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也要跟你死一起

楊勇哽咽,是他不能救他了。他不能害了漕幫這麼多的弟兄,這城裡都是官兵,他無能爲力。楊勇心痛啊,聖廷楓就算是大盜,可是他不是壞人。他對誰都講義氣,短短半年多裡,漕幫的兄弟對他心服口服,願意爲他賣命,可見他的人品還是好的。可是,他犯的事太大,不是漕幫能救得了的。

三聲號響,林穆峰冷然地道:“斬!”龍依依站在臺下,看着泛動淚光,卻依然含笑的臉。第一次,她這樣欣賞地望着他。龍依依擠出了人羣,大喝了一聲:“刀下留人,誰敢動他!滾開,本公主有皇帝的聖旨,都給我滾……”侍衛愕然,所有人都愕然地盯着她。龍依依上了臺,冷然望着坐在對面的林穆峰,從容不迫,目光微斂,氣勢如虹。林穆峰愣了愣,眨了眨眼睛,以爲自己看錯了。沒錯,是百里雲羅,可是……她不是死了嗎?

“你來幹什麼?你這個……”“聖廷楓,你給我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林穆峰,你膽敢見了本公主,還不前來下跪見禮!”龍依依舉起了手,憤然地盯着林穆峰。林穆峰提步上前,瞟了她一眼道:“你……真是公主……公主已經……”

“你看清楚了,看明白了,林將軍?難不成本公主是鬼嗎?這可是本公主當年將皇后傳給皇兄,皇兄給我聖旨。滿朝文武都知道,天下百姓也都知道,你……不會不知道吧?”龍依依將手中的聖旨攤開,擺在他的面前,冷然地盯着他。

“末將林穆峰見過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好,你認得本公主就好,林將軍請起吧!本公主在大火裡重生,得觀音菩薩所救,才得活下來。本公主本不想再過問朝中的事,可是這個男人,是本公主的駙馬,菩薩說本公主欠下的情債太多,不能入道。林將軍本是皇太后身邊的人,應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聖廷楓先前犯的罪已經得到了赦免?本公主不明白,爲何要舊事重提,再抓他們?”龍依依負手而立,挺直了腰桿,大聲地質問。她就是要讓百姓們聽到!哼,這些人不是都信佛嗎?她就搬出個觀音菩薩,讓這些傳傳吧!衆人唏噓聲聲,信以爲真。聖廷楓卻是激動地快要掉眼淚了,這臭丫頭總算給他一個名份,他是駙馬!她居然子身前來救她,明知凶多吉少,依然不顧一切地來了。他這腦袋掉了,也值了。

林穆峰一時也轉不過彎了,回稟道:“公主,臣只是奉命行事……”“好,林將軍說的對,林將軍是奉命行事。林將軍應該知道,皇上當初賜給本公主金棒,上打昏君下打貪官吧?這金棒本公主今天沒有帶,但是聖旨,你應該知道。本公主能從大火裡涅磐,這就是天意。本公主現在要替天行道,立刻馬上放了這些人……皇帝一時爲了天下,一時腦熱,你們這些做臣子的,不勸倒罷了,這是要毀了我百里家的天下嗎?看看,這些天,本公主一路聽說,戰亂紛起,北邊的百姓死傷無數,難道非得將這太平的江南,也要攪翻了天才好嗎?你們這些帶兵的,也都是有家有子的人,難道就不能想想別人嗎?”龍依依質問聲聲。

“公主有所不知,他們作亂一方,大牢裡劫人,搶走了兵器。而且還火燒軍營,殺了千百來人……”“林將軍,你有證據嗎?作亂一方?請問林將軍,你們未到來時,他們作亂一方了嗎?柳州城的父老鄉親,這個男人以前搶了你們,害了你們了嗎?”林依依指着聖廷楓,然後回頭大聲質問!“沒有……二當家是好人……”衆人高呼出聲。“我是駙馬爺,駙馬爺聽到沒有啊!”聖廷楓大聲糾正。龍依依真想揍他一頓,這個混蛋他還得瑟上了!頭都快掉了,還這副德行。

“林將軍,你聽到沒有?本公主已經調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本公主自會進京,跟皇兄稟明,與將軍無關!”龍依依冷然地道。林穆峰緊蹙着眉,想着龍依依留下,跟皇帝的確有個交待。又後悔自己認了她是公主,衆目睽睽之下,他也無話可說。林穆峰只得道:“來人,將他們放了!”龍依依暗自吁了口氣,面上依然冷傲至極。女人們歡呼出聲:“公主千歲……駙馬爺千歲……”聖廷楓撫了把臉,作揖笑嚷道:“各位父老,謝大家了,謝了……公主,我們回吧!林將軍,本駙馬沒有罪了吧!”“聖廷楓,你行事魯莽,爲何去燒軍營?這是你乾的嗎?”龍依依質問道。“什麼啊?我哪有這個膽啊!我昨晚回來,是想吃點好的。沒想到,他們就來抓我,黑燈瞎火的可不就打起來了!”聖廷楓連忙耍賴,本來他也沒有承認。這些弟兄們也是硬骨頭,一個也沒有交待。聖廷楓揮手道:“你們都回家去吧!別跟着我了,我沒罪了,也不用逃跑了!”衆人攙扶的攙扶,心領神會,擠進了人羣裡……龍依依淡淡地道:“先回衙門吧!也許真正的強盜,就在這人羣之中看好戲呢!”“公主,我們要去衙門嗎?”聖廷楓愕然,這個女人又有什麼鬼主意啊?居然要去衙門,進了那地方,還有活路?

