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陽轉過身,臉色陰沉暴怒:“東西你都拿去了,還想怎樣!”
“去醫院!”筱筱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儘管他蹦跳掙扎,又推又攘,但還是沒能掙脫筱筱的手勁兒。
紀曼柔頭一回看到這樣強勢霸道的閨蜜,開眼的同時,也不免拍手叫好。
對付安晨陽這種混蛋不孝子,就該這樣來狠的!
幾人剛出了客廳,雕花門前來了兩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正準備按門鈴的樣子。
看到安晨陽,其中一人恭敬客氣地說:“安少爺,我帶客人來看房了,您在那就再好不過。”
安晨陽正要開口說話,筱筱一手掐住他後頸,陰森森的眸光瞥過去,“你還想賣掉房子一走了之?!”
“這房子在我媽名下,我憑什麼不能賣?!我媽叫我賣的!”安晨陽氣急敗壞地吼回來。
筱筱聽得又是一驚,這麼大一棟別墅,安家的巢穴,安大偉居然就過戶給了徐如玉?
“安,安少爺……”房屋經紀人看到庭院裡的情況好似有些不對勁,又見那名保鏢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說話哆嗦,“您這別墅,到底還賣不賣啊?”
“賣!”
“不賣!”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喊出來,筱筱氣極,狠狠地一腳踹在安晨陽身上,“你這個人渣、敗類!”
房屋經紀人見狀不秒,趕緊領着看房人又走了。安晨陽暴跳如雷,指着筱筱的鼻子大罵:“你別得意!別得意!看老子不找人搞死你!”
“我等着!”又是狠狠一腳踹上去,筱筱爲安全起見,自己押着安晨陽坐進那輛瑪莎拉蒂的後座,讓紀曼柔的保鏢幫忙開車。
到了醫院,安晨陽數次想要逃跑,奈何都逃不出筱筱的手掌心,被她一路拉拽着到了安大偉的病房外。
負責看守安大偉的兩名警察見安晨陽出現了,都吃了一驚。
安晨陽腦子轉的挺快,看到警察後立刻撲上前,躲在警察身後告狀:“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她打我!你們看,我這兒、這兒,還有這兒!全都是傷!我要報警!你們把她抓起來!”
安晨陽是什麼德行,警察這幾天在醫院裡呆着,也沒少見識。
見他鼻青臉腫,亮顏色的襯衣都扯得亂七八糟,的確像是被狠狠揍過的模樣,警察冷哼了聲:“你連自己的父親都拋下不管,跟你母親一起玩失蹤,我們沒抓你去警局喝茶就算好了,你還反咬別人?”
安晨陽一聽,火大地控訴:“憑什麼抓我!憑什麼!她打我你們都不管!軍警一家欺負人是吧?信不信我找記者曝光你們!”
安晨陽又跟警察鬧起來,筱筱頭疼地根本不理會他了,眼角餘光瞥到醫生又進了安大偉的病房,她趕緊跟過去。
好在,一番檢查,只是虛驚一場,不過醫生沉重的臉色依然說明安大偉的情況很不好。
安晨陽鬧夠了,怏怏地坐在走廊裡吊着腦袋喘息,筱筱支走了紀曼柔,獨自在走廊裡來來回回走動,偶爾看看病房裡昏迷不醒痛苦抽搐的安大偉。
不知過了多久,安晨陽突然站起身,筱筱眉眼一凜瞪過去:“你又要幹什麼?”
“我餓了,去吃飯,不行麼?!”安晨陽氣恨恨地嗆一句。
筱筱擡腕看了時間,這才發現都晌午過後了。
“你坐着,哪兒別想去!”筱筱下了命令,又請警察幫忙看着他,轉身走了。
進了電梯,周遭安靜下來,筱筱才軟軟地靠着身子,伸手按了按疲憊的眉眼,沉沉喘一口氣。
有點孤立無助,又有點心慌害怕,可更多的是悲涼心酸。
想着曾經好好一個家,就因爲安大偉這樣作死而弄得支離破碎,分崩離析,心裡就涌起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電梯“叮”一聲響,她忙打起精神又站好,順勢往裡退了一步,給進來的人讓位置。
心情不好,她臉色也就耷拉着,視線有點放空,因此沒看見進來的那些人。
直到驚訝的聲音傳來——
“筱筱?”
筱筱一驚,回過神定睛一看,也訝然不已,“姐姐。”
賀御玲在孫護士的陪同下站定,一身淡藍色打扮優雅端莊,看到筱筱驚訝過後,隨即明白過來:“御君讓你回來的?”
