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嵐眉頭一籠:“在朕的身邊,尋不到一絲安全嗎?”
慕青鳳睫毛一顫,轉過頭看向了門外。
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花朵上,她能看到那些零落的花瓣,在泥水中沉浮飄零。
慕青鳳蒼白的脣微微動了動:“我不會窺視不屬於我的東西,先生的安全,不屬於我。”在先生身邊,唯有堅強,她才更有安全感。
想到這裡,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隱約中,她看到了一個黃衫女子,在雨中奔跑。
漸漸的,她還聽到了哭聲。
她微微的直起了身子,看向了雨中那個身影。漸漸的那個身影,清晰了。
“白姑娘。”慕青鳳眉頭微微隆起。她不打傘就跑來了。
天空又閃過了一道白光。
跑近了的白婉瑩,普通一聲跪在了門口的雨中,哭着看着慕青鳳,眼中說不清有什麼。
轟的一聲雷響。這一次,慕青鳳沒有再腿軟,只是渾身抖了一下,僅一下,便被君景嵐身上的幽沉香,驅散了心中的恐懼。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只對着花娘道:“傘。”
她可不能對君景嵐未來的貴妃,乃至可能成爲皇后的人,跪在雨中視若無睹。
花娘立馬去拿傘。
遠處,白夫人正在下人的攙扶下,狼狽的向這邊跑來。
白婉瑩看着門內的君景嵐和慕青鳳,突然發現,他們隨意一站,都那麼的融洽和諧。
她諷刺的一笑,脣角的悲傷,恍然變成了一絲嘲諷。她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夫人,可還記得昨日的承諾。”
提到承諾,慕青鳳下意思的擡頭看向了君景嵐。她的手緩緩的握緊了袖子,袖中有白夫人塞給她的東西,那東西是白婉瑩對君景嵐的心意。她猶豫了一下,拿出了帕子,遞給了君景嵐,緩緩開口:“先生”覺得白姑娘如何?
後面的話,慕青鳳不知爲何,卡在了嗓中,無法言語出來。
此時白婉瑩看到了慕青鳳從袖中拿出的那方錦帕,只覺得異樣的刺目和笑話:“夫人何須再拿出帕子來作踐婉瑩!”
慕青鳳不解,低頭看向了帕子,帕子上有繡字。
“心悅君兮。”簡短四個字,包含了一個女子最真摯純潔的感情。
“夫人,傘。”花娘將傘拿了過來。
慕青鳳接過傘,便要出門。君景嵐卻一把拉住她:“你的身子,不能淋雨。”
慕青鳳的心猛地一震。這一刻,在白婉瑩和她之間,君景嵐選擇了她!
她看着君景嵐,君景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慕青鳳在他瞳孔深處,看到了一絲淺淺的微光,那微光中,只倒影了她的身影。
她從來不曾發現,他的眸中,竟然有她的影子。
這種目光,何曾相識。
曾經那個白衣玉如的少年,看她的眼神,便是如此。
君景嵐,棄了白婉瑩,只因爲她身子不好,不能淋雨!
這不可能。
她呼吸都不敢呼吸,心中有種莫寧情緒,悄無聲息的流入了骨血中。
跪在雨中的白婉瑩,聽到了君景嵐的話,整個人仿若被世界拋棄了。
她睜開眼睛,看着門中那對人影,心緩緩的出現裂縫,而後寸寸碎裂,痛的她幾乎不能呼吸。
她恨!
她白婉瑩纔是他天朝以後最尊貴的女人啊,她纔是那個抽到南雲觀帝王側籤文的人啊!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一個人,早她一步,進入那個男人的心!
那她這些年的等待,又是爲了什麼!
難道她就是一場笑話嗎!
“請夫人遵守承諾!”白婉瑩的聲音,。而且,他的御書房中,藏着他心中的舊愛。無論是之前還是以後,他的人生,都註定了和她慕青鳳,沒有關係。
她緩緩的垂下了眼簾,然後擡手推開了君景嵐:“閨中姑娘,不同我這江湖來的,春末夏初,雨水寒涼,不能讓白姑娘病了。”
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閃電,慕青鳳本推開了君景嵐的手,不自覺的往前一伸,想要再次抓住君景嵐。
她不得不承認,在他的身邊,她有安全感。
但是手指碰到君景嵐衣服的瞬間,慕青鳳觸電般的收回了手指,然後轉身,一把拿過了花娘手中的傘,撐着傘,邁開步子,走出了房門。
與此同時,天空一個炸雷響起,慕青鳳撐着傘立在雨中的身影猛地一抖。這一次,即便離開了君景嵐身側,她也沒有再腿軟。
她的手死死地握着傘柄,嫩白的骨節襯着棕色的傘柄,異常的妖嬈美麗。
慕青鳳直直的立在雨中,靜靜的看着正前方。她知道,她的背後有一雙沉寂的瞬,在看着她。
春末的雨水,帶着一絲夏初的狂躁,漸漸濺溼了慕青鳳的裙襬。
她撐着傘,立在了白婉瑩的面前,然後微微的將傘前傾,替白婉瑩遮雨,而她卻因此,半個身子,露在了傘外。
“白姑娘的心意,我已經知曉了。”慕青鳳微微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婉瑩,“此事,並非僅需我一人之力便能促成,還需”先生點頭。
“婉瑩寧可長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嫁入何家!求夫人兌現承諾,助婉瑩,勸爺收回賜婚文牘。”白婉瑩打斷了慕青鳳的話,深深的跪了下去。
“什麼?”慕青鳳當場震驚。君景嵐給白婉瑩賜婚了!
白婉瑩緩緩起身,從袖中拿出了一分文牘,擡起眼睛,看向了慕青鳳。
慕青鳳清晰的看到了白婉瑩眸中的悲傷還有一絲女人和女人之間才能讀懂的怨懟。
“求夫人,兌現承諾。”白婉瑩說着,雙手舉起了文牘。
文牘已經溼了大半,慕青鳳打開之後,還是一眼就看出了文牘上,君景嵐蒼勁有力的字跡,筆筆瀟灑。
她看清了文牘上的內容,微微的轉身,看向了房間中的那個墨色的身影。
那個墨色的身影,也正站在房間中,靜靜的看着她。
雨水帶着一絲霧氣,朦朧了慕青鳳的視線,這一刻,她竟然看不清君景嵐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