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
唐秋昂頭,恰好幾片桃花花瓣落下,拂過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脣,絕世美人伴桃花的畫面,讓人陶醉。
鳳子卿也閉上眼,擡起頭,他也覺得彷彿有花瓣從臉頰旁滑落,還有陣陣的美人胭脂香。
兩個人紅衣翩躚,被風吹的飄然,衣袂翻滾。
鳳子卿睜開眼,轉頭靜靜的看着唐秋閉目的樣子,指尖不經意的爲她散去髮絲上的花瓣,聲音很淡很輕,“阿秋,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負責任…”
一個人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而以前的那個人卻追溯着過往,那個人已經開始了她新的生活,以前的人不願意放手…
你說,阿秋,你是不是很不負責任?
早在唐秋一開口的時候,鳳子卿就知道唐秋好像不記得那個人了,之後唐秋又含糊其辭的說了幾句話,讓鳳子卿肯定了他的判斷。
“既然知道我已經忘了一些東西,就不要緊追着不放了,鳳子卿,你認爲你是真的喜歡以前的…我?”唐秋也知道自己剛纔說的那些東西騙不了鳳子卿,與其拆穿,還不如自己說實話。
鳳子卿拿着一片剛剛掉落的花瓣,失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唐秋的問題,“我現在開始看不透你了,不,應該說,從你受傷甦醒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看不透你了。”
唐秋冷漠至極的轉身,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模樣看醉了鳳子卿,“可是世間的人,誰又能真的完全看透另一個人的心思呢,鳳子卿,你說,我又何時看透你了?”
鳳子卿鬆開手,那片花瓣飄落在地,低頭看着那片花瓣,“人心似海,也許吧。”
“鳳家家主,請回吧。”唐秋冷冰冰的說道,沒有回身看鳳子卿,徑自離去,背影看起來非常的冷漠。
鳳子卿垂眸,墨發也隨着動作而落下,“我說的那個要來的人叫第五漱,幼時,我們三人是青梅竹馬。”
鳳子卿對着唐秋的背影拱了拱手,兩個人便背對背的離開了,唐秋的左眼流出了一行淚。
在鳳子卿說出那個名字的瞬間,唐秋的腦袋裡面好像忽然多了一些不屬於她,又非常熟悉的記憶。
唐秋的右眼幼時曾受過傷,當時差點就殘了,是後來第五漱上山歷經萬苦採得奇藥,她的眼才得以保住,只是救治的不是那麼的及時,所以眼睛的一些功能不能用。
比如說…眼淚,右眼就沒有。
原主和鳳子卿,還有第五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第五漱是大人們指派給鳳子卿的未婚妻,奈何兩個人從小就都對原主有意思。
他們兩個人看誰都不對眼,也還好是原主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當了中和。
直到有一天,原主因爲一點小事與第五漱吵了一架,當日第五漱就莫名的失蹤了…
原主和鳳子卿發瘋了一樣的找,當時的原主找人都找的快要魔障了,鳳子卿也很落寞,原主第一次看到那樣的鳳子卿,一個終日像失了魂魄的人。
在那個每日與他們朝夕相伴的第五漱徹底消失後,原主和鳳子卿也找不回快樂了,雖然不確定第五漱的離去就是和她有關,但是原主之後每日以淚洗面,性格也由原來的活潑開朗慢慢變得冷漠起來!
第五世家得知了第五漱失蹤後,將所有的罪責都怪罪在了原主的身上,憤然聯合其他的世家打壓唐家。
原主當時對第五漱的愧疚已經不能自拔,無力面對此事,也容忍了第五世家頻繁的無理取鬧和打壓。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除了這兩家的人,知道的人並不多。
唐秋在繼承原主記憶的時候,這段悲傷的往事被埋藏的太深,導致根本接收不到。現在被鳳子卿這麼一提,往事也歷歷在目起來,唐秋心中自是萬般感受。
第五漱在原主的心中,始終是一個磨滅不掉的傷痕。
在原主的心中,她無愧於唐家,無愧於唐母,無愧於天地,卻唯獨愧疚於第五漱。
連唐秋這個穿越過來的人都能感受到這種悲涼入骨的感情,更別提當時原主的心情了。
唐秋用手輕撫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酸澀的眼眶讓她有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哭一場的衝動,自從她懂事了之後,就沒哭過,這是第一次。
就是連打架傷成那樣,就是承受過那麼大的壓力,她也沒哭過,現在只是原主兒時的一個記憶,就能讓她產生這種衝動了,這身體是多難控制啊!
唐秋抹乾了眼淚,眼角微紅,深吸一口氣,平復好了內心的心情,邁着步子,往唐家雕刻師樓那邊走去。
她去看看劉伯和吳姑娘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
雕刻師樓的外觀很是精緻細膩,建築藝術風格別出心裁,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覺。
要說唐家最好的雕刻師,莫過於劉伯和他的幫手吳姑娘了,唐秋把首飾交給他們兩個打造,也是出於對他們百分百的信任。
雕刻樓一共分四層,這裡面的雕刻師不少,雕刻師手藝越是精湛樓層數越高。最終能上到四層的雕刻師屈指可數!
