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初修院。
熱鬧喧囂的修院之中,有一處僻靜所在,這裡小橋流水,草木葳蕤,一位老者正在一間精緻典雅的竹屋中悠閒自飲。
只見他身着粗布衣褲,一頭黑白相間的短髮顯得十分乾淨利落,雖然身材瘦小,但卻面色紅潤,精神矍鑠。此刻正歪躺在竹椅上,閉着眼睛哼着小曲,手裡拿着一隻酒葫蘆,時不時的喝上兩口,穿着一雙破草鞋的腳隨着節奏抖動着。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一名藍衣男子應聲進門,手中拿着一摞紙,恭敬道:“院長,報名表我拿來了,請你過目。”
“哦?是九唸啊。”老者並未起身,繼續道:“不用給我看啦,你辦事我放心。”
藍衣男子猶豫片刻,道:“院長還是看看吧,今年有幾個新生比較特殊。”
“嘿嘿,哪年還沒幾個特殊的學生?好吧,拿來我看看。”
老者說罷,起身接過報名表,漫不經心的翻看起來。
“李飛羽?這該不會是李文泰那個老匹夫的兒子吧!”老者拿出一張報名表對藍衣男子道。
藍衣男子點了點頭,“正是。”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皇室中人沒一個好鳥,這小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藍衣男子尷尬一笑。
老者繼續翻看,又一張報名表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靈識滿分?白沐芷……這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呢”
撓了撓頭,老者突然一拍大腿,興奮道:“對了,是姓白的那小子的閨女!嘖嘖,這個臭小子,倒是生了個好女兒,不錯不錯!”
“院長,您說的姓白的是……”
“就是修途人稱撥雲天煉的白仙鶴。”
“白……白仙鶴?您說的可是白天煉?”
“嗯?”老者一怔,繼而大笑道:”哈哈,我說禿嚕嘴了,對!就是白天煉那小子。”
“據學生所知,那白天煉乃是天央中人,爲何捨近求遠將女兒送來我們這?”
“哼,這小子,八成是怕自己的女兒挨欺負唄。”
老者繼續翻看着報名表。
“咦?又一個靈識滿分的,雲若嵐?難道是……”
見老者投來詢問的目光,藍衣男子點頭道:“正是別天音的那位。”
“天央的這幫傢伙,還真是會找地方。”
老者苦笑着搖了搖頭,又翻看了一陣,突然臉色大變。
“九十五分!”
老者指着報名表,面色凝重道:“這個蘇涼衣什麼來頭?”
“我已經仔細調查過此人,可惜一無所獲,不過此人在功法測試中展示了源賦。”
“是什麼?”
“劍骨。”
“劍骨?”老者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雲溟帝國的人?”
“感覺不太像,依監考官描述,此人的劍骨源賦顯現時,顏色爲白色。與雲溟那幫人的金色劍骨大相徑庭,估計只是類似的源賦而已。”
“也對,雲溟不是天央,沒這個必要。”老者隨手將報名表遞還給藍衣男子,道:“行了,太多了,我懶得看。再說看這些也沒什麼用,不如讓他們真刀真槍的幹一架。”
藍衣男子恭敬道:“也好,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老者點了點頭,捻鬚自顧道:“蘇涼衣,有點意思!沒想到能接住八根……”
藍衣男子聞言停下了腳步,老者好奇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忘了跟您說,在今天的反應測試中,有一個人得了滿分。”
翌日清晨,白天煉帶領二人來至風泠初修院。
白天煉囑咐道:“你們去吧,我便不進去了,你二人要互相關照,過一陣子我自會來看你們。”
沐芷眼眶紅暈,幾欲落淚,“爹,你路上小心。”
“嗯。”
看着女兒傷心的樣子,饒是白天煉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也不禁動容,父親對女兒往往是雙倍的疼愛,既出於作爲父親的本能,又多了一份男人對女人天生的憐惜。
楊可名見狀,道:“白叔放心,我會照顧好沐芷妹妹的。”
白天煉點了點頭,正要離去,卻又想起了什麼。遂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口袋,遞與二人。
“這裡是一些錢,修院中雖然供應飯食,不過一些特別的食物還需額外付錢,你二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要節省。”又看了看楊可名,繼續道:“可名,你是個好孩子,天賦也很高,白叔唯獨擔心你被仇恨佔據內心,記住那句話:小術煉體,大道修心!”
