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房間略顯昏暗,小七瑟縮着脖子,默默地看着戰肖,不敢做聲。
她是被戰肖拎進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
小七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圖,明明她發現了蕭毅的秘密,戰肖卻不打算動手處置了她,反而還將他帶到比較安全的房間,幫她逃過此劫。
這本不應該是戰肖做的纔對。
他是蕭毅手下最得力的戰神將軍,也是蕭毅最信任的人。曾經是貼身侍衛,現在是心腹將軍。她這個湘人,知道了蕭毅的秘密,戰肖本該殺掉她永絕後患。
“怎麼,你很害怕?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如果剛纔我不動手,那暗衛會要了你的小命兒。我救了你,你怎麼還怕上我了?”
戰肖彷彿進了自己的家門一樣,悠哉地倒了一杯茶水,然後一飲而盡。
他喝水的姿勢粗礦又優雅。
溫熱的茶水順着喉嚨慢慢流淌而下,喉結上下波動,讓人看便不忍移目。
然而,即便戰肖的容貌再上佳,小七也沒有心情去欣賞了。
她不敢放鬆戒備,在沒有確定戰肖爲什麼沒有聲張之前,她不能放棄任何逃跑的機會。
“不打算謝謝我嗎?你方纔僥倖保下了小命。”
戰肖放下水壺,繼續說道。
小七遲疑了一下,說:“奴婢,謝戰將軍救命。”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幾分,單薄的後背靠在冰冷的柱子上,手緩緩下移,直到觸摸到袖口裡藏着的,王后給她準備殺美姬的藥丸。
上次甜湯事件時小七留了一些,這一粒,她本不打算再用的,只是想要備不時之需。
現在,這個‘不時之需’來了。
各方面的實力,小七都不是戰肖的對手。但是,她可以投毒鴨。雖說七品上的靈力者,可能對普通的毒物根本沒有感覺,這或許傷不到他多少,但有總比沒有好。只要他沒了力氣,小七就可以選擇逃跑,甚或是直接殺了他。
小七暗暗咬緊牙關。
竊聽大王的機密,對於普通的楚人而言,都是死罪一條,更何況,她這個卑微的奴籍呢。搞得不好,她還沒能逆天改命,就直接見閻王了。
好容易重生一回,她可不想這麼窩囊地死去。
不過比起殺了戰肖,她或許會選擇逃走。
除了蕭毅,還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接近蕭瑞。
戰肖畢竟在王宮裡真正救過她,這份恩情,小七還是感念在心的。
“你這謝,倒是謝得十分勉強。”戰肖笑得如沐春風,可是對於小七而言,倒像是死亡之前最後的善良。
“還有將軍這個稱呼,聽起來可不是很順耳,便是軍中的將士,也都是稱我本名的。不如,你也叫我戰肖吧。”
小七趕忙低下頭:“奴婢卑微之軀,實在不敢!”
“你哪裡有不敢的樣子。之前在楓天閣外,我便瞧着你膽子比天大,竟然敢跪在大王去湯泉宮的必經之路上。那時你自稱是跪錯了地方,我便信了。可是今天呢,你又該如何解釋?難不成,跟蹤大王,也是跟錯了人?”
“……”
小七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戰肖了。
“既然膽子大得驚人,只是稱我名字,有何不可的。”
“奴婢……”小七眼珠轉了轉:“奴婢上次跪在那處,是機緣巧合,好在有將軍指路,纔不至於掉了腦袋。至於這一次……”
“這一次怎麼了?”戰肖挑眉。
“此番,奴婢是遵照美姬娘娘的指示,出宮爲她購買佛紙的。大王重病,娘娘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十分焦慮。後來聽虞姬娘娘說,用佛紙製作福祉,在廟裡燒了就能心想事成,便每日在宮中做起了福祉。現下佛紙不夠用了,便讓奴婢出來採買。”
說着,小七拿出了籃子裡的令牌和美姬給的金豆子。
這些都是美姬爲她尋得的藉口,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看了眼小七手上的令牌和金豆子,戰肖臉上的笑容反而變淡了。
“美姬讓你出來的……宮中沒有佛紙了嗎?我記得,太后娘娘最喜歡禮佛了,這些佛道的東西,尚宮局該備得十分齊全。”
“正是因爲太后娘娘使用,我家娘娘纔不敢去調用呀。這些天,太后娘娘爲了給大王祈福,都累病了,若是娘娘此刻去叨擾太后娘娘的佛紙,萬一太后娘娘問尚宮局要,豈不是耽誤了她老人家禮佛。我家娘娘心中急切,又不想過多打擾到太后她老人家,便想着讓奴婢出宮來採買,回去供她使用。”
這藉口說的天衣無縫,戰肖一時間也挑不出毛病。
不過這種採買的活計,一般是給掌事的的。可美姬卻將金豆子和腰牌這些重要的東西託付給了一個小奴。
“瞧着你家娘娘倒是十分信任你的,只可惜,她似乎並不瞭解,自己信任的小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戰肖幾步向前,迅速捉住了小七的手腕。
那隻手,正是小七暗暗拿起毒丸的手。
“我是不是該提醒一下美姬,讓她徹底瞭解一下你,還有你手中的好東西。”
眼看着自己被識破,小七的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可是表面上,她還是表現得出奇的冷靜。
這個動作,讓籃子打翻,金豆子灑在了地上。
戰肖的手勁極大,像一條鎖鏈一樣,死死地鎖住了她的手腕。這下,小七徹底逃脫不得了。
隨着他說出的每一個字,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小七咬着牙,只覺得自己的手腕隨時都要被他捏得粉碎一般。
小七堅持了一會兒,終究耐不住強大的擠壓感,不得不鬆手,交出了手上的藥丸。
“一個小奴,不好好在宮中伺候主子,竟然出了宮。出宮也就罷了,還跟蹤大王,從旁竊聽。偷聽牆角也罷,還身帶劇毒。你可知道,這是什麼罪名。莫說是你,這樣的情況,便是你家主子也難逃一死。”
戰肖的話沒有半分水分,全部都是金字良言。
小七知道這份罪過有多大,當年御湖姑姑已經和她們講的很清楚了。不是五馬分屍,就是凌遲而死。
總之,最痛苦的刑罰,都不能彌補她身上的罪過。
小七的胸口一陣悶窒。
她恨自己的身體怎麼不是一個靈力高手,這樣五感變得靈敏,也不至於暗衛接近都不知道,更不必勞煩戰肖解決暗衛,現下還將她逼問到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