“當然,本公主可不想林將軍爲難,被皇兄處罰!本公主誰的人情也不想欠,你可以走了……”龍依依淡淡地道。“什麼?我不走,我是駙馬,你是公主,你別想趕我走了!我死也要跟你死一起……”聖廷楓絕決地道。是的,這一次,他是一百一千一萬地確定,他死也不會離開她,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要跟着她。

“公主請,駙馬爺請……”林穆峰想着,有兩人在,他就好交待了。至於那些手下,傷的傷,殘的殘,殺了也沒有用。龍依依將聖旨遞給了聖廷楓,淡淡地道:“放好了,這是保命的聖旨!”“嗯,我在它在,你放心吧!”聖廷楓信誓旦旦地道。龍依依上前扶住了他,一起上了馬車。龍依依瞪了他一眼,聖廷楓哭喪着臉道:“公主,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肯定都聽你的……”“閉嘴,你傷的怎麼樣?”

“沒事,只是皮外傷,我這種人這點傷,死不了的!沒想到,我聖廷楓紅顏萬千,最後來的還是你,要說還是原配好啊!我以爲做人是個孤兒,做鬼是個孤鬼了,謝謝你,我死也要謝謝你……”聖廷楓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上生了繭子。這是挖地道,幹活留下的繭子,可是那麼的真實。比起那些滑潤的手,不知真實多少倍,這一雙纔像是母親的手吧!聖廷楓感動地眸底微紅,將她一把攥過,抱在了懷裡。緊緊的,不想放開,永遠地不想放開……孃的,現在就是做老五老八他都認了,他的心在狂亂的跳動。她是他見到的,最好的女人,誰也不能跟她比!什麼魯婷兒,屁都不是!連他要砍頭了,都不來看他一眼。真是患難見真情,世態冷暖在這一刻纔看得清楚!

龍依依抽回了手,輕嗔道:“死沒正經的,少給我費話!”“好,不說了!”

馬車在府衙門口停了下來,龍依依隨着人進了房。林穆峰正要開口,龍依依搶先淡淡地道:“來人,先扶駙馬下去,療傷更衣!”“聽到沒有,帶駙馬爺去內堂!”林穆峰令喝一聲,侍衛才上前。侍衛有些迷茫,一會兒是強盜,還殺了那麼多弟兄,一會兒又成駙馬了。龍依依朝聖廷楓挑了挑眉,聖廷楓乖乖地往裡去了。

“公主請坐,不知公主怎麼到此的?”林穆峰自然是不相信什麼觀音之說,可是她的確是百里雲羅。這讓他很納悶,百里雲羅不是燒死了嗎?“本公主是尾隨林將軍一起到這裡的,前後腳而已!”龍依依淡淡地道。

“公主,當日爲何?”林穆峰詫然地道。“本公主,當日在店裡被人圍轟,本公主跳水回到了公主府,春天爲我死,死的太慘,一時心灰意冷。我百里雲羅雖說有違常理共有四夫,可是除此之外,我並未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本公主這些年,想設辦法,周旋與母皇與李家之間。本公主覺得太累了,這不是本公主的本意,可是本公主沒有辦法。如果本公主也退縮了,那麼李家勢必得勢,那時,我百里家還有那一批忠臣,還哪裡來的容身之處?可是我沒想到,呵……人心難測啊!”龍依依感慨之餘,擡頭瞟了林穆峰一眼。這個男人長期呆在李楠鳳的身邊,一定是不一般的人物。至少是個聰明人,否則怎麼可能在皇帝身邊一呆這麼多年。

林穆峰佯裝不知道:“那麼公主以爲是誰要置公主於死呢?”“呵,林將軍是聰明人,如果是林將軍,林將軍以爲是誰幹的?”龍依依依然鎮定自苦地回視着林穆峰。林穆峰扯了扯嘴角,暗自佩服。她雖說有皇帝的聖旨,雖是公主身份,可是她現在身在軍中。如果他要殺了她,她也沒有辦法!不過,她的確是聰明,去劫法場,還讓人人皆知,她還活着,如今一起進了衙門。這個女人不可小覷。

“臣不明白!”林穆峰淡淡地道。“呵,林將軍如果不明白,那就離死也差不遠了!林將軍沒有聽說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嗎?”

林穆峰緊蹙着眉,直直地凝視着她。她講這些,就不怕他將她送到京城去。她是知道百里無憂不能容下她,她還敢……龍依依打斷了他的思緒,淡淡地道:“林將軍,想聽聽本公主的腹腑之言嗎?將這些奴才都屏退了!”

“退下!”林穆峰頓了頓,冷然地道。“本公主想問問林將軍,林將軍難道沒有一點打算嗎?”“打算?什麼打算?臣只知效忠皇上!”“好,這話說的好,那麼請問龍將軍,樑子秋如何?”“他瘋了……”“爲何所瘋?”“據說是因爲公主的死訊,傷心過度……”“那麼將軍信了?”龍依依緊跟追問!“臣不知!”“林穆峰,如果你以爲這樣可以保住你的命,你全家的命,你大錯特錯了。本公主今天敢來這裡,也不是憑着一時的義氣,本公主救的也不光是聖廷楓,還有你,還有天下的百姓。少給本公主打馬虎眼,本公主沒有這個閒功夫跟你閒扯!”龍依依拍案而起,冷然地怒斥道。林穆峰冷然地道:“公主就不怕臣,先斬後湊?或者……”

