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隆武帝最早培養的那一批儒家修士，說是天子門生、四朝元老也不爲過，能夠達到顯聖頂峰的宗師級實力，已經是那批人中數一數二的，而且同樣顯聖實力的不是沒有，但可以做到他現在的修爲和權勢的則是獨一份。
可即使是他這樣的天資，依舊卡在顯聖巔峰的位置，無法追上三大宗師的腳步，成爲真正的傳奇大宗師。
張煌言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估計是修煉奧術體系最適合的還是那些喜歡研究天地萬物事理的儒家格物派儒生，無論是儒家主流的理學派還是他們這些繼承了兵家、法家、縱橫家等傳承的儒家其它分支都並不能跟奧術體系徹底相融。
但是要他放棄一直以來的理念和道路，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沒想到今天指點兩個晚輩，卻從他們身上看到了突破的機遇。
“是啊！我一直不忍放棄儒家兵法派傳承，一直想要將其融入奧術之中，開創類似三大宗師那樣的格物派的奧術法師體系，卻從沒想過以兵家傳承爲主，奧術體系爲基，另開一家兵道傳承，這卻是患了佛家所言的知見障。”
說起來也是兩千年來儒家深入人心太過強勢的鍋。
本來儒家正統修行就是講究養正氣修心性，這個正氣和心性與道家煉氣修心還不同，帶有強烈的排斥性，只要是儒門弟子，就不能修煉任何派系的修煉法門，包括煉神和煉形，也只有粗淺的武功技擊之術不會受到儒家正法的影響。
所以兩千年來，儒家一直都是在世手無縛雞之力，但心內卻是光明如神，浩然之氣足可震懾鬼神，追求的就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立功立言立德，死後成爲聖賢不滅，本質上類似於西方的英靈和中土的那些因信仰而誕生的神靈。
就跟道家高人合道境界類似，但是道家合的是天道，而儒家聖人合的是人道，因爲儒家的存在就是以人道王朝文明秩序爲根基的。捨棄了這個也就不算儒家了。
看起來儒家的最高境界聖人並不比別的修行之路更高，甚至還比較低，之所以能夠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一來是因爲儒家的理念學說更符合統治者的要求，二來成仙太難，反而死後求個陰神倒是更容易一些，比如歷朝歷代的文人將相，多有民間自發信仰和朝廷冊封爲神的，雖然達不到成爲聖賢的程度，但是也能混個陰神不是？
要知道孔孟之後，這兩千多年來，也只有王陽明一個被封爲聖，其它都是在孔孟基礎上做文章罷了，可以稱大儒，但不配得聖賢之位。
王陽明的思想和理論實踐足可以吊打程朱理學，直追孔孟，因爲人家不但說了，而且還那麼做了，關鍵是還成功了。
因此世人不得不給他封聖，不然你以爲那些其它派系的儒家文人都是那麼大方，真想給自己頭上再按一個聖人嗎？
這樣的情況下，也不怪張煌言走不出儒家這個怪圈，一直以來也只有東傳的西方奧術體系才與儒家修士道路融合，不但讓儒門弟子可以修心養氣，還能釋放出真正的超凡之術，這是中土百多年來已經被認可的真理。
兩千年來儒家也不是沒有想要融合其它教派的修行之法獲得真正可以顯聖於世的法術神通，實際上歷朝歷代的大儒們都有過這種想法和實踐，但是卻都失敗了，這是儒家的根基問題。
能夠融入儒家的只有理念而沒有修行法門。比如融合了墨家的格物派、融合了法家的律法派，融合了兵家的兵法派等等。
所以張煌言也一直以格物派爲前例，打算將自家繼承的兵法派儒門之術都融入奧術體系以求突破大宗師之路。
只是到了宗師境界這一條路就分外艱難，幾乎無法再前進了。
現在車晨給他指明瞭誤區，如果是一般人張煌言也不至於這般觸動，但是車晨雖然年輕，卻是相當於元神人仙的金敕正神，境界上就高過他自己，所以纔會第一時間就心有所感。
“只是拋棄儒家那一套，直接以兵家傳承融合奧術體系，這可是在挖儒門的根基啊！”
不過隨後張煌言搖搖頭，他們兵法派和格物派、律法派、陶朱派等等融合了其它百家學說的儒門分支向來不被主流認可，本身就被視爲異教遺傳，現在真正脫離儒家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如今也不是弘治年以前的理學一家獨大的境況了，從王陽明創立心學之後，就爲天下人撬開了儒家的大門，百十年來儒家內部各家紛亂，曾經隱藏的傳承都冒出水面來。
“可以說儒家分裂是煌煌大勢，不可避免的結果啊……”
張煌言還不知道，如果是現代歷史上，大明的結局很悽慘，儒家分裂百家齊放的情況還沒有出現就被清廷入關給禁絕了，可以說正是當了清廷的帶路黨，儒家理學派才得以反撲，靠着跪舔清廷挽回這些年的頹勢，繼續佔據中土統治地位將近三百年，並在史書上各種抹黑其它派系的文臣，還鼓動清廷修四庫全書，藉機查抄禁燬了諸多文明之精華，繼續他們的理學愚民政策，以至於很多歷史名著在後世不得不從島國、高麗、暹羅等外國才能找得到。
也造就了種花家後來閉關鎖國、故步自封，晚清開始被列強打進門來的百年沉淪。
現在張煌言得了穿越者們的提示，修爲瓶頸鬆動，正急需閉關梳理自身所學，所以高朗的請教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好在方纔將近一個時辰的暢談也讓他獲益匪淺，還有張煌言手書的歷代兵家秘術一本，已經是極大的收穫了。
告辭離開總督府衙之後，高朗就把自己關在海神號的客艙裡。
在艦隊到了長江口，即將與大軍分別前，高朗的戰旗法器已經煉製成功，被名爲太陰戰旗，乃是真正的法寶級兵家寶物，被車晨融合了一絲力量神性。
“這個神性一直沒有利用途徑，現在用在這裡可以爲與這面軍旗氣息相連的東寧軍將士附加強大的戰鬥力，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另外戰死的靈魂可以被東寧軍大旗這件兵家法器收攏，經過祭煉成爲類似道家陰兵的護法天兵，因此得到明確消息後的東寧軍必然會在戰場的表現一個個都奮不顧身，不畏生死，發揮出的戰鬥力即使是大明三大強軍的皇家禁軍、天象軍和鄭家精兵也要遜色了。
高朗扶着自己親手煉製的鐵色大旗感嘆：
“可惜我們沒有靈魂領域的力量，不然這面戰旗絕對可以成爲奧丁的英靈殿一樣的神器。”
車晨笑道：
“我們的太陰天兵也不差，先把戰死的士兵靈魂收集起來，將來獲得了靈魂相關領域的神性力量，到時候再重練一邊，保證這些太陰天兵戰鬥力不輸於真正的天兵天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