筱筱看着賀御玲那一瞬的臉色,心裡微然一顫,臉上就覺得羞愧起來。
她出現在這裡,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看望父親,而父親卻是三番兩次企圖謀害姐姐的殺人兇手。
她面紅耳赤,直不起腰,甚至連眼神坦蕩地看向賀御玲都不敢,惶措地點了點頭,細小的聲音藏進了喉嚨吐不出。
賀御玲看着她的模樣,心裡不知想到什麼,也噤聲不語了。
電梯裡氣氛尷尬起來,筱筱渾身似火燒一般難受,不自覺地絞着手指,完全不知要說什麼話好。
絞盡腦汁,僵了幾秒,她才擠出一抹笑,“姐姐,你來醫院做什麼?”
賀御玲擡了下自己的右手,“手傷了,過來換藥。”
至於這隻手怎麼傷的,賀御玲也不清楚弟弟有沒有跟她講,不過看着筱筱移向她右手的臉色,應該是不知道其中內幕。
筱筱下意識要問一句怎麼弄得,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
她害怕,害怕姐姐這隻手就是安大偉企圖殺害她時弄傷的。萬一問出來,豈不是更加難堪,也勾起姐姐的不好回憶。
雙方沉默下來,直到電梯到達一樓。
出了電梯,幾人都朝外走去,筱筱看着賀御玲下了臺階快上車了,心裡一急趕緊兩步跨上去,“姐姐!”
倉促的一聲,讓賀御玲停了腳步,轉過身。
她臉上還是溫潤的笑,但筱筱看着,卻發現了這個笑容跟以往那些笑意的不同。
她能理解。
這會兒,就算姐姐對她愛理不理,甚至疾言厲色,她都能理解。
鼓起勇氣上前,筱筱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頭頂陽光很烈,可她卻覺得整個人都站在冰天雪地裡一般,緊握的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
咬了咬脣,該說的總要說,她僵着臉,面頰猶如針刺一般,“姐姐……我,我知道我說這些話都無濟於事,可,可我還是要說——我爸對不起你,他太糊塗了,簡直是十惡不赦,我不敢奢求你原諒什麼的,只是希望,你能把這些不開心的記憶都忘掉……你們都對我這麼好,你還救過我的命,可我卻有一個這樣惡劣的父親……我,我,對不起,姐姐,真得萬分對不起。”
不知不覺,眼眶紅了,筱筱僵在那裡,就跟賀御玲面對面,可卻沒有臉面正視她一眼。
賀御玲看着眼前的小丫頭,臉色也是沉重緊凝的。
其實與她無關。可就像爺爺說的,她畢竟是安大偉的女兒,看到她就會想起安大偉,這是血海深仇,誰能忘懷?
心裡到底是起了隔閡,賀御玲緩緩喘了口氣,淡淡一笑,“別多想,你父親的罪跟你無關。”
筱筱抹了下眼淚,狠狠鎖着眉頭強迫自己平復一些,搖着頭說:“他是我父親,再怎麼樣也撇不開關係,我愧對你們,不值得你們對我的好……”
賀御玲臉上的淺淺笑意收起,擡起左手虛虛拍了拍她的手臂,沒說什麼,轉身坐上車。
筱筱跟着車子走了幾步,眼淚又落,胸口哽咽的如同塞着一塊巨石,呼吸都痛。
在醫院外的小餐館買了幾份飯菜打包好,筱筱無精打采地回到病房外。
遠遠看到安晨陽面前站着一個婦人,她不禁皺眉,定睛一看,竟然是徐如玉。
想必兒子沒有回去,她得了消息趕來的吧。
筱筱走近,沒跟徐如玉打招呼,徑直將一份飯菜扔到安晨陽懷裡,冷冷吐出一個字,“吃!”
轉而,將另兩份飯遞給警察。
警察一番客氣,被筱筱一笑帶過。在一邊坐下,她正準備打開自己那份,徐如玉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不客氣地質問:“安筱筱,你什麼意思?!”
筱筱漫不經心地,眼睛都沒擡一下,往嘴裡巴着飯菜:“後媽這話從何說起,我什麼什麼意思?”
徐如玉是久不見兒子回去,打了電話詢問才知道兒子被筱筱抓到了醫院來,她怕兒子吃虧,趕緊也跑過來。
安晨陽看到她就是一番哭訴,說安筱筱如何如何揍他了,多麼多麼的狠毒,徐如玉看着兒子滿身傷,頓時火不打一處來。
“你憑什麼打晨陽?你算什麼東西!”徐如玉塗着紅色丹蔻的手指直直朝着筱筱不住地數落,“這幾年你還把你父親當父親嗎?現在知道他要死了,你又回來了,你想分家產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門兒!”
跟安晨陽一樣的說辭,不可理喻!
筱筱充耳不聞,連辯解都沒有,浪費口舌。
她不說話,只顧吃飯,徐如玉看得越發火大,臉色不曉得多猙獰,“喂!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什麼態度!安筱筱!”
她氣極,動手去抓,筱筱也不知怎麼出手的,捏着筷子一把就將她的手腕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