“你敢嗎?本公主很負責地告訴你,你要動了本公主,你也只能客死柳州。另外本公主告訴你,你的家人都在蕭不銘的手裡。呵……你覺得本公主是那麼魯莽的一個人嗎?”“不可能,京城如銅牆鐵壁,怎麼可能?”“本公主不也從火裡活下來嗎?這天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人在做,天在看!林穆峰,你以爲皇帝會饒了你嗎?皇帝會除盡一切,前朝的舊臣,樑子秋就是一例。樑子秋還是他的人,是他派到公主府的細作……你呢,身爲皇廷將軍,宮裡的事知道的太多,要不是蕭不銘反了,你早就成了刀下鬼了!”龍依依不以爲然地一笑,這一笑笑得林穆峰心驚膽顫。她隻身前往這裡,難道他的家人真在她們手中了嗎?不過她說的對,百里無憂遲早會對他下手,樑子秋的事的確讓很多人心驚。這也許是百里無憂最失敗也痛恨的地方,所以百里無憂纔會關着他,就是瘋到吃屎也不放他……更不能殺了他,殺了樑子秋意味着一羣人,將對皇帝徹底失望,所以他要派人看着他,好生照顧給他人看。

“臣世代忠良,臣不是蕭不銘,公主如果是來勸降的,臣辦不到!臣也勸公主,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臣當什麼也沒有聽到!”林穆峰淡淡地道。

“可是,在你屏退了二邊的人後,你在皇帝的眼裡,已經心懷鬼胎了!你來江南,你的身邊沒有皇帝的人同行嗎?”“你……你倒底想怎麼?你真想造反嗎?”“造反?本公主本是母皇封的皇帝,本公主要想當皇帝,還輪得到百里無憂嗎?本公主現在就是要替天行道,本公主要重選明君,以保天下太平!林將軍,難道你不想嗎?你以爲回去京城,有活路嗎?你不但沒有完全任務,還丟了皇帝的臉面,差點連衙門與軍營都被人端了!你說,皇帝能饒你嗎?你想過沒有,皇帝爲何要派你來江南?”“爲何?”林穆峰本就心裡咯得慌,被她這一說,似攤平了放在了他的面前,更加的躁。明知如此,卻又要問,就像眼前一片漆黑,想要一盞燈一樣。

“因爲,皇帝就是需要一個處理你的理由!就算皇帝不處置你,你與蕭不銘等人便結下了冤仇,你必須得爲他賣命,你無路可退了!你若這樣回去了,皇帝一定會派你去北邊,你信不信?也許你會說,去北邊就去北邊……可是你絕對不會是去當大將軍,你的手裡絕對不會超過一萬的兵力,你去了也只是去衝鋒的,能殺了蕭不銘更好,殺不了,借蕭不銘之手除了你,然後再按你一個打敗仗的罪名。那時,你的家人全都落入娼門的落入娼門,爲奴的爲奴,或死……”

“如果我打贏了呢?”“你以爲蕭不銘是紙做的嗎?別忘了,論武功,他在你之上。他從小心懷抱負,熟讀兵書,是個不可多得的良將。別忘了,波塞國是怎麼被他消滅掉的。以少勝多,多漂亮的仗,北人好騎射,你做了那麼多年的御前將軍,你有這個本事,能勝他嗎?想想李家是怎麼被滿門殺掉的,呵……其實不用我多說,林將軍心裡明白的很!”龍依依淡淡一笑,撐首坐在一邊,挑了挑劉海,悠閒自得。

林穆峰的臉兒僵硬,苦惱地道:“公主想讓臣幹什麼?造反嗎?”“什麼造反,有本公主在,你算得了造反嗎?本公主只是要打昏君,讓他清醒清醒……”龍依依暗自吁了口氣,沒有浪費口舌。心裡依然擔心,蕭不銘有沒有將他的家人帶走?還有朝廷會派什麼來呢?不管怎麼樣,眼前這一關先要過去,再不行,也有逃命的時間。龍依依見他不語,淡淡地道:“林將軍,好好想想,再跟手下人商量一下!本公主就先去看駙馬了……”

“公主請……”林穆峰看着她的背影,真是又憤又惱,又是無可奈何。這百里家的女人也不是善茬,這不是逼他造反嗎?可是他的家人,他的娘、他的妻兒,怎麼出的了京呢?林穆峰心想,沒準是騙他的。不能上當,反正看着她,她是救全家的一根稻草。造反哪有這麼容易……

龍依依穿過了甬道,進了門。聖廷楓已換好了衣服,正在焦躁地走來走去。見她進門,快步上前,拉過了她,驚聲道:“怎麼樣?他怎麼說?”

“有什麼說的,你傷真沒事?”“上了點藥,死不了!這位姐姐下去吧,給公主跟爺送點好吃的!”聖廷楓朝丫環笑盈盈地道。那丫環擡了擡眸子,施禮道:“奴婢這就去!”龍依依一臉黑線,冷然地道:“你倒是利索啊!”“什麼意思?你吃醋了?呵呵……這丫頭……多認識一個多一份方便嘛!我們該怎麼辦?晚上走嗎?”

“我不走,你走!蕭不銘的消息這幾天應該會到了,還有最好是組織人手,在城外拉起大旗……”龍依依抱着他,在他的耳際輕聲道。

“你是說……”“沒什麼說的,聽我的命令!記住,不要硬來!還有收購城內的米糧,放話出去,要大亂了,要打仗了,米價要上揚了。讓百姓混亂搶糧,這個對你來說容易吧!”龍依依淡淡地道。外面的糧食現在進不來,城裡的糧食也是有限的。再說,現在是春夏之交,糧食剛種下,還沒有收上來呢!城裡一恐慌,才能渾手摸魚。“明白了,放心吧!讓我再抱一抱……”“滾!”龍依依推開了他,冷斜了他一眼,真想給他一個巴掌。“怎麼了,又兇巴巴的?”“少煩我……”龍依依坐在了桌邊,撐首凝思。突得道:“過來……”“你……你這個女人,將我當狗啊,呼來喝去的!”聖廷楓不快地道。“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派個人到吳州送信,就說林穆峰反了……”“嗯?有數,我親自去一趟!要不要說你被抓了?讓吳州刺史來救你啊,讓他們狗咬狗?”聖廷楓探問道。“你少多事好不好,如果是這樣,林穆峰不就知道是我乾的,你要是笨,就笨得實在一點,少給我裝聰明!”

