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夏看着肖思源的背影,表情由懷疑轉爲驚訝,再由驚訝轉爲欣喜,對着肖思源的背影,大聲問道,“什麼條件都不用嗎?”
肖思源沒有回頭,只是用同樣的音量回道,“你那晚有睡得那麼熟嗎?那晚我已經把答案告訴你了。”
那晚?尹夏一愣,難道是白小白說的那個他出現而她睡着的晚上?
肖思源停住腳步,回頭,“看來那隻傢伙沒有把我的意思轉達給你!”
肖思源雙手一收,“等下我得好好問問!”
尹夏看着肖思源,眼眶忽的泛紅了。
原來那天晚上他就已經決定好了!
可是……
她更希望他什麼都不選,中立!這樣她纔不會虧欠他太多!可偏偏肖思源爲了她,連一點遲疑都沒有,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在去生死涯之前,肖思源助她學習史書。而在剛剛他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她知道史書上的註釋都是他做的……
不止如此,他一定也幫了她很多,只是她不知道而已。現在的選擇,她知,是因爲她在青雀王國。
尹夏喉嚨梗塞,面前的這個人對她真的很好,可惜她什麼都回報不了。
肖思源走了回來,看着尹夏泛紅的雙眼,溫柔問道,“怎麼了?”
尹夏搖搖頭,硬轉着肖思源的身體,背對着自己,低聲說道,“不要對我太好。我不值得。”
肖思源剛想說什麼,尹夏按在他肩膀的手稍稍用力,他合上了雙脣。
“我知道你這樣的選擇是因爲我。”尹夏哽咽着,強制不讓自己流下眼淚,“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你,但給你的,只能是感激,你明白嗎?”
肖思源神情一暗,半響之後,點了點頭。
尹夏手指關節用力,整個頭栽在了肖思源的背上,泣聲,“不要再對我那麼好了。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肖思源未發一語,轉過身,把尹夏擁入懷中。
即使什麼都給不了,他仍然會那麼做,仍然會對她好。雖不知爲何就認定了尹夏,可是他知道,就是她了!在他看到尹夏的第一眼,他就認定她了!
尹夏任由肖思源抱着,如果這是她能給的回報方式,那就這樣保持着,不管對肖思源還是對自己,都算是一種救贖。
肖思源低語,“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會等。”
很小聲,卻在尹夏的耳中聽得分明。僅僅只是一句,她的淚,如泉涌。
只限今日!尹夏告訴自己,這樣哭的日子,只有今天。她不是脆弱的人,只是在肖思源的面前,她的脆弱就會放大、倍化,最後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現在他的面前。
這樣的自己,只有肖思源看到,也只有他才能讓她放肆地哭一場。
“傻女人。”肖思源拂過尹夏的髮絲,“明明很辛苦,卻一直這樣撐着。”
尹夏沒有回答,只是淚水更多了,沾溼了肖思源的衣襟。
“回來了!”白小白見到一黑一白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大呼出口,“回來了!”
百米沖劑,衝向尹夏,就在快撲進尹夏懷中的時候,白小白突然停住了。身體真被結結實實地握在肖思源手中,動彈不得。
“你幹嘛?!”
白小白大吼一聲,四肢不斷地掙扎着。
肖思源將白小白擱在自己眼前,質問道,“那晚你醒着,聽了我的話,爲什麼不告訴尹夏?”
白小白冷汗直冒,支支吾吾答道,“我以爲……以爲你不想讓尹夏知道……”
肖思源的手力道加重,問道,“你以爲?!”
白小白身體一縮,從肖思源手中逃出,飛速射進尹夏的懷中,朝着肖思源做着鬼臉,“你下次如果是要我告訴尹夏的,你早點暗示我!我白大人可不是你的傳話筒!”
尹夏笑了笑,伸手安撫着白的情緒,“不要理他。”
白小白看向尹夏,對着尹夏的臉左瞧右看的,一會兒之後,跳到尹夏的肩上,一臉哭相,追問道,“誰欺負你了?你怎麼哭了?眼睛這麼紅!”
