便不掃向帳內。只因他的眼力幾乎可以透視雲霧,這一層羅帳自是遮不斷他的目光,怕只怕那個女人是赤身露體的話,看了可就不大好意思!

對面有扇房門,此刻已經開閉起來,他不徐不疾地過去,試一推拉,那扇門紋風不動。而且觸手生涼,倒像是極厚的精鋼特製而成!

除了這扇房門之外,別無窗戶,因此唯一的出路,就只騰下剛纔進來的衣櫥櫥門。不過照這種情形看來,那扇門也開不了,亦是意料中事。

他的外表顯得十分鎮定,可是內心其實十分焦灼。雖則他沒有向牀上瞧看;但卻也感到那羅帳之內,有一對眼睛灼灼窺視着他。

房中甚爲寂靜,不聞謦亥之聲。石軒中緩步走到桌邊,忽見桌上竟有素箋狼毫,微一凝思,便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他只寫了幾個字,就擲筆走開,在寬敞的房中負手徐行。

牀上終於發出轉身之聲,石軒中這時雙目望着櫥門,心想橫豎沒事,倒不妨過去試一下能不能開。

深垂的羅帳突然無風自動,帳內伸出一隻豐腴的玉臂,把帳子撩起,掛在銀鉤上。羅帳既已分向兩邊高掛於銀鉤上,牀中的一切已自一目瞭然。

石軒中只在帳子飄動之時疾瞥了一眼,卻已瞧見那隻赤裸白皙的手臂,登時知道自己防範牀上的女人可能赤**身體的想法並無錯誤,立時移開眼光,不再向牀上掃射。

不過在他印象之中,那隻玉臂當真白得少見,大概只有冰雪白玉可以比擬。

地毯上發出輕微得常人難以發覺的聲息,石軒中卻清清楚楚知道牀上的人已經走下來,因是赤足走在地毯上,所以聲息極爲低微。當下一轉身子,向房門那邊踱去,用背脊向着牀上下來的人。

那隻曾被石軒中見過的豐腴白皙的手臂。伸到桌上,取起那張素箋。

只見上面寫着“曾讀聖賢書”五個字,字字都寫得鐵劃銀鉤,氣勢猶勁。

纖巧的塗着豆蔻的手指倏然一鬆,那張素箋跌在桌上,過了頃刻,牀上發出一陣悉簌穿衣聲,然後升起“喂”的一聲,口音嬌軟異常,聞之已足令人心動神醉。

石軒中驟然轉眼望去,只見牀邊站着一個花季年華的絕色少婦。

她下半身裙腳雖垂曳在地毯上那麼長,可是上半身卻只有一件粉紅色的絲緞露臂背心,因此可以瞧見薄衫內一抹大紅兜子,兜住酥胸。說到她下半身的裙子,卻也是薄紗質料,是以兩條雪白修圓的大腿,亦可看見。

石軒中劍眉一皺,心想這種衣裳索性不穿也罷,何須多此一舉。

那個絕色少婦搖曳地走過來,薄紗衫裙之下,乳波搖顫,臀浪起伏,當真是煙視媚行的一代尤物。

她好像不介意衣服穿得單薄,走到石軒中面前,媚目流波,凝注在對方英挺俊逸的面龐上。

她輕輕道:“你寫的‘曾讀聖賢書’五個字是什麼意思?可以解釋一下麼?”

石軒中虎目一眨,道:“我想姑娘必也瞭然於胸,何須小可再事饒舌!”

她輕輕吁了一聲,吐氣如蘭,微薰暗度。石軒中也不得不定一下心神,突然間又感到小腹間升起一股暖流,全身血液也加速運行。心知那酒中藥力又發,微微一凜,雙目不由自主地向她瞧去,但覺她穿上薄衣,似乎比赤**胴體更誘惑。

在這天人交戰的一瞬間,心頭突然浮起雲鬟盛髻,風神絕世的朱玲的面容,登時虎軀一震,運起達摩心傳內功,剎時之間,真氣運行全身一週天,靈臺頓然清明澄澈,毫無渣滓。

她驚訝地輕啊一聲,道:“你的眼中好像閃過一種奇異的光芒,那是男人們常常露出來的眼光。”

石軒中這時已經心無雜念,因此雖是望着她誘惑迷人的豐滿胴體,卻也不覺有異。他瀟灑地笑一下,道:“姑娘芳名可許見告?請問那道房門爲何緊閉不開,而又似是精鋼所制?”