“孃的,你怎麼這樣說爺,爺好歹也是你的駙馬!”“想要我說好話,你先給我做點好事,你害死了這麼多弟兄,我還沒跟你算仗呢!”龍依依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拉到了面前,眸子微斂,冷哼道。“是……是我不好,你兇什麼兇?”聖廷楓甩開了她的手,很是不爽。龍依依淡然地道:“駙馬也是馬,就得聽我的……”

“什麼?駙馬也是馬,你倒是騎得爽啊!你這個女人,真是……”聖廷楓惡寒。

龍依依賴得理他,一鬆懈下來,覺得哪裡都累!聖廷楓在一邊坐下,也撐着首,關切地道:“累了,就到牀上躺一會兒吧!”“公主、駙馬,吃的來了!”丫環進了門,笑盈盈地道。“好,真是餓得不行了!沒有毒吧?”聖廷楓笑着挑了挑眉。

“怎麼會呢?”“我不是說你下的,我說可能有人會下。我先吃,我先試毒!要是死了,就算我多活了這一會兒!”聖廷楓抓起了一隻雞腿,往嘴裡送。餓都餓死了,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龍依依斜了他一眼,林穆峰現在不至於這樣着急。端起了碗,要是能死,倒是一了百了的。

入夜,林穆峰只是好飯好菜的待着,並沒有再見龍依依。龍依依知道,林穆峰也在等消息,也許現在已經派人去京城打聽了。夜深之時,聖廷楓消失在了夜色裡。憑他的輕功,想要逃出府衙還是容易的。

翌日,柳州城內一片渾亂,百姓們搶着購買米糧還有食鹽。龍依依坐在院裡的圍廊上,搖着團扇,聽得侍衛的話,嘴角卻勾着笑意。林穆峰快步而來,作揖道:“末將見過公主,末將是想問公主,柳州城亂了,對公主有何好處?”

“什麼?柳州城亂了?林將軍,柳州城現在在你的統治之下,亂不亂,跟本公主有什麼關係?要說亂,也是昨天的一幕,百姓們怕是聽進去了!本來柳州城都太平,可是你們大軍進入了柳州城,能不亂嗎?”龍依依冷然地道。

“難道不是公主指使人乾的嗎?駙馬爺不在房裡吧?”林穆峰憤怒地質問,她這是逼他造反。“是,駙馬爺不在,將軍有說駙馬爺不可以走嗎?這麼說,將軍是將本公主關在這裡了?”“公主,你不要逼臣……皇上有旨,臣可以選斬後湊!”

“大膽,林穆峰,你好大膽子,敢這樣對本公主說話。本公主可是皇帝親封的和孝公主,皇帝唯一的御妹,本公主只是派駙馬去取免死金牌與金棒了。你敢動本公主一根手指試試,就算本公主有錯,皇帝將本公主的美名揚在了外,到時候,被挫骨揚灰的是你,而不是我!”“公主,臣……”“你已經無路可退了,你只有跟本公主一起,推舉新的明君,纔是你唯一的出路!”

“報,大人不好了,嚴將軍帶着幾百人往京城跑了……”“什麼?”林穆峰愕然。“他去皇上那裡靠將軍的狀了……”“該死……”林穆峰氣結,他這是有嘴都說不清了!“林將軍,還是早做準備吧?沒準這吳州府的人馬,馬上要殺過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龍依依不想多說,他是聰明人。說逼他也好,說迫他也罷。反正百里無憂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龍依依提步進房,林穆峰突得道:“公主,我的家人……”“林將軍,我不敢百分百的保證,你家人的安危。可是就算今天沒有我,你家人還是有危險的。你要知道,像皇帝這樣的小人,絕對不會讓一個知道宮廷太多醜事的人活下去的。宮裡的這些奴婢、太監不都是死於非命嗎?”

“唉……好吧,臣就聽公主的,以公主之見,該怎麼辦?”“好,有林將軍這句話,就好辦了。立刻組織人員,實話告訴他們,咱們要舉旗起義了,誰要是不想的,不可以走!然後招兵買馬,柳州城進入戰時狀態……我們不是造反,而是清君側,皇帝一上臺,就出這麼大的錯,一定是身邊有奸臣……”

“好,就聽公主的!”林穆峰深嘆了口氣,自從進了柳州城,他就感覺不對勁。處處不順,這些鹽商奸詐的很,又有聖廷楓與歐陽逢春兩人在,沒一件事辦的好的。皇帝已經派人送過密涵,將他痛斥了。這個公主還真是多事,當初爲何不接皇位。要是接了皇位,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難不成,她就喜歡這樣折騰?林穆峰只嘆命運不濟,碰到一個李楠鳳就已經是千年倒一黴,現在又要聽百里雲羅的,真是倒了十輩子黴了。可他又沒有能力,能就起揭竿而起。唉……一定是前輩子鑽了女人的褲襠了。龍依依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隨即與林穆峰一起,上街查看了城防。又親自去拜見漕幫的老幫主楊勇,有林穆峰給她護衛,她的身份自然更加的不同。楊勇沒有說什麼,只當朝廷需要,定當盡力而爲。