白小白這麼一說,尹夏身體明顯一僵,一臉尷尬。她是哭了,還大哭了一場,但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肖思源伸手把白小白拎了過來,幫尹夏解釋道,“剛剛墨子進眼了,她揉成那樣的。”
白小白一臉懷疑地看向尹夏,尹夏點了點頭,不忘向肖思源遞了一個感謝的眼神。
“看到真人,不免還是小小地吃驚了一會。”
司徒輕言走了上來,目光停留在肖思源的身上,周圍散發着若有若無的敵意。
“哦?是嗎?”肖思源將手中的白小白放回尹夏的手中,繞過了司徒輕言,一人坐在了桌子旁邊,“你調查過我,不是應該對我很熟悉嗎?你現在這麼裝傻,我可不會傻到當真。”
“僅僅只是調查。”司徒輕言回頭,看想肖思源,“這麼真實的人站在我的面前,這還是第一次。以前都只是遠遠地觀望你,從未跟你這麼面對面地說過話。”
“爲什麼調查我?”肖思源開門見山,“這兩年,你派的人倒是挺多的,可是能回去的,卻很少。即使這樣,你還是孜孜不倦地繼續調查着。不過你也無從下手,你的調查進度應該嚴重擱置了吧?”
“是有點阻滯。”司徒輕言眼眸中的敵意慢慢加深,繼續說道,“不過現在看到真人,之前沒調查到的,現在補回便可。”
尹夏聽着他們的對話,有些詫異,更多的是失望。果然司徒輕言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尹夏向前走,在肖思源的對面坐了下來,緩緩開口道,“兩年的調查,我和肖思源見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白小白雙眼全身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尹夏接下來說的話。
“因爲知道我和肖思源的關係,你纔會在拱手送上武文城之後跟着我。因爲你知道跟着我,你能見到肖思源。”尹夏挑眼一望,“假裝在我面前將你調查肖思源的結果告訴我,還把肖思源的身份告知,就是爲了讓我產生興趣,才能讓我更快地找到他。我說的,有錯嗎?”
司徒輕言雙眸微微一動,未發一語,在等待着尹夏的下一句話。
“只是你沒想到肖思源會自己送上門,親自出現在我面前。”尹夏神態自若地倒着茶,繼續說道,“剛看到肖思源那會兒,你確實吃了一驚,隨後想到要好好利用這個時機,所以告訴我……”尹夏手一指肖思源,“他就是肖思源,好讓我追上去。”
白小白跳上桌,頭用力地晃了晃,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個敵對的局面了?
“那這麼說,之前在我面前表示對肖思源的好奇,也是假的?”白小白補充問道,“你還挺會演啊你!”
司徒輕言雙眼直視尹夏和白小白,似乎對他們所提出的質問,早有準備。
“你知道我一定會把肖思源帶回來,你纔沒有跟上來,在這裡等我們。”尹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厲眸射向司徒輕言,“說!你的意圖是什麼?”
肖思源同樣倒了杯水,讚賞的目光投向尹夏,如若旁人一般觀看着他們之間的暗戰。這件事,尹夏比他自己還在意,由她處理再好不過了!
司徒輕言聽完尹夏的一大段話,雙手一伸,鼓起了掌,邊說道,“果真是洞察力十足。僅憑和肖思源見了一面,加上我的幾句話,你就推測出了全部。這麼聰明的女子,怪不得天尊會那麼在意你,肖思源也會被你迷住。”
要不是尹夏說了這麼一大段話,白小白還不知道原來司徒輕言是有意接近他們的,而且不懷好意。
白小白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司徒輕言,仔細地辨認着。它以後可要多留心,保不準還會再出現類似司徒輕言的人。
尹夏放下茶杯,再次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說的,全部都對!”司徒輕言雙袖一攏,“你會出現在武文城,我着實意外,畢竟那個被遺忘的城鎮很少人會注意到。而你卻選擇了從這個地方開始下手,說實在的,我也贊同你的做法。”
司徒輕言清秀的臉龐上挑起了一絲輕笑,“武文城,我是真的出於各種考慮纔會拱手送上。而跟着你,正如你所說,是爲了找出肖思源。”
司徒輕言站立原處,依舊散發着不食煙火的氣息,繼續說道,“我找肖思源,和你找肖思源的目的不同。你是爲了公事,而我只是爲了私事。”
私事?
尹夏懷疑的目光看向司徒輕言。衆所周知,肖思源的特殊身份能帶來關鍵性的轉變。難道他不是爲了玄武王國纔要得知肖思源的下落,爲了將他拉入武皇的陣營中?
“我說過,武文城是我出於對百姓的考慮而歸降青雀王國的。”司徒輕言從尹夏的眼中讀出了懷疑,再次強調道,“我對玄武王國沒有任何特殊的留戀。既然我可以把武文城給你,水靈城的事,自然我也不會管。”
尹夏定睛看司徒輕言,片刻之後,滿意點頭。
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