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煙雨樓的姑娘們在燕王府嬉笑打鬧,營造出一種景雲不問任何事情,在燕王府內沉淪的表象。
待金甲軍第二次闖入燕王府的時候,景雲手中還拿着一壺酒,斜靠在矮榻上,渾身酒氣,眼神迷離。在他的身邊是煙雨樓內的舞娘在旁舞蹈。
“金甲軍?怎麼,這次又來要抓誰?”
景雲擡眼,微紅的雙頰襯得眉間那一點硃砂彷彿也帶着醉意,桃花眼水汽蒸騰。就算是男人見到了這幅場景,也難免心神一動。
這次來的還是那個方臉隊長,眼神微亂,連忙垂下眼簾:“王爺,這次皇上宣得是您!”
“本王?”
景雲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真醉還是假醉:“本王的王妃被你們帶走了,如今又要帶走本王?當真是好樣的!”
故意將聲音放大,說給衆人聽。
方臉隊長覺得有些難堪,他不知道大殿上景胤傑說的那個消息,只是覺得這次景寧帝確實過分了些。
卻還是低着頭道:“昨日帶走的是莫姑娘,王爺還是不要混淆的身份的好!”
“本王認定了的王妃,何時輪的你來說三道四!”
景雲怒了,他是真的怒了。
什麼時候起,一個金甲軍的隊長都可以來燕王府如此囂張的說話?還來教他如何稱呼他的阿離不成?
手中的酒壺狠狠摔在地上,景雲一個翻身,利落的從矮榻上起來:“既然皇上要見本王,那本王便去!只是,本王進了皇宮,可就不是那麼好讓出來的了!”
景雲這身手,驚得方臉隊長都忘記了眨眼。明明上一秒還是一身酒氣,萎靡的躺在矮榻上的病秧子,怎麼下一秒就如此英姿颯爽,周身威嚴絲毫不低於坐在龍椅上的景寧帝?
而且,這番話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
方臉隊長暗中倒吸一口氣,這不是昨日莫離在思錦宮說過的話嗎?
讓她去大理寺,可以!但是要讓她出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昨日,方臉隊長還覺得莫離說這句話只是過於自負。現在見到景雲這個樣子,他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安。
或許,這次景寧帝真的失策了!
這兩個人,就算是要對付,那也不能急於這個時候!
天冬一手持劍,一手拿着也給小包袱,跟在景雲的身邊。這次,方臉隊長沒有上前攔。景寧帝言明只讓景雲一個人進宮,他還是不敢攔着天冬。
他確定,只要自己上前一擡手,天冬的長劍就會拔出……
天冬看着少年年輕,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高手纔有的氣勢。加上景雲現在看起來也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他不敢輕舉妄動!
景雲帶着天冬踏進金鑾殿,身上的酒氣還未散去,臉上帶着一抹輕微的嘲諷笑意。身上哪裡來的病氣?渾身上下透着和燕老王爺如出一轍的氣勢,甚至比起燕老王爺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跪下!”
景寧帝指着景雲,恨不得將景雲給吃了!
他嫌惡這個樣子的景雲,和當年的燕老王爺景淵奕太像了!
要不是那眉間一點硃砂,那像極了他母親的五官,景寧帝都要以爲是景淵奕從地底下爬上來了!
景雲不動,而是微微擡起下巴,桀驁不馴:“皇上宣臣來,所謂何事?”
景寧帝氣極,這還將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嗎?
“大逆不道!”
“景雲,朕是皇上,朕讓你跪下,你便要跪下!”
景雲也不回答景寧帝的話,而是示意身邊的天冬將小包袱扔在了地上:“不如等看了這些,皇上再決定要不要臣跪下!”
包袱裡裝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張張的黃符,還有幾個製作粗糙的布偶。
“你這是什麼意思?”
景寧帝皺眉,他當然認得包袱裡的東西,和昨日在思錦宮看到的一模一樣。
“沒什麼意思,只是要給本王的王妃討一個公道!”
“那莫離不過是個妖女,絕不是大景的王妃!”
景寧帝怒斥,卻惹來景雲隨之的反駁:“本王認定了,便是本王的王妃!”
“你要反了不成?”
“反了又如何?”
景雲不甘示弱,他被景寧帝逼了這麼多年,早該反了!只是念着這大景的安寧是父王用性命換來的,不忍打破。
可現在,景寧帝變本加厲,他幸虧這些年韜光養晦,若不是這些勢力還能一較,只怕現在就已經死在燕王府裡了!
“你好大的膽子!”
景寧帝將面前的桌子掀翻,當着他的面,就如此挑戰的他的威嚴,他若是還不做出些什麼,只怕是龍威難立!
桌子順着階梯滾下來,正好壓在了那個小包袱上,裡面一個小小的布娃娃被砸了出來,背後什麼字都沒有,隨之出來的還有一張黃符。
景雲不緊不慢,也不管景寧帝的怒火,慢條斯理的撿起那個布娃娃和黃符:“昨日皇上說,本王的王妃是用了這巫蠱之術害的李貴妃流產。現在看看,這符咒是如何落在巫蠱娃娃身上的!”
將黃符貼在那布娃娃的身上,黃符隨之消失,像是進入了娃娃的身體裡。
如此神奇的事情,看的其他衆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而景寧帝,臉色愈發的黑了。
熟悉莫離的都知道,莫離的術法每次都會留下符紙,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若是說是莫離留有一手,可只要是懂一點術法的也清楚,這是巫妖流纔會修習的術法!
“你們再看一眼這個娃娃的布料。本王記得,這好像是織雲錦,季家這次只產量三匹,兩匹送入了皇宮。”
聽到景雲說出季家兩個字,景寧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提季家,季家難道不是你逍遙王手底下的嗎?這織雲錦又如何?你燕王府難道沒有嗎?你說三匹就三匹不成?”
“還真沒有!”
景雲發出嗤笑:“織雲錦一匹難求,季非夜尋了半年才得了一匹,這三匹集成,也花費了五年。你可知道另外一匹給了誰?”
景寧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腳步下意識的後退。
“給了李貴妃的孃家!”
“這巫蠱之術究竟是怎麼回事,本王不去細說,有些人心裡清楚。”
景雲將那布娃娃丟下來,目光對上景寧帝,一如景寧帝之前咄咄逼人一樣,不給人絲毫喘氣的機會:“今日季府產業停下,的確是本王授意。只要皇上一日不將王妃從大理寺送出來,這季家關門的狀態就會一日進行下去!”
威逼,誰不會?這個世界不就是如此,強者生存!
衝冠一怒爲紅顏又如何?他不管過程,不論結果,只要他的阿離不受任何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