楊可名鄭重道:“我記住了,白叔。”
“若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去找院長廣遙子,就說你們是我白天煉的兒女。”
白天煉說罷,轉身離去。
二人極目遠眺,直至再難看見白天煉的身影后方纔走進修院。幾經詢問後,二人來到了昨日測試結束時提及的永寧校場。
永寧校場正處風泠初修院的中心地帶,校場寬敞無比,四周綠茵環繞,美如畫卷。不遠處,一棟棟氣勢恢宏的建築遮天蔽日,四下環顧,讓人頓生渺小之感。有詩爲證:
地生擎天琉璃柱,天橫架海紫金樑。
丹墀百花紛飛舞,金壁龍鳳自在翔。
樓外樓,牆上牆,朱殿青瓦映殘陽。
若無聖賢長居此,怎得如此好輝煌!
楊可名正感嘆於眼前的一切,忽見沐芷手指一處道:“可名哥哥,好像在那邊!”
楊可名聞言望去,只見正前方不遠處有一座高臺,臺下聚集了約有幾百號人。衆人衣着各異,身上皆是大包小裹,想必都是初入修院的新生。
“我們也過去吧。”
二人走近,人羣中熱鬧非凡,衆人三五成羣,都在嘰嘰喳喳的互相交談着,說的無非是昨日測試之事以及修院的大體情況。
“可名哥哥你看,那不是昨天插隊的那個人嗎?”
楊可名定睛一看,見昨日的矮胖男子果然站在人羣中,還是那身打扮,只不過頭上多了一塊淤青。“還真是他!按說以他的成績應該難以取得入院資格啊?”
說話間,矮胖男子也注意到了楊可名二人,笑吟吟的向他們走來。
“是你們,好巧啊!”
矮胖男子彷彿忘記了昨日的不愉快,伸出手道:“以後大家就是同學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誠天舒。”
“怪不得這麼巧,原來是無巧不誠天舒!”楊可名打趣道,他雖覺得此人有些呆傻,但卻並不反感。“我叫楊可名。”
“去你的,我是真誠的誠,舒服的舒!”誠天舒笑罵了一聲,轉頭看向沐芷,不禁再次心神盪漾,紅着臉支支吾吾道:“你……你好,我……我叫真舒服。”
沐芷聞言忍俊不禁,掩嘴輕笑起來。
楊可名也是樂的不行,道:“她叫……她叫真難受!哈哈哈……”
沐芷輕輕捶了他一下,忍住笑意道:“你好,我叫白沐芷。”
誠天舒頓覺尷尬無比,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藍衣男子穿過人羣走向高臺。誠天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快看,老師來了!”
楊可名擡眼一看,只見那藍衣男子約有三十來歲,身材清瘦,面色蒼白,手中拿着一摞紙,腳下步伐十分輕盈,三兩步便跨上了高臺。看着下方人羣,清了清嗓子道:“肅靜!”
聲音低沉而威嚴,臺下瞬間鴉雀無聲。
藍衣男子繼續道:“恭喜大家成功進入風泠初修院,我叫陳九念,是院中的執法老師,在未來三年的修院生活中,大家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下面,請院長講話。”
言畢,退到一邊。
片刻,毫無動靜。衆人心中納悶不已,只當風泠院長實力逆天,此刻正處於隱身狀態中。
忽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只聽得“轟”的一聲,高臺上升起了滾滾煙塵。
“咳咳……”
塵埃落定,一個瘦小的老者出現在衆人的眼簾中。老者面如重棗,精氣神十足,此刻正看着腳下碎裂的石板,嘴裡罵罵咧咧道:“他奶奶的,這豆腐渣工程!”
陳九念忙低聲提醒道:“院長,注意言辭!”
“哦,好。”老者理了理衣服,看着下方人羣,高聲道:“諸位好!我便是風泠初修院的院長,廣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