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君玉衡已經不覺得連若雲是上天給他的禮物了，他覺得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一般人都會說，時間會帶走一切。所以他最初的時候也會想，等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心裡對於雲若染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懷念了。
可是就在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忘記一切的時候，上天讓連若雲到了他身邊來。
如果不是因爲她的出現，或許自己現在心裡還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吧？因爲已經離開的人總是會被遺忘的，即便是三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他還是記得她的一切。但是以後他或許還能看到一個能讓自己更加開心的人呢？
沒有人比雲若染更讓他開心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他其實也不能算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不然的話他就不會私自出去玩兒了。
就不會遇見差點被淹死的雲若染了。
他都還記得她那個時候絕望的樣子。但是緊接着她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一樣，對自己充滿了興趣，甚至還妄圖調戲他？
那個時候他就想，她真的是自己見過的最特殊的一個人，要是自己能將她留在身邊的話，以後的生活或許就不會那麼無聊無趣了。可是自己的生活的確沒有那麼無聊了。但是自己帶給她的卻是痛苦和難過。
“皇上既然都已經答應了，那麼臣妾是不是一會兒就可以到冷宮去了？這皇宮裡雖然臣妾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但是也知道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但是冷宮那樣的地方，如果能夠去看看的話，好像也無妨。”雲若染說道。
她知道自己剛纔的那一番話讓君玉衡有些扎心了。
她原本也不想那樣的，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說出口。他的心裡完全沒有能放下。
而且他對自己並不是真的只有愧疚。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用做的，可是他還是做了。
他可以將清軒宮給別人住的，這樣不是就不用每次看到這裡就會想到雲若染了嗎？可是他卻是將這個地方鎖了起來，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來。
爲的就是能留住自己和這裡有關的記憶吧？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壞這一切，但是他自己卻也不是那麼願意面對。
他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勇氣。
其實雲若染自己心裡也在想，要是君玉衡真的和爹爹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沒有任何頭緒。
現在她能讓自己做的就是不去想這些事情，一點都不要想。
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走下去了。
從她開始動搖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以後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很艱難了。
但是她不願意就這麼放棄，她是自私的。她還有很多自己的事情沒有能完成，所以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就離開這裡。
她要讓自己知道真相，知道一切，然後纔會去面對自己應該面對的一切。
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她還會剩下多少勇氣。
“去吧。只是你要小心一些。你應該知道冷宮是什麼樣的地方。你去了難免會看到一些……不太好的畫面。”君玉衡說道，“你不會是因爲之前的傳言纔想要去冷宮的吧？”
最近事情這麼多，他差一點就忘記那個傳言了。差一點就忘記霄冷霜對他說的話了。
霄冷霜那個時候不會是說，秦嬤嬤和雲若染的死有關的嗎？他
原本還想讓人去調查這件事呢，結果因爲自己手上地事情太多，竟然就忘記了。現在纔想起來，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皇上說的是鬧鬼的傳言嗎？如果是因爲那個的話，臣妾不是一早就會想要去看看了嗎？何必等到這個時候？不過就是因爲臣妾突然想要去看看上次那個霜妃而已。當初遠遠看她一眼就覺得她很可憐了。在她的心裡，雲若染一定也很重要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雲若染都能感覺到自己鼻子一酸。她真的害怕自己見到霄冷霜之後會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其實也不是擔心霄冷霜知道她的身份之後會說出去。她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擔心，因爲她明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霄冷霜都會是站在她身邊的。
只是她知道隔牆有耳的道理，加上阿影肯定也不會願意讓多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要是自己和霜姐姐說了，她說不定會對霜姐姐下手。
這麼一想，雲若染的心裡就冷靜很多了，哪怕是爲了保護霄冷霜，她都不能說出真相，不然的話只會給她帶來傷害。
“說得也是。只是朕覺得，霄冷霜若是見到了你，心裡只會更加痛苦吧。染染在她的心裡的確很重要，不然她一個冷宮的人怎麼敢用那樣的語氣和朕說話，朕也是看在染染的面子上纔不和她計較的。”君玉衡想到她說的那些話都還會覺得自己的心裡一陣鈍痛。