她道:“你問我的姓名麼……他們都喜歡叫我做豔兒,你也這樣叫我就得啦!至於這道門,我也無能爲力,誰都別想打開。”

石軒中滿腹狐疑,但覺這名叫豔兒的少婦自從穿衣之後,神態就十分自然,倒像是她慣了這等穿着,其實已經沒有誘人之心。其次她的話說得莫測高深,雖是回答了自己的話,事實卻沒有什麼內容。他尋思一下,審慎地道:“不知這種情形已發生過幾回?豔兒姑娘可肯賜告麼?”

豔兒黛眉輕鎖,媚眼中凝含幽怨,道:“發生過幾回?不,不,這是第一次。”

石軒中哪肯相信?但只藏在心裡。這時他迅速地回想地道中那榮總管對他所說的話,還有他的神態表情。

首先他醒悟了榮總管所說的“青雲之階”和“死亡之門”的涵意。目下他不肯對這豔兒作非非之想,跳出情慾之海,這樣做法,反而是禍不是福。那榮總管之意,無疑是要自己與那煙視媚行的豔兒發生肉體關係。

他雖是想通了這一點,卻想不透何以和她發生關係之後,便反而獲取到富貴?假如豔兒表現對男人十分飢渴的話,那就還有點道理。但這豔兒長得雖是迷人已極,卻不是淫蕩之流。看來不像找尋男人淫樂的妖姬蕩婦。那麼爲何與她搞上之後,就可以得到富貴?

豔兒見他用心尋思,便不驚擾他,閒着無事,就細細打量這個俊美瀟灑的男人。

石軒中的丰神俊逸,在武林中如同他的劍法一樣,久已膾炙人口。豔兒瞧了許久,突然輕嗟一聲,轉身回到牀邊,嬌慵地躺下。

石軒中想了一陣,便走向櫥門。豔兒忽然道:“你想幹什麼?”

他回過頭去,道:“我想試一試這道門是不是也不能開啓!”他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但覺她**的手臂和隱約可見的修圓玉腿,散發出青春熱力,襯上朱顏玉貌,當真是一笑傾國的尤物。

她道:“你就算要走,最好也多待一會。”

石軒中想了一想,問道:“姑娘跟榮總管有什麼關係?”

豔兒的明眸一轉,道:“我們是中表之親,我自幼就認識他,一直到我入宮。”

石軒中大吃一驚,道:“入宮?那麼你是皇帝的妃嬪了?”

她眨眨眼睛,算是回答,石軒中又道:“你長得這般美麗,皇帝一定很寵愛你,但……”

他沒有說出下面的話,可是豔兒卻接口道:“你想說但你爲何要找男人幽會是不是?唉,你不會明白的,而事實上皇上很少很少臨幸。我自問每次都盡力承歡,可是他仍然很少……就像你和榮總管一樣,口中都說我很美麗,但是你們卻不敢近我……”

這一番話把個石軒中聽得糊里糊塗,也難以插嘴,同時這種私人猥褻之事,他實在不願多聞多談。轉眼望一望那道櫥門,忽然想到那榮總管不知會不會在門後竊聽?

假如那道櫥門可以出去的話,就算榮總管在外面守候,也可以硬闖出去。心念一決,便想告訴那個妖媚而可憐的女人一聲。目光到處,只見她珠淚潸然,一種幽怨不勝的樣子,極是楚楚可憐!

他走過去,柔聲道:“以我所知,男女之間最重緣分,今日我令姑娘失望,心中實在感到歉憾。不過榮總管一定會設法爲你再作安排。”

她含淚嘆口氣,道:“不可能啦,這是他跟我商量了五年之久的事,難道還要再等五年麼?”