唐秋來到第四層樓,明顯比下面的三層樓清淨了許多,物品擺放極其講究,倒像是個雅居。
四樓的雕刻師總共也就五位,劉伯和吳姑娘的房間是連在一塊的,也是最大的一間,處於樓層最中間位置,其他技師的房間分處另外幾角。
由於雕刻物品容易發生響聲,房與房之間的隔音的效果也做得及其考究,堪比皇宮內院。
“唐少…”
吳姑娘看到唐秋眼前一亮,立即站起來跟個花蝴蝶一樣飛到唐秋身邊,“唐少是想問之前送來的圖紙吧,放心,顏色之類的我都已經想好了。”
唐秋瞥了一眼吳姑娘懷裡面的圖紙,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就怕你顏色出錯,所以纔來的。”
吳姑娘仔細的看了一遍圖紙,“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啊,是當下京中流行的顏色。”
唐秋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拍了一下吳姑娘的頭,“我要的不是符合當今所流行的,我要做就做只屬於自己特色的東西,每件首飾都有他最該擁有的顏色和用料,首飾要做就要做到永寵不衰,這其中的學問你還得跟你劉伯學。”
劉伯在忙於雕刻手裡的珠寶沒有說話,只是擡頭看了看吳姑娘笑了笑,
“對了,我有個疑問,之前聽微蘿說,這份圖紙是秘密送過來的,且若用唐家的打造手法打造這套首飾,是肯定不行的,少爺你是想…?”
唐秋一甩摺扇,“說對了,唐家現在的東西受各方的打壓,雖說能勉強過活,也不是長久之計,爺準備另開一家首飾店。”
吳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那少爺手上也得有人脈才行啊,這麼漂亮的首飾,沒人買也是無用。”
“你仔細看看圖紙上畫的什麼東西!”
吳姑娘拿起手中圖紙左看右看喃喃道,“孔雀啊。”
唐秋見吳姑娘還是半懂不懂的模樣,壓低了聲音。
“當今後宮母儀天下的是皇后,也只有皇后能夠頭戴鳳冠,着明黃色衣服,其他的妃嬪一律只給帶小鳳釵,當今貴妃屈居於皇后許久,再過一個月就是開國祭奠了,你認爲貴妃她不會有所行動?”
“什麼行動?況且那貴妃娘娘風頭太盛的話,皇后娘娘肯定心中不舒服,到時候怪罪下來怎麼辦?”吳姑娘滿腦子疑問。
“這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第二個原因,以後可能就要辛苦你一些了。”
“原來…我就是給少爺做苦力的。”吳姑娘半響,才憋出這一句話。
唐秋聽着這話,她怎麼覺得這句話這麼耳熟啊,好像在哪裡聽過啊。
……
夜晚,月亮被烏雲所遮住,唐秋在窗前看着,喃喃道,“天…好像要下雨了。”
微蘿帶着從大廚房裡面的夜宵來到唐秋面前,打開食盒,拿出一個雞腿,坐在唐秋旁邊開心的啃了起來。
唐秋說過微蘿好幾遍,一個女孩子家吃東西要斯文,怎能狼吞虎嚥的,可微蘿從來不聽。
唐秋向門外看了看,自己動手把食盒裡面的菜一一端了出來,擺在桌子上,“紅纓呢?”
“這會子…應該睡下了。”微蘿已經啃完半個雞腿。
唐秋皺着眉,“怎麼今天這麼快就睡下了?是不是這些天累着了?”
“應該是吧。”這些天紅纓昏迷了很多次,應該是累着了吧?微蘿心想,頭也不擡的繼續啃着她的雞腿。
唐秋見微蘿的雞腿快吃完了,又塞給微蘿一隻大個兒烤鴨,微蘿倒也是來者不拒,拿起就吃,唐秋無奈的看着微蘿的吃相,“少吃點,你也不怕胖。”
用筷子戳了戳微蘿鼓鼓的腮幫子,覺得這樣子的微蘿真的很想一隻貪吃的小倉鼠,可愛的很。
“說真的微蘿,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可你好像一點都沒有長大?感覺…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單純、快樂?”唐秋好奇的問道。
微蘿也挺好奇的,每次看到紅纓胸前的波濤洶涌,她胸前卻仍然是一馬平川,她就有種想要哭的感覺,時間在她這裡好像靜止了,“我也不知道。”微蘿悻悻的回道。
“微蘿,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微蘿每天圍繞在自己的身邊,可唐秋從來沒有詢問過微蘿的出身,還有家境狀況,現在靜下心來,想和微蘿聊聊她自己。
“自己學的…不對…也有宮主教我的,宮主說我之前的時候,曾經受過傷,所以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少爺怎麼想起來問這個啊?”
微蘿說完又被噎着了,唐秋直接把水壺給了微蘿,微蘿喝了一大口的水,又繼續和烤鴨奮鬥了。看着微蘿那可愛的吃相,估計此刻微蘿滿腦子裡只有這隻香香的烤鴨了,唐秋笑了笑沒有再問。
倏然,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唐秋將窗戶關了起來,剛坐下,夜空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
唐秋看微蘿吃的這麼香,想到之所以微蘿可以爐火純青的把藥材和食材做成藥膳,跟她這好胃口也是分不開的!
唐秋對着微蘿一擠眼道,“微蘿,下次我帶你去吃叫花雞。”
微蘿一聽到吃的,一激靈,頭上的毛都豎起來了。
唐秋大笑着把微蘿頭髮撫平,“你呀,得矜持點,用不着那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