從漕幫出來,林穆峰探究地道:“公主,就咱們這些人,如果大軍壓來,能抵擋得住嗎?”“是啊,朝廷會派大軍來的,所以,我們要趕在大軍之前,做一切應對準備!等聖廷楓回來,立刻將漕幫的兄弟組織第二兵營,你帶的是第一兵營。必須做好阻截的準備!”“是!駙馬爺去哪了?”“去打聽消息了……林將軍現在叮囑下去,如果鹽幫有異動,將先鹽幫!”“爲什麼?鹽幫可是……”“鹽幫都是一羣富得流油的奸商,而漕幫多爲窮苦之人,這些人安份倒也罷了,如果敢有一絲的異動,除了鹽幫,將以後販鹽的生意,將勵給那些立功之人。”“公主說的是,這些奸商,居然將本將都不放在眼裡,耀武揚威的,真是可氣……”林穆峰想到來時,那些鹽商對他的態度。要不是除了刺史,這些奸商怕是都騎到他的頭上了。龍依依輕笑道:“打仗爲什麼?不就是爲了建立新的秩序嗎?傳令下去,本公主坐鎮柳州城,誰要有冤都可前來告狀……”“公主還要審案?”“是啊,還有誰要是舉報走私私鹽,欺壓百姓的,全都管!林將軍與駙馬管好軍事,嚴肅軍紀,官兵不得欺壓百姓,不得搶奪一針一線,若有違着,軍規處置。我來處理內務……”“明白了,公,高明!”林穆峰讚賞地道,收拾人總要理由。這個女人真是太狠,招招絕了。

“公主,剛剛得到的信!”傍晚十分,聖廷楓輕落在了院子裡。他剛去過漕幫,楊勇將一切都告訴了他。聖廷楓佩服地不行,龍依依接過了信,是蕭不銘寫來的。欣喜地道:“太好了,來人,將去告訴林將軍,他的家人已經安全,雖不能救出全部,但是母親與妻兒都沒事了!”“信上說些什麼啊?”聖廷楓好奇地道。

“說是幾天前,已經將她們救出了城,送到安全之處了!”“真的?京城管得這麼嚴,怎麼弄的啊?”“替換出來的!”“什麼替換出來?怎麼替啊?”笨蛋,扮成老中進府看病,將夫人換出了府,還有往府裡送菜,將孩子挑出了府。還有後院的老媽子,丫環這樣一個個換出來了。然後讓他們出城,有人在城門口候着,一個個送往北邊了!守門的,以爲老太太他們還在,就信以爲真了!可是一夜間都消失了!”“消失了……”“你怎麼來去的,他們就是怎麼來去的!這一羣的人的武功不比你差!”“天,那百里無憂知道了,還不要氣死!一個個出去了,都不知道!”

“呵,別忘了,京城裡的御林軍,以前是蕭不銘的手下,還有很多是林將軍的手下,只要他們給一點通融,就很容易!”“公主,臣謝過公主,臣定當追隨公主,爲公主效犬馬之勞!”林穆峰在門外聽得分明,感激涕淋。“林將軍請起,別再客氣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兄弟!現在,我們來商量一下,如何收服吳州城的官兵。必須在各州府各到皇帝的指令之前,將他們給收服了,還有要截斷柳州以前的路線,那麼以南的這些州縣,孤立地援,也就不會輕舉妄動了。爲了一方平安,也許他們不會起兵!傳本公主的令,派人去各州,告訴他們,他們還是刺史,如果敢輕舉妄動,殺無赦!”“是,臣立刻去辦!”“聖廷楓你也去,你要辦的是,將漕幫的兄弟都集合起來,你們要守的是水路。告訴漕幫的兄弟,仗不會白打,血不會白流,這是他們改變命運的一個機會!”“得令!可你一個人在這裡,要小心啊!”

“知道了,對了,派人去將歐陽逢春接回來,他還一個人在那裡呢!”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幹什麼啊?讓他在那呆着吧!”聖廷楓想着,這個小白臉一回來,什麼都不會幹,不又天天粘在她身邊。

“本公主看你,就不是塊料,你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在各地有米行,也許不久後就需要大米,你懂嗎?還不快去!”龍依依惱火地道。

“我就開個玩笑,你又吼什麼啊?真是的……女人,真是……”聖廷楓擰了擰眉,出門去了。龍依依吁了口氣,這個臭傢伙真是欠揍……

北邊雲州城軍營,燈影裡,蕭不銘站在院前,望着南邊。看着手中的東西,嘴勾起了笑意。沒想到她還活着,兒子也活着!蕭不銘一想到這些,心裡掩不住的喜悅。“大汗,沐浴水放好了,洗個澡,去去乏,明日還有大戰呢?”百里雲音站在檐下,輕嘆了聲。心裡卻是一片冰涼,她以爲百里雲羅死了,總有一天,她會融化他冰冷的心,沒想到捂熱他心的,依然是她。百里雲羅還活着的消息,讓他的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了笑。而他的笑,像刀子一樣劃在她的心間。

“好!”蕭不銘回頭,提步進房。明日攻下允州,再攻下三個城,就可以直取京城了!離京城近了,離她也更近了。百里雲音一起了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將玉像放在了一邊,開始她還以爲是觀音像。上前一看,她的心裡醋意難忍,這不是百里雲羅嗎?他什麼時候讓人刻的百里雲羅?那幾日,她的死訊傳來了,他像瘋了一樣,殺得人落慌而逃,殺得人一見到他,就掉轉了馬頭。戰馬看到他,都會揚起前蹄,不想前進。他似一個殺人魔頭,一路往前衝,不要命的往前衝。每次回來後,血衣都不解,便倒頭大睡。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一醒來,又佈置軍事,帶着人衝殺去了。一次看到桌上的畫像,卻浸化了,那是他的眼淚不是嗎?沒想到,他會爲百里雲羅而落淚,讓她又是妒,又是恨,爲什麼這個人不是她?沒想到,他將畫變成了玉人,就因爲畫會化嗎?他天天帶着她上戰場嗎?

