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阿興在我的手上綁了一個繩子,另一端綁着小鬼兒。他手裡拿着個柳枝兒,衝着我們揮了幾下,告訴我們快點過河。
我們兩個在水裡走了一段後,就到了河對岸。
岸邊的茅草屋前坐着一個人,他的膝蓋上還有個東西。
等我們走近了,我纔看出來那個人就是之前的那個男人。在他的膝蓋上落着一隻小鳥,正是晴眉。
她看到我似乎十分的高興,還衝着我叫了兩聲,像是在打招呼一樣。
她的嘴上覆蓋着一層暗暗的紅色,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如果沒有猜錯,那個紅色的應該是凝固的血液。它不知道又吸了誰的血!
阿興把我們兩個安頓在旁邊的草叢邊,就高興地衝着晴眉走了過去。
阿興現在的樣子與對着我們的時候有很大的不同,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小孩子,正在等着他阿姊的表揚一樣。
晴眉也從男人的膝蓋上飛了起來,她的鮮豔的小嘴一張一合,用生動的語調衝着阿興說:“那老太太的味道可真不好。”
我聽着他們的話,心裡一驚。她說的老太太是誰?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一個人可以稱之爲老太太。
我回憶着剛纔見那個老太太的情景,猛然就想起了一個細節。
我並不是直接被她拽進去的,在我進去之前,我正在觀察她的衣服,她的衣服在心口處有一處破損。
想到這裡,我的後背涼颼颼的,剛纔在石棺底下的觸感又顯現了出來。
那個跟我說話的老太太竟然是個死人!而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竟然在她身上躺了那麼久。那剛纔與我說話的是她的鬼魂麼?那她說的話是不是可信呢?
現在我的心裡好像有一團亂麻,理不出一點兒頭緒。
正當我想的出神的時候,就聽見旁邊的一聲鳥鳴。
那聲音近的像是貼着我的耳朵叫出來的,瞬間就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的身子一抖,心裡“突突突”的一直跳。
我僵硬着脖子,轉動眼珠看着不知何時站在我邊上的晴眉。
她此時正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着我,我倆的眼睛捱得極近,我甚至能透過她的眼睛看見我的倒影。
我默默的嚥了下口水,就聽見旁邊的晴眉用商量的語氣開口:“小姑娘,你說過會幫我的。”
我聽着她的話,對着她點點頭。我確實記得我的承諾,心裡祈禱着她不要提什麼太難的要求。
可是我還是想的太天真了,她的要求的不是別的,而是我的命!
接着她再與我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太清了。之前被吸血的那一幕在我的腦子裡面慢慢的回放,我的心此時就像是被放在油鍋裡反覆煎炸一樣難熬。
忽然,我感到眼前一黑,面前的地上隨之出現了一雙黑色的老式布鞋。
我擡起眼順着褲腿一路往上看,就看見阿興正一臉猥瑣的盯着我。
“你……要……要幹什麼?”我的聲音在止不住的顫抖。下一秒,一陣眩暈襲來,阿興竟然把我扛在了肩頭。
一路上,他的肩膀咯着我的胃,弄得我十分難受,剛要大聲地叫喊,就被他一下撂在了牀上。
我看着他邪惡的笑容,往後縮了縮,手用力的抓住了牀單。
阿興看着我的樣子似乎更來勁兒了,他一邊笑一邊往我身前靠近。之後“蹭”的一下就朝我撲了過來,轉眼間他的大手就扯開了我的衣領。
我感覺他那粗糙的手掌在我身上來回摸索,這讓我想起了之前在禁地的那個晚上。
但是與那晚不同的是,身前的這個人不是牧雲飛!我心裡猛地涌上一股淒涼,眼淚撲簌簌的就流了下來。
就在我以爲一切都完了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晴眉的聲音。
“阿興,出去!”她的聲音在我聽來沒有一點點的同情,有的只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激動。
在晴眉出聲兒以後,我身上的阿興明顯一頓,之後十分不耐的“哼”了一聲。他用手在我的身上又胡亂摸了兩把,然後起身離開。
等他走後,旁邊衣架上的晴眉才飛到我的身邊。它在我的周圍轉了一圈,然後開口對我說:“等着阿興織好夢,我和肖郎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聽了晴眉的話,我才驚覺,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圓晴眉的一個夢。她把所有的人都困在夢裡,就是爲了能夠和她的肖郎長相廝守。
雖然我被她的真情所感動,但是對於她的做法卻不敢苟同。
我努力的想着說服她的方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聽到她小聲的說了一句“成了”,之後就聽見了蒲扇翅膀的聲音。
她一下子就飛到了我的胸前,毫無阻礙的將她的喙插進我的胸膛。
我感覺到體內的力氣漸漸的流失,側着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周圍的空氣,卻覺得怎麼都吸不夠。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居然看見了啓天的影子。他的手中還託着那隻活的金蟾。接着我就聽見了晴眉的尖叫,耳邊一陣雜亂的聲音響起,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一下我又回到了當初肖家的院落,地上滿是屍體。
那隻翠綠羽毛的屍鳥正在一個男人的身邊來來回回,卻始終沒有下口。甚至是那男人跌進水潭的那一刻,它還一邊尖叫一邊趕旁邊的游魚。
我就像是一個沒有驅殼的靈魂,靜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嘴邊一涼。下雨了嗎?我擡頭看看天空,那裡似乎有一張熟悉的人臉。我眨了眨眼睛再看,這個時候那張臉已經離我很近了。
在我的眼前,啓天正一臉焦急的望着我。我看了他兩眼,之後又看了看周圍的景象,瞬間回過了神兒,兩隻手緊緊的抓住了啓天的手。
他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頭,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好了清兒,沒事兒了。”
我聽得有些迷茫,過了好一陣才聽懂他在說什麼。
他居然差點兒毀了晴眉的骨頭,我又問他阿興呢?
“他不知所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