石軒中萬萬想不到這還是五年來的第一次,暗忖她當然深感失望,因爲一個女人青春有限,年華有如流水,一去不回,轉眼間她就將失去青春的光彩!

“我見到你進來,才知道總管還選擇得真是嚴格,我想就算再過五年,也未必能夠找到像你這樣的人!”

石軒中實在忍之不住,突然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榮總管爲何選擇得這麼嚴格?你究想得到什麼?”

豔兒道:“告訴你也不妨,反正你決不會泄漏……當我十五六歲之時,榮順已經和我很要好,但他不能要我,他至今還沒有妻室呢!而現在……他見到皇上冷落我,心裡很難過,他說只要有兒子,皇帝就不會這樣了!”

石軒中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怪道他問過我有沒有兒女!這樣說來,他確實是真心愛你,全力爲你安排一切”

他歇了一下,堅決地道:“可惜我愛莫能助,恕我就此辭別,但這件事我決不向任何人提及,但願你和榮總管都能夠相信!”

話聲甫住,豔兒但覺眼前微花,定神看時,那個俊美的男人已站在櫥門邊。她不禁輕啊了一聲,道:“原來你也練過武功的,就像榮順一樣,難怪不敢近我!”

石軒中伸手拉門,耳口已聽到她的話,心想那榮總管練的是“絕門奇功”,不能破去童身,與自己大不相同。不過讓她作這等想法也好,便不說話。

那道櫥門紋風不動,多摸一下,便發覺竟也是精鋼所制,心頭一震,忖道:“那女人現尚在此,我不怕出不去。可是若果耽延個三天兩日,豈不是要斷送思溫一條生命?”

他焦躁地倒縱回牀前,道:“你一定知道出去的法子,對麼?”

她凝望一眼,然後默然尋思,好像在心中計較要不要把出去之法告訴他!

石軒中面對這個豔麗的女人,真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若果她懂得武功,那還可以用武力脅迫。

過了一陣,她突然道:“榮順對我說過,萬一進來的人不肯的話,他一定要殺之滅口!但我不知怎的,心中好像對你恨不起來,你現在不能急急出去,那樣他會知道的。”

石軒中沉住氣,道:“我先謝謝你的美意,只不知要等多久?”

豔兒道:“榮順在宮中耳目甚多,假使皇上想起我的話,他會立刻知道,所以除非皇上突然想起我,不然的話,我在這裡留個三五日也不妨事。你在此留得越久,就他越發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石軒中點點頭:“我明白了!”心中卻焦急非常!

他聽到那迷人的少婦發出嘆息之聲,這時他已斷定她真的不是淫蕩之人,只僅僅要求有個兒子。所以她並非罪惡之人,反而值得同情和可憐。

他又想到榮總管,感到他也是處於悲慘境地的人。不但愛人被收入宮中,而且還得爲她着想,設法遴選一個相貌體格都很好的人,爲他的愛人藍田種玉,以求子息。今日他選中了自己,想來他的內心自是極爲矛盾和痛苦。

榮總管空有一身上乘武功,大內羣雄均爲之懾服,可是對於一個愛人卻無法保存呵護,因此可知“武功”在這個世界上,不能解決一切的問題。

對於這兩個不幸的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於是抑制住心中焦急,走到牀邊,柔聲道:“我不但明白姑娘一片好心,還十分同情你和榮總管的遭遇。”

她突然坐了起身,道:“既然你很同情我,爲何袖手旁觀?對於你可沒有什麼大害處啊!”

石軒中坐在牀沿,道:“在良心和禮義上,我都不能做出非禮之事。其次,我的兒女決不能成爲別人的子孫,更萬萬不能成爲皇族之人!”他的聲音甚爲誠懇,臉上一片凜然之色,顯然每句話都發自真心!

她啊了一聲,失望地躺下去。石軒中又道:“姑娘囑我多留一陣,拳拳好意,石某自是感銘五內,可惜我適有要緊的事,無法耽擱在此。”

她皺一皺眉頭,道:“你真是固執得很,我說過你如果現在就出去,他一定知道事情不諧而殺你滅口,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一旦死了,有事又怎樣呢?”

