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
穆菱一聲輕嘆,也不知是意有所指還是感嘆自個兒,卻叫人很是摸不着頭腦。
太后略微一思索,便覺穆菱是在說她自己,於是氣焰便又囂張了些:“既是貴妃知曉這些道理,那便也不用哀家多說了。如今慧嬪還在慎行司受苦,貴妃若是個知事的,不若現下隨哀家一道將慧嬪接了出來,也好盡棄前嫌。”
“那怕是前嫌沒了,又有後仇了。”
穆菱冷笑,這太后精明瞭一輩子,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真要噁心她來着,竟是說出了這般的話來。
她將穆菱之前的那句話看成了示弱,是以這會兒倒是順杆子往上爬,越發的過分了。
今日若是真如太后所說,穆菱跟着太后去慎行司將慧嬪接了出來。一來便是給慧嬪低頭,叫慧嬪知曉她這個貴妃是來賠罪的。二來更是坐實了貴妃陷害慧嬪的說法,到時候怕是跳進清水裡都洗不清的。
呵,這倒是打的個好算盤。
見穆菱脣角掛着冷笑,也不知她到底是何種打算,太后倒是一時心裡也沒底了。
只是靖國侯一心想要救出慧嬪來,這會兒見有希望,自然不會放過:“貴妃娘娘大人大量,小女自小便被驕縱慣了,還請貴妃娘娘能高擡貴手,隨太后與臣一起講小女接了出來,那慎行司……”
“侯爺擡舉了,本宮可沒那本事。”穆菱心中一陣煩躁,“今日這午膳我看也是沒這口福用的,還是太后與侯爺慢慢享用吧。”
說完穆菱也不打算久留,便將手放在輪椅輪子上往前滾了幾步準備告辭。
索性話都說到這般份上了,太后又怎麼可能這般輕易的放人?
“站住!”
“太后還有何吩咐?”
穆菱停住,倒也不回頭,便只微微頷首表示了一下。
如今和太后是真正的撕破了臉皮的,她自然沒必要巴結着。且太后這般的態度,也着實未曾將她當成個兒媳婦看待。
既然這般相看兩厭,那便眼不見心不煩好了。
只是慧嬪的事情到底重要,太后未曾達到目的,又被這般奚落了一番,心裡如何肯鬆得下這口氣?
“今日你便是不去也要去,去也要去!左右都是你惹出來的事端,怎可就這般撒手不管了!”
太后怒斥,左右這陷害的罪名她是給穆菱定了,此番越說便越覺着是真的,說完便給左右使了眼色,叫她們將穆菱鉗制住。
一個殘疾而已,還能治不住了不成?
這是什麼面子裡子都不講了!
穆菱眸色一沉,她自然有能力逃脫,但若是在慈禧宮鬧了起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傳出去了都是她這個做晚輩的不對。
是以這會兒明明可以反抗,卻只能無奈的束手就擒。
給翠煙使了一個眼色,叫她不要輕舉妄動。
任由太后宮裡的宮女將她的輪椅把手抓着,穆菱這才轉頭來看向太后:“太后果真是好手段。”
“哼!”太后冷哼,“你既是做了這樣的齷齪事,哀家未曾處罰你便是對你的寬恕,如今只是叫你去接一接慧嬪,你又有什麼做不得的?”
這倒是說得理直氣壯得很,便是穆菱聽了都差點要以爲是真的了。
慧嬪確實是被她陷害的,但卻也不是什麼子虛烏有的罪名。當時慧嬪與蘇念如走得近的時候,靖國侯和蘇晉便是勾結上了,只是後來蘇晉有了北厲王這個靠山,反倒是疏遠了靖國侯,這才叫樑初鑽了空子去。
若是蘇晉早知曉這般,恐怕便是巴着喊着也不會疏遠了靖國侯去。
事情做都做過了,這會兒還想要一筆勾銷?
天底下哪裡有這般好的事情!
“當真是太后大度了,臣妾倒是佩服得緊,只是有些事情臣妾並未做過,自然不會跟着太后去與叛黨爲伍。”穆菱淺淺笑着,“如今皇帝是我夫君,我自是要以夫爲天,太后這個做孃的不心疼兒子,我倒是心疼我的夫君得緊。”
無疑慧嬪的事情雖然是狠狠打了靖國侯的臉,甚至是讓靖國侯往後在同僚間都擡不起頭來。但是也是因爲靖國侯有了那般的心思,此番雖然收斂了,但若是不打壓,誰知曉這心思又會什麼時候冒了出來?
現下因着蘇晉叛亂的事情,朝堂早就一團糟了。靖國侯若是趁機霸佔這朝堂權勢,那往後便又是第二個蘇晉,大梁朝堂總是不得安寧。
是以此番穆菱和太后對上,看着是叫樑初爲難得很,實則樑初早就堅定的站在穆菱這一邊,只是叫穆菱唱了這紅臉的戲去。
既是提到了自己,樑初便不得不開口了:“此番事情是證據確鑿,母后若是這般說辭,恐怕難以服衆。”
畢竟處罰的聖旨早已頒發了,這大梁上下都知曉慧嬪犯了什麼罪了,突然卻又說沒罪了,這一切全是貴妃搞的鬼。
那貴妃還能全身而退嗎?
自然是不能的,到後面這凌遲的刑罰,恐怕是要加註在貴妃身上了。
一想到這般可能,樑初身上的戾氣便越發的中,連着面色都不好了起來。只是眸色卻依舊深沉,偏生叫人看不出想的什麼。
靖國侯往樑初這邊看了一眼,再看了眼太后,突然衝穆菱跪了下來:“貴妃娘娘,求貴妃娘娘開恩吶!是小女頑劣,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可臣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今卻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番……這叫臣如何活得下去!若是如此,臣不若也去死了算了!”
以死相逼,着實是個好法子。
穆菱冷眼看着,心中冷笑更甚。
若是靖國侯真這般死了,那便是她穆菱逼死了一國忠良,左右也是要遭到口誅筆伐的。
這真是,太后與靖國侯這兩兄妹,倒是左右都要叫穆菱不得安生了。
樑初瞧着心中也有火氣,正打算開口,卻聽穆菱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想來慧嬪被處以這般的刑罰,總是如同侯爺受刑一般的,本宮瞧着倒是叫人憐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