“別碰她,你出去吧!”蕭不銘淡淡地道。“爲什麼?我們纔是夫妻,我哪裡不如她……”百里雲音的眼淚滾落了下來。“你很好,是我對不起你……”蕭不銘歉疚地道。“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已經跟你成親了,我纔是你的汗妃!你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已經搬出公主府了,皇帝已經解除了你們的關係了!”

百里雲音拭着淚水,立在一邊,哽咽難止。“那只是權宜之計,是她的謀略。因爲她的這個謀略,我纔得到關邊爲將,我才得以打敗波塞王,奪回百狄國。沒有她的激勵,我根本打不到這裡……”“不是的,不是她的謀略,她不是說了嗎?是她想隱退了……是她害得你,差點死掉,差點死在亂箭之下,難道你忘了嗎?”

“別說了,我跟她還有兒子,她就是我的女人……”“她還是樑子秋的女人,她還是歐陽逢春的女人,她還是……”“夠了,百里雲羅有這個資格!”“你……我要砸了她……”百里雲音舉起了玉人,憤恨難消。“你敢……”蕭不銘圓目一睜,臉兒陰鷙的恐怕,一個健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百里雲音感覺這手都被他捏碎了,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傷心,而是絕望。百里雲羅一定是妖精,是狐狸精……

“對不起……”“我不要你的對不起……”百里雲音哭着奔出了門。蕭不銘握着玉雕,緊蹙着眉,深嘆了口氣。他該這兩個女人怎麼辦?

翌日,戰馬嘯嘯,蕭不銘整頓了大軍,再一次往南挺進。正午十分便攻下了城,心急地他一路南下,六月,百狄國的鐵騎,加上收並的人馬,兵臨京城。城裡一片恐慌,百姓們根本沒有想到,兵敗如山倒的架勢。沒想到了的是,幾天後,林穆峰等人的人馬也往京城開來了。

“報,大汗,駙馬爺求見!”“什麼?什麼駙馬爺!”蕭不銘的眉頭一擰。

“他……說是駙馬爺,姓聖……”小兵怯怯地道。“讓他進來吧!”蕭不銘不快,卻又急着想知道她們的下落。聖廷楓穿着鎧甲進了門,作揖笑道:“大汗,幸會,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見着你的面!”蕭不銘淡淡地道:“請坐!公主呢?”

“公主……當然在家呆着了,有我在,還要女人拋頭露面幹什麼?公主派我來的,說爲了京城百姓,能和平就和平,不要傷害無辜百姓。”“這是當然!公主還好嗎?孩子跟她在一起嗎?”“謝謝關心了,她們都很好。不過,你都當了大汗了,聽說大汗就是皇帝,你有幾個女人了?”聖廷楓好奇地道。

“你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啊!男人嘛,理解……”“我的女人當然就是她……”蕭不銘淡淡地道。“什麼?她可是我的女人,是我救了她,否則她早就死定了!所以這一世屬於我了!不信,你去問她!”聖廷楓無語。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都當了皇帝了,還不多娶幾個。“你今天來,就是爲了說這個?”蕭不銘的臉冷了幾分,這事也輪不到他作主,百里雲羅的事豈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他不信,她會選擇他,而棄他。“當然不是,當然是合計一下,怎麼跟皇帝談判的!依依的意思是,讓皇帝自己出城投降,便饒他不死。否則,讓我們挖地道進城,下搗龍穴……”

“依依?”蕭不銘感覺像在哪裡聽到過一樣。“她是我的龍依依,不是你的百里雲羅了!別提女人了,男人嘛,要正事要緊。”聖廷楓正色道。蕭不銘無語,這個強盜什麼話都被他說走了,不過,他還要感謝他跟歐陽逢春給他們送來的米糧。他蕭不銘也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該是欠他的恩情,他會還。可是女人,他決不讓。

“大汗,不好了,大嫂不見了!”耶律子義進了門,驚聲道。“什麼?她去哪兒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亂稱呼,我們還沒有成親呢?”蕭不銘嗔怪道。

“這位是……王爺?長得還真是玉樹臨風啊?大嫂是誰啊?”“大哥,你倒是派人去找啊,雲音她一路都悶悶不樂的,常常眼睛紅紅的,她說大哥不要她,她就去死。大哥,你不能這樣,她爲你出生入死,你不能……”“夠了,你沒看見我在忙嗎?你派人去找找,她能去哪兒啊?”蕭不銘見聖廷楓幸災樂禍地摸着下額,不由地火冒三丈。“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傷雲音的心呢?她是好姑娘,天下沒有她這樣的好女人了!”耶律子義憤怒地說完,扭頭奔出了門。

“喂,雲音是誰啊?這可要說清楚,否則我不敢保證,我在依依面前說錯話!”

“不用你管。好,這件事我已經明白了,你們負責守住南門與西門,我們守北門與東門!送客……”蕭不銘冷然地道。“喂,我還有話呢!蕭不銘我來問你,京城打下後,我們兩軍如何處置?我現在可不相信什麼皇帝說的話,跟放屁一樣的!說放人,回過頭不是暗殺,就是不作數的。我們各分一半,你當你的皇帝,我當我的皇帝!”聖廷楓探究地問道。這樣夠公平吧!