說到這裡,她突然眨眨眼睛,道:“你剛纔說你姓石,你的大名呢?”

石軒中發覺一時不慎,說出真姓,微覺後悔。同時也頗爲驚異此女心思細密。當下支吾道:“姑娘永遠在宮禁之中,與塵世相隔絕。我一介鄙夫,姓名何勞齒及!”

“你說說看,我記得以前聽榮順講故事時,也有個姓石的。啊,他說的故事真是生動緊張,撼人心絃。那些人物都是海闊天空四海爲家,真真美妙極了。”

石軒中沉吟一下,心想榮總管未必會把武林之事說給她聽,因此就算說出姓名,應無妨礙。於是答道:“我的真實姓名是石軒中。”

剛說了這一句,見到她睜大了眼睛。怔怔地注視着自己。心中不覺着忙,暗忖難道她也知道武林之中有個石軒中麼?

豔兒向他左看右看,過了一陣,才道:“對了,榮順故事中提的就是劍神石軒中。原來真有其人,而你就是劍神石軒中……但你身上沒有劍啊!”

石軒中微微一笑,道:“我平常都不帶劍在身上,再者榮總管肯讓我帶着劍見你麼?”

她道:“也有道理,榮順說起你時,一向都讚不絕口,當真把你說得天上有地下無!可是……”她停頓一下接着道:“我說了你別生氣,那就是儘管一世不服人的榮順對你十分傾慕,可是我卻覺得你也是一個‘人’罷了!”

“我原本就是一個平凡的人!今日從你口中得知辱蒙總管錯愛,實在慚愧之至!”

她又把他看來看去,過了一會,點頭道:“有一點他說得很對。他說武林中一致公認你是第一美男子,這話沒有說錯。我見過不少所謂玉堂人物,但沒有一個比得上你……朱玲長得很美麗麼?她如今在哪裡?”

石軒中道:“她現在在南方……”這時他已感到這個美女知道得太多,問題也教人不易作答!

她默然想了一陣,起身在地毯上搖曳曼妙地走個圈子,乳波臀浪令人魂銷,豐滿的身段一覽無遺。她停步在石軒中雙膝之前,輕輕道:“榮順說人家都相傳白鳳朱玲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記得也有不少人這樣稱讚過我,所以我曾經要榮順評判我和她那一個美麗,他卻推說未曾見過朱玲,無法評判。現在你是朱玲的丈夫,你可可不可以老老實實告訴我?”

她站得那麼近,充滿彈性的玉腿挨住石軒中雙膝,薌澤微聞,當真教人色授魂與,心搖神醉。

石軒中目光移到別處,道:“你坐下來好吧?”她的嬌軀一軟,像蛇一般倒在他懷中,兩隻晶瑩雪白的玉臂,攬住他的脖子。

石軒中心絃大震,全身血流加速。不過外表上仍然矜持地端坐不動。

豔兒閉上眼睛,蜷伏在他懷中,過了良久,石軒中有如石頭般毫無反應。

她突然跳起身來,急速地在房中轉個圈子,潔白齊整的貝齒咬着下脣。顯然心中充滿了妒恨之情。須知石軒中經她這樣撩撥,仍然毫無反應,可知她比不上朱玲,已無須說出口來。

石軒中不安地等待她發作,心想女人真是奇妙的動物,她在妒恨之時,能夠毀滅世上的一切,不知她用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

她轉身向着他,尖聲道:“你爲什麼不說話?”

石軒中道:“我心中有句真話,只怕你聽了不舒服!那就是你是我平生所見到的女孩子最美麗的三個之中的一個……”他停一下,又道:“還有兩個其一是內子,一個是自稱瓊瑤公主的!”

她大爲喜悅地睜大眼睛,急速地詢問了好些關於瓊瑤公主的事情。這樣已拖延了許多時候,估計約摸已是晚上戌時。石軒中又心急起來,如果還不能動身的話,明晚子時以前就趕不回襄陽了。豔兒也看出他的心情,於是道:“我看你這個劍神現在一點辦法也沒有,假如你想出去,那就躺在牀上。不過榮順肯不肯讓你走呢?”

