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快過春節了,學校放寒假了,林老師也回老家了。在火車上,一個小女孩跑過來對着他笑,然後又跑開了。他把這個鏡頭拍了視頻,發在朋友圈裡。
“小孩兒應該是看你長得太帥了,所以一直朝你笑。”我點評。
“也許,孩子們都喜歡和我親近,不怕生。”
“所以你有當老師的潛質。我也是,人緣好,經常有小嬰兒見到我,都朝我笑。連嬰兒也能夠分辨和感受真善美,這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吧。”
元宵節過後,林老師回來了。我趕緊帶兒子去他那裡學習。第一次來到他的工作室,就在大學附近的小區裡,是一個臨街的兩室一廳,在一樓。
“這就是我的工作室,平時講課和直播都在這裡。兩個臥室住的是幾個準備考研的學生,他們也在我這裡學習。”
“哦,”我打量着房間,裝修風格很素雅,素白的牆,淺色的門窗,掛着白紗窗簾。“暖氣不熱啊,不冷嗎?”
“還可以,有空調,但基本不用開,也沒感覺冷。”
“你也住在這裡嗎?”
“我沒有,在附近還租了一個房子,是合廚的,和朋友一起。”
真想去他住的房間看看,不充分了解一個人,我怎麼能放心把兒子交給他帶呢。但第一次過來學習,我沒好意思追問他住在哪裡。
開始上課了,他一邊畫畫,一邊用手機做直播講課。兒子在一旁跟着畫,我就在旁邊看書。他專注的側顏真的好帥!他畫畫的速度也很快,而且總是胸有成竹,一氣呵成。筆法非常熟練,幾乎一筆都不用改。風格也很唯美,令人享受一種寧靜的沉醉。不一會兒,潔白的紙上便出現了一幅風景畫,也可能是一個人物。以前都是在手機上直播,今天在現場看着他畫畫,更加英氣逼人。
喜歡你
喜歡看着你,
用修長的手指作畫,
運筆流暢線條洗練,
定位準確結構合理。
喜歡看着你,
清亮深沉的眼眸,
爽朗乾淨的笑容,
白襯衫配花毛衣。
喜歡聽着你,
輕鬆幽默的話語。
唱情歌的聲音,
和清秀儒雅的氣息。
喜歡這樣的你,
在我想要的愛情裡。
沒有糾結的苦惱,
心情不再下着雨。
這是我後來寫的詩,形容他作畫的情景。他是一個和我一樣,認真做事的人。而且他比我還要淡定從容。
“林老師是那種寧靜致遠的人。”我推薦朋友看他是直播,朋友看了以後,都有這樣的感覺:“在一個簡單甚至有點簡陋的環境裡,他完全沒有灰心,而是樂在其中。”
一張辦公桌,一個手機,還有紙和筆,就是全部的天地了。但他卻在這個小小的天地裡,創造了無限和永恆。生活不僅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而他的畫,早已延伸到了遠方,那裡有田園風光,更有星辰大海。只是,我那天留意到,他的印花羊毛衫外套有點舊了。
中午,我們一起去旁邊的飯店吃了火鍋。剛過完年,學校還沒開學,店裡只有我們三個客人。
“林老師,你喜歡吃什麼?”
“我都行,還是看小偉喜歡吃什麼吧。”
兒子喜歡吃肉類,特別是牛肉,我就給他點了西紅柿牛腩火鍋。
“羊湯怎麼樣?”胖乎乎的老闆娘熱情地推薦。
“不要,我不吃羊肉。”我趕緊一票否決了。
“我不吃雜食。”林老師說,“我平時吃飯也比較清淡。”
“我也是,那咱們就來個魚吧,再點點蔬菜。”這很難得,我們的飲食習慣也相似。
火鍋熱氣騰騰的,很暖和。東北特色的鐵鍋燉魚,也和好吃。吃飯時,我們一起聊得很開心。
“孩子不是問題,就像朋友一樣相處,也挺好的。”兒子去洗手間時,林老師悄悄和我說。我心領神會,會心一笑。
林老師要請客,我堅持買了單。學費他都不收,怎麼好意思再讓他花錢呢?
飯後,林老師帶我們在學校裡散步,和兒子介紹了大學裡的環境。
“我比你走得快。”兒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把我們遠遠甩在了後面。
“這孩子,”林老師笑了。
“我好冷,”我還想象那天一樣,把手放在他的衣兜裡。但他沒有靠近我,“你應該和孩子一起走。”也許是在學校,他怕被人看到吧。
回去之後,我去超市給兒子買了格子襯衫、T恤和運動褲,好讓他跑步時穿。也給林老師稍了一個厚T恤,他直播時穿應該很好看。
幾天以後,第二次帶兒子去上課,我把T恤送給林老師,還有一條灰色圍巾。
“我不要,留給小偉吧。”
“這是給你買的,他的已經買了。你快穿上試試,應該很好看的。”
林瀚拗不過我,就去換衣服了。
“人家不要,你非要送,真是多此一舉。”兒子瞪我一眼。
“給老師送個禮物,怎麼了。”
林瀚換好衣服出來了,發現有點小了,他183的高個子,身材也比較魁梧。我本來買的就是185的尺碼,但可能那個系列的號小。
“以後別給我買衣服了,你又不知道號碼。”
“還可以,不行就穿在西服或者風衣裡面,”我上前替他拉一拉下襬:“一會兒直播,就穿這件吧!”
那天他果然穿着我送的這件衣服,做的直播。深藍和白色相間的格子,更顯得他皮膚白皙。不需要美顏,他已經夠帥了。我心裡美滋滋的。回想起來,那真是有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光了:他一邊作畫,一邊做直播講課;兒子跟着他學習;我在旁邊讀書,寫詩,也看着他們。在灑滿陽光的工作室裡,輕鬆愉快的歌聲裡,只有我們三個人。此時無聲勝有聲,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是幸福的。理想中家的樣子,應該就是這樣的吧。從星座角度看,我們是鐵三角,是關係最好的組合。我是天秤座,他是水瓶座,兒子是雙子座。我們都比較注重精神溝通,也有着同樣的淡泊寧靜,可以專注於自己的愛好。
好幾次,帶兒子上課時,我都想擁抱一下林老師。但是我沒有,女生怎麼能主動呢?真搞不懂,爲什麼很多影視劇裡,都是女生主動去擁吻男生。肯定是顛倒了,現實生活中是反過來的。至少在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那麼開放,女生始終是被動的。尤其是我這樣慢熱的,更是邁不開至關重要的第一步。當時我有幾首詩歌發表在了“愛情詩典”中,其中有一首“擁抱”:
擁抱
幻想過無數次,
我的要求不高。
在情人節的夜裡,
一個長長的擁抱。
不提海誓山盟,
也不說天荒地老。
證明我們愛過,
一個久久的擁抱。
修煉千年的等待,
就爲了這一秒。
癡迷一世的傳說,
堅守着紅顏不老。
融化冰雪和我的心,
有你純甜的微笑。
褪下我堅強的外殼,
躲在你懷裡嬌小。
千迴百轉算什麼,
只要有一個擁抱。
哪怕是天涯海角,
這世間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