“讓她來跟我說話,等京城攻下後再說吧!”蕭不銘冷然地道。

聖廷楓斜了他一眼,不快地出門去了。難怪龍依依說他野心勃勃,看來他是想佔有一切了。那他得多留個心眼,否則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有份。

京城裡大亂,百里無憂坐在金鑾殿上,仰聲大笑。百里無風驚聲道:“皇兄,快想想辦法吧!派人去跟雲羅講和吧!”“講和?哈,這個賤人,真後悔當初沒有殺了她!”百里無憂恨之入骨般地咒道。“皇兄,臣弟真是不明白了,皇兄爲何要這樣恨她?雲羅已經將皇位都傳給皇兄了?爲什麼啊?”百里無風詫然地道。

“爲什麼?她是禍害,是她害死我的昔兒!昔兒是因爲她而死的……是她與李楠鳳才害得天下如此?男人不是男人,女人不是女人,讓我們這些百里家的男人受盡天下人的恥笑。朕要殺了她,殺了她……”百里無憂跌坐在了椅上。

“皇兄,怎麼有怪雲羅呢?皇嫂中毒,又不是雲羅下的?”百里無風愕然。

“呵,不是她下的?你知道昔兒爲什麼身體不好嗎?是因爲被這個賤人下了毒,才至此!纔不會生孕,才一日不如一日。昔兒又因她而被人下毒,那碗湯應該是她的?她爲何不喝,她分明是知道,所以不喝……夠了,傳令下去,跟他們拼了。朕就算化成厲鬼,也要殺了她!”百里無憂只恨自己太過小心,怕天下大亂,想一一化除。沒想到,沒想到……她會那麼好心,將皇位傳給他,是想讓他身敗名裂吧?她怎麼會將皇位傳給他呢?百里雲羅……以爲她葬身火海,挫骨揚灰,沒想到她還活着,怎麼可能……這些該死的奴才,都應該去死,敢這樣欺騙他……

“皇兄……”百里無風本不想管這些事了,他本來就不管朝中的事。他也實在看不懂他的二哥,可是如今兵臨城下了,這關係到了他的性命!如果蕭不銘衝進來了,也許改朝換代了,也許他們都死定了。他倒是感謝,百里雲羅還活着,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他真的不懂,他們之間怎麼會有這麼深的仇恨……

“來人,朕要御駕親征……”“皇兄……”“閉嘴!你再敢說一句降字,朕就殺了你!”百里無憂眸子一凜,惡狠狠地道。

百里無風頓時呆了,看來瘋了不只是樑子秋,還有百里無憂。是皇帝先瘋了,纔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百里雲羅開始是個害人精,刻薄、**,可是她變了啊?她說那是沒有辦法的,她真的給皇嫂下毒了嗎?百里無風一步一步垂頭喪氣地下了臺階,也許真的要變天了,也許這天還是女人的天……

“報皇帝出在了城樓……”小兵進營帳回報道。“不要理他,讓繼續操練!”蕭不銘淡淡地道。“是!”一陣陣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將士們拿着刀槍,在城門外五十步開外,正操練着。這對百里無憂來說,簡直是一種恥辱,也是一震憾。他們是打算長期圍困他了,該死的,他的將士都死到哪裡去了?

一日,二日,三日……挖向城裡的地道,也越來越長。蕭不銘正在練劍,聽得人報:“大汗,有個龍公子找你!”“龍公子?”蕭不銘不解,突得一想,是龍依依嗎?蕭不銘急忙迎出了門,果然是她,穿着男子的服裝,站在門口,微微勾着嘴角,依然那樣的灑脫。蕭不銘激動地笑出了聲,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裡,驚聲道:“你終於來了!”“我來了,你可以放開了嗎?”龍依依只覺得像被一團火給包圍,額頭立刻冒出了汗水。“蕭兄……”歐陽逢春作揖笑道。蕭不銘的熱情立刻被潑了下了去一半,居然還帶着歐陽逢春。龍依依淡笑道:“我們進去說吧!”

“娘……嘯嘯渴了,渴死了!”龍嘯嘯從馬車上探出了頭,大聲嚷道。

“那你就下來唄,紅仙帶他下來吧!”“我來……”歐陽逢春上前,抱着龍嘯嘯下了馬車。蕭不銘看着及她腰間的孩子,不敢置信:“這……是你生的孩子?”

“怎麼了?這是當然,龍嘯嘯,虎嘯的嘯!龍嘯嘯,來見過大汗!”龍依依本不想帶他來的,可是她實在也不摸不準,現在的蕭不銘是怎麼個想法?心想着,帶個孩子來,也許好說話一些。“我也流大汗了,娘啊,曬死了!皮曬死皮曬死了……”

“呵呵……你這隻小蟬兒真能叫啊!快走吧……”歐陽逢春牽起了龍嘯嘯的手,朝紅仙點了一點頭,快步進了農家的小院。蕭不銘看着孩子,像他吧?雖說是虎嘯的嘯,可也與蕭字最近,應該是他的孩子。一行人進了門,蕭不銘立刻讓人取來了水,又問可有瓜果?手下的詫然地道:“爺這一帶好像沒有,這麼多人,有也被偷吃光了!”“算了,就喝點水吧!嘯嘯……不要亂動,劍會割破手的……”龍依依挑了挑眉,龍嘯嘯這才收回了手。蕭不銘這纔將劍插回了劍鞘,笑道:“等你長大了,才能學劍!”“好了,我來說說正事吧!”龍依依淡笑道。

蕭不銘有些失望,她是來談判的?這何一見面就是正事……“天越來越熱了,再這樣圍下去,只會我們吃不消,趁現在城裡放鬆了警惕,以爲我們只圍不攻,所以明早三四更天,裡應外合,打開城門,進城去!”龍依依正色地道。

“好!”蕭不銘點頭道。“另外,進了城後,我們這些人馬,必須有所約束。不得擾民,你管好你的人,若是出現打殺搶奪這事,一律處置,你可同意?還有,進了京城後,這皇帝的人選便是頭等大事,國不可一日無君,你有什麼想法?”龍依依探問道。“你說呢?”蕭不銘探問道。“你有什麼意見,你說吧,實話實說,這樣纔好解決問題!”龍依依示意道。“我……沒有什麼意見,我……”