石軒中瞧瞧那張寬大的牙牀,毫不猶疑躺了上去,口中答道:“那是我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豔兒戀戀地看他一眼,摸一下牀沿,石軒中突然向牀底直沉下去。

他不敢提氣輕身,以免下墜的速度減緩,不能及時落到地面以下的地方。眨眼間他已落在另一個房間內,眼光瞥處,上面那個洞口已經迅疾地關上。

那張牙牀沿着四支鋼柱,平穩地降落在下面的房間中,他跳下牀,四瞧無人,便走到那扇唯一的房門前,伸手一推。

房門應手而開,石軒中心頭大悅,閃出門外。放眼一望,只見眼前是條黑暗的地道。

就像早先走過的一樣,甚是狹窄,只容兩人並肩而行。

他心中一動,暗想這裡的機關如此精巧,料想那張牙牀落下之時,榮總管勢必知道。假如他急急趕來,在地道中碰上,那時除非把他擊斃之外,恐怕無法奪路衝出。

爲了報答豔兒的好意起見,他決不能擊斃榮總管。其次那榮總管一身武功,已是武林罕見,單單他十指上的“五行神掌”奇功,也就足以縱橫天下。因此就算不想擊斃他,卻也不易辦到。

石軒中一向甚爲謙虛,時時把人家的功力估高一點,所以此刻他認爲榮總管就算贏不了自己,相去也不過一線,正是平生罕遇的強敵。總以避開這等非作殊死之戰不可的地方,才動手爲佳。

心念一動,立時有如奔雷掣電般向前奔去。轉了一個彎,前面竟是死路。他縱到盡頭之處,伸手推推牆壁,突然“呀”的一聲,那堵牆壁竟應手打開,原來是一扇門戶。

出得門外,竟又是一條窄窄的地道,他向兩邊迅速視察一下,發覺竟然就是日間走過的那條地道。

於是他向榮總管書房的方向奔去,剛剛走了一半,石階上的暗門驀然打開,一條人影刷一聲縱下來。

此人身法又穩又快,光是看他這一手,已經足以列入武林前數名高手之內。

石軒中那時夜眼瞧得真切,來人正是榮總管,他大概要去接引豔兒,所以顯得十分匆忙。

他在心中叫一聲“糟糕”,猛一振臂,身形悄無聲息地騰昇起來,整個人平平貼在一丈高的地道頂上。

шшш ▪тт κan ▪C○

榮總管迅速奔到,眨眼間已奔過石軒中身形下面,突然間如有所覺,驀地停步。

石軒中知道這地道太窄太矮,像榮順這等世不一見的高手,感覺何等敏銳,簡直可以從他身上發出的體溫感覺出丈許方圓之內潛有敵人。

是以無法停留不動,疾然斜飄落地。

榮總管虎目開閹之間,精光暴射,沉聲喝道:“什麼人膽敢潛入此間?”喝聲中身形有如閃電般撲向石軒中。

石軒中神速退開,不讓他迫近到半丈以內,口中應道:“小可是總管帶進來的,並非擅闖。”

榮總管驚噫一聲,腳下不停,已把石軒中逼到石階之下,倏然一掌遙遙印去。

地道中發出一陣驚心動魄的尖銳聲音,生像是榮總管這一掌打出千萬支鋒利異常的鋼錐,所以才發出這等尖厲的破風之聲。

石軒中不敢怠慢,右掌一拍,“轟”的一聲,發出一股罡氣封住對方掌力。

雙方所發的奇功真力猛一觸處,兩人心頭齊齊一震,在石軒中則感到對方的掌力與衆不同,竟然分化爲千萬縷。每一縷暗蘊莫大威力,當真鋒利得有如千萬支鋼錐,插入自己所發的罡氣之內。

在榮總管方面則已知道對方居然隨手使出唯一能拉御自己“五行神掌”的玄門罡氣,這一驚非同小可,鋼牙一咬,內力迸發,五行神掌竟加到十成功候。

石軒中突然感到對方壓力大增,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在心中轉了幾轉,終於疾然拍出左掌,另行發出一股罡氣,從下盤反襲對方。

榮順哼一聲,躍起數尺,避開他這一擊,但這一來他用足全力的五行神掌不得不收回。

石軒中朗道:“榮總管當真是今世之高人,石某欽佩無已!”