但是他也不能否認她說的都是對的。自己當初還有更多的辦法可以用，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他一心只和染染生氣，都沒有想過這些事情會有別的可能。
他居然會相信雲若霜的話。她可是一直都想害染染的。他那個時候怎麼能那麼糊塗呢？
如果不是因爲他相信了雲若霜的話，這一切或許還有迴轉的餘地。但是從他質疑雲若染的時候開始，這一切就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
他相信雲若染會因爲對他的恨而對他們的孩子下手，就已經讓雲若染對他失去了所有的信任了。
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回頭的可能了。
“她會和皇上說那樣的話，不也是……應該的嗎？”雲若染覺得自己的膽子也是很大的，分明知道說這樣的話會讓他生氣的，還是說得很開心。
他早就應該知道自己當初做的一切都是錯的了。要是那個時候他不相信雲若染的話，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的事情了。
可惡的就是他居然寧願相信雲若霜也不願意相信她。她的心裡不知道有多咬牙切齒。
那個時候可算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天都塌下來的感覺。
加上冬兒對她的背叛。她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去冷宮是她給自己最後的出路，結果也沒有能成功。
“你的意思是說，朕就應該受到她那樣的責備？受到她的冷眼和嘲諷？”君玉衡一臉的慍怒。
但是雲若染卻是笑了，要是放在以前，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敢笑的，但是現在她卻是笑得很是開心。
她沒有回答君玉衡的問題，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就已經能代表一切了。
對啊，他就是應該承受那些。那纔算是對自己的賠償。雖然她也不知道對自己來說這些有什麼用。
至少還是可以讓自己稍微開心的那麼一點點吧？
能開心一點點就不錯了。
“好吧，你好像也知道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朕都不會和你生氣，所以你的膽子好像也是越來越大了。不過……”
不過你這個樣子和染染纔像，所以只會讓我更加沒有辦法對你下手。君玉衡在自己的心裡說道。
他覺得自己都開始記不清以前的雲若染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了。她會說一些奇怪的話，會有一些很奇怪的舉動，她的臉上似乎始終都會有笑容。
哪怕是在下奴院的時候，她怕得要死的時候，似乎都還有那麼一些希望。
那個時候自己究竟是有多不信任她？
“不過什麼？”雲若染覺得奇怪，他居然沒有將話說完，她還在想他究竟會說什麼呢。
結果他就閉嘴了。一定是會讓自己覺得不高興的話吧？既然是這樣的話，雲若染覺得自己大概就能猜出他剛纔想要說什麼了。一定是想說她和雲若染相似吧？
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雲若染，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因爲她都已經不覺得自己和以前的她有相似之處了。
她原本想說，都是清風的功勞。但是仔細想想，似乎是因爲自己的心已經死了吧？
正因爲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所以纔會麼覺得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她不再是雲若染了，也不完全就是連若雲。
她希望自己能變成第三個人，不那麼笨，也不那麼聰明。不會什麼都看不透，但是也沒有必要將一切都看透。
前者會讓她吃很多的苦，而後者會讓她活得很辛苦。
想要讓一切恰到好處真的是一個難題，她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破解這個難題了。
好在她很欣慰自己現在還沒有到什麼都能看透的地步。
“沒有什麼。”君玉衡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應該已經猜到自己想要說什麼了。
看來她還是沒有完全要妥協啊，分明都已經猜到自己要說什麼了，還是要爲難自己一下才行。
這纔是連若雲不是嗎？她不是雲若染，也永遠都不會成爲雲若染。
她只要能知道，不要惹自己太生氣就好了。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去計較。只要她能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自己好不容易纔算是等到了一個真的可以和她親近的機會吧？
其實上一次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和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最關鍵的時候說了染染兩個字，或許他們現在已經比以前要親近很多了吧？
因爲她還沒有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於他，所以心裡難免就還是會有抗拒啊。
“朕今晚會過來。”君玉衡一面說着，還看着她臉上的神情，她的神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似乎是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一樣。
“臣妾會準備好的。”雲若染當然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反正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所以她想自己也不需要那麼排斥。
“真的？”君玉衡聽到她這樣的回答有些意外，以爲她怎麼都會找個理由看能不能推脫的。
“怎麼，皇上是覺得臣妾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拒絕嗎？能夠有皇上的恩寵可是很難得的事情。這原本就是臣妾的福分。”雲若染說得很是官方，她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和君玉衡打官腔會讓他不舒服，但是她原本可就是沒有想過要在這個時候討好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