“娘……是娘啊,我要娘……”房裡傳來了龍嘯嘯的嚷嚷聲。“嘯嘯,不可以,快出來,否則你娘要打你屁股了!快走了……”紅仙驚聲道。

“龍嘯嘯,你在幹什麼?”“娘……我就要娘……”“你這孩子,到處亂闖,你小心掉腦袋啊!”龍依依進了門,看到桌上的玉人時。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出了手,又縮了回來。天,這是那個玉人嗎?如果碰了它,是不是可以回到現代?可是現代她已經死了,不,她不能碰。就算能回去,她也不能走了。她還有兒子……

“怎麼了?”蕭不銘愕然,她的臉像是受了驚嚇了。蕭不銘拿過了玉人,詫然地道:“這是我找人刻的,你不在,就由她陪着我……”“不要,拿她……”龍依依驚聲道。“怎麼了?不就是玉人嗎?你怕成這樣?”歐陽逢春愕然,臉都變色了。

“給我,我要……”“不許碰……”龍依依驚聲道。蕭不銘更加的不解,驚聲道:“你這是怎麼了?又沒有毒,又沒有什麼?”“我讓你拿開就拿開,將它埋了!”

“你倒是說個明白,到底怎麼了?”蕭不銘一臉黑線。龍依依退了一邊,讓紅仙將龍嘯嘯帶了出去。輕嘆道:“我……來這裡的時候,手裡拿的就是這個玉人……”

“怎麼可能?這玉人一直在我的身邊……”蕭不銘真是一頭的霧水!“你是說,你是因爲這尊玉人而來到昭月國的嗎?”歐陽逢春驚聲道。“應該是吧,當時我手裡拿着這個玉人,一模一樣的玉人,因爲發生了爭鬥,我被人……殺了,等我醒來時,就來了這個異世了。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說起來,在那個世界,我至少比你們晚出生一千年,我叫龍依依。我的父親是幫派的老大,也就是你們說的幫主!因爲兩幫的爭鬥,才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一直在找這尊玉像,我想也許它可以帶我回去!可是現在我回不去了,我不能離開我的兒子……”龍依依輕嘆,眸子微紅。老爸對不起,如果老爸還活着,也已經心痛過一次。孩子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她不能就這樣走了!可是她沒想到,這尊玉像是蕭不銘的。龍依依心裡剎那涌起了波瀾,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只是讓她很激動。雙眸相對,她的眸子微潤。

“我去埋了,我立刻去埋了!”蕭不銘回過了神,猛然心跳,天啊,差點就失去她了?蕭不銘快步出了門,一想到埋進土裡感覺不吉利,扔進水裡也不吉利。又回到了房裡,驚聲道:“該怎麼辦?埋了不吉利,在我心裡,它就是你……”

“將放好了,以後將它埋到百里雲羅的墓園去吧,就當還給她一個身體!”龍依依淡淡地道。“可……我……”“這有什麼,我本來就欠她的,給佛塑金身,還給她一個玉體,她應該高興啊!”“好,聽你的,先放了,等大事完成後,去皇陵將她埋了!”蕭不銘用布包好,然後放進了箱底。歐陽逢春失落地站在一邊,爲什麼他就沒有想到要刻一個玉像呢?蕭不銘驚奇地望着龍依依道:“天下還有這樣神奇的事嗎?你說的都是真的?”“騙你幹什麼?愛信不信了!好,言歸正傳。你帶來的人馬中,只有一半是你的族人吧?你的族人能適應中原嗎?未必?中原這麼大,你若是做了皇帝,勢必有很多人不服!”“那你的意思是?”“你讓你的族人回草原吧!最美是家鄉,那裡纔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你是草原上的大汗,可以與中原往來交易,用牛羊換糧食……”“你的意思是,讓我回草原?”蕭不銘冷然地道。

“不,你可以住在中原,你可以做汗王,住在京城!”

“你是說,讓百狄對中原稱臣?”蕭不銘緊蹙眉頭,他怎麼跟族人交待!“不是稱臣,是讓天下歸一,草原上的百姓也好,中原的百姓也好,大家都是平等的。在草原的邊境,會設集市,每月百姓可以去哪裡交易自己手中的物品,如果你任由兩方打起來,到時就是血流成河……”“你想讓聖廷楓當皇帝?”蕭不銘不快地道。“他?當皇帝?”歐陽逢春輕笑道。“怎麼?不是嗎?那誰?你想當皇帝了嗎?”蕭不銘探向了龍依依,在心裡他不希望她當皇帝,可是似乎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龍依依搖了搖頭道:“我對皇帝還是沒有興趣,可是沒辦法,後來選來選去,最好的人選還是嘯嘯,這樣一來,有你們撐腰,他可以坐穩江山。二來他還小,許多事還需要你們來教……”“我可以同意,但是我是他的父親,我要做這個父皇……”蕭不銘當仁不讓,再說這對兄弟們也有個交待!龍依依微微蹙眉,這樣一來聖廷楓肯定不同意。龍依依淡淡地道:“不能,你們可以爲王,但不能爲父皇。我也不能一女嫁幾夫,天下上千年的規矩不是一時能改過來的。有時,難得糊塗,纔會安享太平!”“你這輩子都不嫁人了嗎?爲什麼?他是我的兒子,有着草原人的血統,爲何不能讓他認祖歸宗?”蕭不銘氣惱地道。“不,他是我的兒子,認不認祖,歸不歸宗,以後由他自己說了算!現在,眼前的事一定要過去,而這是最好的辦法!你知道他是你兒子就好,你的兒子坐擁中原,你是草原的大汗,不就可以嗎?這樣中原與草原纔會息事寧人……”龍依依肯切地望着他。蕭不銘無言,是啊,也許這是眼前最好的選擇。可是,她爲了天下將他們拒之門外,還是另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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