榮總管緩步迫近去,沉聲道:“好個石軒中居然作弄於我,今日你我如不分出高下,我榮順無顏活在人間!如若你臨陣逃脫,榮順先誇一句海口,我要你雖然匿藏在深山大澤之中,也不得安樂!”

石軒中道:“榮總管對石某懷恨之深,何爲一至於此?”

榮總管道:“你若在推開那道暗門之前,說出你就是石軒中。榮順對你傾慕已久,必不相強,好好送你南返。但事已至今,除非取命滅口,已無他途!”

石軒中歉然道:“榮總管相責得是,石某不該一直隱瞞至今,設若今日石某僥倖逃出,敢問榮總管將如何對付石某?”

張丹楓掃描月之吻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第二章 異國異事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十六章 似友似敵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二十五章 有恩必報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五十八章 義釋秦重第四十章 禍福之門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一章 海上風雷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八章 勾心鬥角第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三十四章 千鈞一髮第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二十九章 毒如蛇蠍第二十一章 互爭雄長第三十二章 迷魂路上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十九章 斯人憔悴第四十六章 如此深情第五十七章 古庵煉藥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八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十四章 峨嵋驚魂第二十七章 深育邂逅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三章 一雕三熊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十九章 斯人憔悴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五十三章 智勇雙全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第三十五章 慈悲何價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四十六章 如此深情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五十八章 義釋秦重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五十七章 古庵煉藥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四十五章 求全責備第二章 異國異事第十二章 人間清福第十六章 似友似敵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四十五章 求全責備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二十一章 互爭雄長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四十八章 生不如死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二十三章 一雕三熊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四章 大俠居處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五十九章 瑤臺大會第十八章 情有獨鍾第四章 人間地獄第二十五章 有恩必報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四十二章 生死搏鬥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十八章 情有獨鍾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二十六章 英雄氣短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四十七章 天刑絕症第三十七章 神秘兇手第四章 人間地獄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四十四章 風塵萬里第四十一章 兩雄相爭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六章 初窺秘藝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八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二十九章 毒如蛇蠍第四十九章 名師高徒
第二章 異國異事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十六章 似友似敵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二十五章 有恩必報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五十八章 義釋秦重第四十章 禍福之門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一章 海上風雷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八章 勾心鬥角第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三十四章 千鈞一髮第十七章 豪氣干雲第二十九章 毒如蛇蠍第二十一章 互爭雄長第三十二章 迷魂路上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十九章 斯人憔悴第四十六章 如此深情第五十七章 古庵煉藥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八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十四章 峨嵋驚魂第二十七章 深育邂逅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三章 一雕三熊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十九章 斯人憔悴第五十五章 永留人間第五十三章 智勇雙全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第三十五章 慈悲何價第三十六章 沙門之劫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四十六章 如此深情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五十八章 義釋秦重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五十七章 古庵煉藥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四十五章 求全責備第二章 異國異事第十二章 人間清福第十六章 似友似敵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四十五章 求全責備第二十章 多情天妒第二十一章 互爭雄長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四十八章 生不如死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二十三章 一雕三熊第三十章 嵩山風雲第九章 艱難一飯第二十四章 大俠居處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二十二章 瓊瑤公主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五十九章 瑤臺大會第十八章 情有獨鍾第四章 人間地獄第二十五章 有恩必報第十章 孰能忘情第四十二章 生死搏鬥第五十六章 冰宮主人第十八章 情有獨鍾第十三章 其奈我何第二十六章 英雄氣短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五十四章 死生兩難第四十七章 天刑絕症第三十七章 神秘兇手第四章 人間地獄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四十四章 風塵萬里第四十一章 兩雄相爭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第七章 君何薄倖第六章 初窺秘藝第四十三章 生死約會第八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第三十九章 九死一生第三十八章 黑風白水第二十九章 毒如蛇蠍第四十九章 名師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