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鼻尖泛酸,若不是有景雲在身邊,她現在只怕是要急瘋了。
景雲讓無涯暗中派人尋找玉佩的下落,那道金光看到的人確實不少,可就是沒有人能說的出來具體的位置是在哪裡。
一連等了兩日,莫離只覺得這兩日很是難熬。有那麼一點的希望,又很快沒有。
這夏季還未過去,突然下起了小雨,天氣溼熱的有些難受。
景雲撐着傘站在院子裡,等着莫離從房中出來。一旁的無涯一手撐傘,一隻手提着一個籃子,裡面放了燭火和線香。
莫離不知道要如何收斂起自己滿心的失望,猶豫了半天這才從房中出來。
“我的表情是不是讓人看了很不爽?”
莫離還未走出來,景雲便撐着傘往前走,擋住了落下來的雨絲:“還好,只是有些醜,不太悅目。”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母妃。”
莫離點頭,隨手又拿了一把傘,撐傘站在景雲的身邊。
只是她有些好奇,既然景雲的母妃是王妃,那怎麼會葬在這荊州?
皇親國戚,不是有他們的陵園嗎?
沒問出來,只是跟着景雲一路走,最後在郊外的一條河邊停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
景雲停住腳步,看着面前緩緩流動的小河。天空灰濛濛的,溼熱的空氣倒也有些讓人心裡不舒服。
“這裡?”
莫離皺眉,這也沒見到墓地,怎麼會是在這裡?
“母妃說,她順水而來,順水而去,要祭拜,便是這裡。盛京城外皇陵中的,只是她的塵世俗念罷了。”
景雲示意無涯去將東西擺好,抽出線香,遞了三支給莫離。
“我這是第一次帶人來看母妃。”
莫離撐着傘,接過線香,傘骨架在肩頭。見到景雲眉眼處愁緒淡淡,頓時也忘記了心頭飄散的失落。
無涯將東西擺好,景雲剛準備上前去用燭火點燃線香,卻被莫離攔住。
“這香,我幫你點。”
只見莫離右手拿過景雲的線香,手腕翻轉,讓香的頂端朝下。左手押着右手手腕,十分利落的一反手,這線香的頂端竟然冒着白煙,像是點燃了的樣子,可卻看不見半點火星。
景雲只是稍稍吃驚了一下,很快便釋然了。莫離的本事,看來,他到現在也只是知道一二。
“這香燃着,你心中念着你母妃,香便能燃到你母妃的面前。只要她還沒有投胎的話……”
這香,一是敬去世的人,望他在地府安歇,二是希望早日投胎,三這是表述思念。
尋常人點香,煙飄到地府的時候,就已經淡的幾乎沒有了,更不要說讓自己的親人感受到。
而莫離在這香上加持了靈力,煙悠悠轉轉飄到地府,也絲毫不會有任何的轉淡。
景雲點頭,接過香,畢恭畢敬的朝着流淌着的河水拜下,隨後將三炷香插在了河邊。
莫離也跟着上前祭拜,學着景雲一樣,將香插在了河邊的軟泥裡。
煙在雨中縈繞飄蕩,緩緩升起騰空,飄去遠方。
地府內,忘川河畔,一女子坐在河邊,手中撥弄着一朵曼珠沙華。女子背影優雅,墨發披散在身後,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的好似泛着光。
面前的忘川河流洶涌,時不時的傳來河底惡鬼的哀嚎和翻涌着想要從忘川裡爬出來的厲鬼。
女子手中的曼殊沙華突然一動,一縷白煙慢慢凝結,最後在女子的面前飄動。
女子放下手中的曼珠沙華,擡手撫動面前的白煙,似乎不忍,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的動作將這煙打散了。
“孃的雲兒……”
長嘆一口氣,女子突然伸手,捏着曼珠沙華,將面前的白煙打散,緩緩起身,離開了忘川。
既然出來了,莫離和景雲就沒有想着這麼快的離開。
雨勢漸弱,莫離乾脆放下了手中的傘,展開雙臂,她也許久沒有像這幾天一樣,過的自在舒暢。
好像在景雲的身邊,她心頭的那點壓力就都會散開。
許是她孤單了太久,遇見景雲,就好像擁有了唯一的溫暖。
而景雲也從來不會嫌棄她麻煩,不會嫌棄她的一些長年累月形成下來的習慣。更多的就是看着,然後接受。
在景雲的面前,她就是莫離,不需要動腦子去想如何設防,不需要去僞裝,也不需要堅強的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理智。
景雲就這麼靜靜的跟在莫離的身後,很多時候他對莫離是沒有辦法的。
莫離難過了,安慰不需要他,她自己就可以調節好。莫離受傷,好像也不需要他,她自己有很多辦法可以讓自己痊癒。
甚至,受傷了也不會告訴別人。
好像在莫離的身邊,他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看着她。若是涉險,便攔着,攔不住,便一起!
“景雲,算了。我不找玉佩了!”
莫離深吸一口氣,執念要不得,如果玉佩丟失是對她的考驗,那她就正面迎接!如果,這是她的命數,莫家不該再擁有這玉佩,那她也認了!
“我想,我可以自己去面對很多事情。玉佩於我來說,是保命符,是我爸留給我的念想。可想想,我這執念太深,也是不好的。”
隔着細雨,莫離的容貌有些朦朧,髮絲上落下水珠,細細密密的。
景雲走上前,爲她撐傘:“你若是想找了,便同我說。不想找了,便不找。”反正,我也想試着保護你。
後面半句話,景雲沒有說出口。
有些話,需要挑時候,現在,還不是時候。
從盛京城出來的這幾天,景雲好像得到了平息的機會,凡事都侵擾不了他如今的心情。
母妃的生忌將過,很快又要回到盛京城。
荊州的這幾日,恍惚如夢,卻讓他實在不願意醒來。就怕,回了盛京城,這一切就都沒了。
景雲癡癡的目光看的莫離有些害羞,但她從來沒有體驗過害羞是一種什麼的感覺,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應。
渾身發麻僵硬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目光迴應着景雲。
一隻信鴿突然落在無涯的身邊,無涯認得這是皇城的信鴿,皺着眉取下信鴿腳上的信,交到景雲的面前。
“王爺,盛京來信。”
景雲頷首,接過信紙。纔看了一眼,就臉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