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剛起,他身後的迦納公主突然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臉上陰晴不明,一半是陰險,一半是興奮。她的身後,猛地揚起蛇狀的尾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插向律煉的胸膛。
啪地一聲,律煉扭身回防,卻仍覺得自己像是被一架大型號的機體正面撞上,身不由己的向後飛去,擋住那尾巴的雙臂竟然變得一片麻木,仔細看去,才發現有個黃豆大小的孔,是瞬間被迦納的蛇尾給刺穿的。
而那刺入的物件不是單純的生物體,而是一種新型的針端。
律煉單手扶着牆壁,看着迦納公主扭動着身軀,冷傲的遊走向前,他想要邁步,卻感覺到身體傳來的不適。
只見迦納公主轉頭冷笑一聲:“這是人類中樞醫學研究院製造的最新型的血清,用來稀釋銀閃蝶蟻的血液,感覺怎樣?”
律煉:“你想獨自進去?”
迦納公主一臉嘲諷:“難道好東西還要找你共享不成?知道嗎?這地方流傳了千年,傳說裡面有讓我們種羣獲得更加強大力量的方式,我還不清楚你的打算,把我引入其中,奪了那東西,然後殺掉我。”
她說着,掃了眼律煉,冷笑着搖搖頭,得意地說道:“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認爲就憑你現在的狀態可以殺掉我?不,你永遠沒有辦法殺死高一輩的親族。知道爲什麼音就會衰弱嗎?那是因爲她失去了傳承力量,我們每一代體內都有固定數量的傳承力量,繼承給後代之時,自己會擁有得越來越少,當完全失去的時候,就是瀕臨死亡的時候。所以沒有任何王族,會一開始就將全部力量傳給下一代,下一代的力量,永遠不如上一代。”
解釋很多,雖然細節不詳細,但在這種情況下也算難得。可惜,律煉的表情並不像迦納公主想象的那樣吃驚或者是震撼。他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只待她說完之後,才哼笑了聲:“繼續,還有什麼?”
“還有……”迦納猛地止住話題,狠狠瞪了律煉一眼,“哼,等你死後去問問我們的先祖吧。”
迦納公主如果與律煉相處過一段時間,就知道他並非是這種做事不計後果的男人。他之所以引她來,然後讓她偷襲成功,主要還是因爲莊南星的話。
當迦納公主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的時候,律煉斜斜地依靠在牆壁邊,腦子裡還回蕩着莊南星的聲音。
“對了,我說殺她,可不是讓你親自動手。”她在臨走前補充道。
律煉:“什麼意思?”
“讓她深入禁地就好,她爲了搶奪,一定會在中途對你下手,儘量受着,讓她不要起疑。”
律煉聽出些意味,他深深地看了莊南星一眼:“你知道禁地裡是什麼?”
出人意料的是,莊南星並沒有打算對律煉隱瞞,她承認道:“我聽說過,也在你們的長老那裡確認過,總之你進去後儘快出來,不要與她硬碰硬,相信我,她不可能再出來。”
“這一切,只是爲了引她自投羅網,你不相信我能勝她?”
莊南星搖頭道:“不,我只是覺得能用最少的代價對付敵人,纔算勝利。而且……”
“什麼?”
“沒什麼。”莊南星嘆了口氣,沒有再說。從她過去對銀閃蝶蟻的分析,以及近期的相處發現個問題,這個種羣的生物,不像蟲族那樣以王爲核心極度團結,也不像人類那樣,做事縝密,未達目的不折手段。
它們有人類的思維,有蟲族的冷酷,在爭鬥中更多的是強調一種壓倒性的力量,就好像對人類來說,一隻螞蟻與一羣螞蟻的區別不大,都可以輕易消滅,它們總之過於依仗王族的力量,想要以一敵衆。
簡單來說,銀閃蝶蟻爭鬥幾乎無戰術可言,基本是硬拼。
上千年的歷史,甚至擁有了從人類那裡學來的克隆技術,擁有了人類製造的走向宇宙的戰艦,可它們從未走出過自身那狹小的思考模式。
莊南星想說,既然律煉也是那種想要依靠個人力量勝於一切的人,他就應該更注意保留自己的實力纔對。這種類似教訓的話,她對律煉說不出口。這只是她的想法,再說她爲什麼要教會未來的敵人用更聰明的方式戰鬥。
等律煉壓制住迦納公主母子,莊南星就該正式離開了,到時候,人類帝國不會放任蝶蟻種羣這種虛弱的狀態,爲了重回到故鄉,爲了重新有個基地反擊,帝國中樞終究會向地球開戰。
一想到那種時候,莊南星的心就隱隱抽痛,她是真的不想與律煉爲敵。甚至有時候會想到留在這裡好了,可人類帝國是她的家,那裡有她的親人,有她堅持多年要保護的對象和貫徹的信念,不是那麼容易輕易放棄的,那樣的話,她不配做帝國的導師。
可是,她更不願意看着他受傷,哪怕是一丁點。做人最忌棱模兩可,可惜的是她也難以控制自己的念想。
律煉把莊南星的反應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她眼底的掙扎,讓他覺得她的心距離他越來越近,但是,越是感受她對他的愛意,他反而越想要逃離。因爲在他心裡,她的生命已經高過了他,所以不管怎樣,不能讓她出事,哪怕放棄一切,也要將她安全送回,還有護她周全。
現在,在禁地這裡,他靠着牆壁,爲自己把脈查看身體狀態的時候,也會想到那些讓他爲難的未來。或者,就這麼死在這裡,是最好的結局。只是,想起等他回去的那個女人,他還是掙扎站起來。
他竭力壓抑着體內燒灼般的痛苦,挺直了胸膛,凝望着出口,幽深的銀眸在昏暗的通道中格外顯眼,有種異樣的光芒。身體因爲藥劑的化學反應而變得滾燙,甚至不受意識控制,只能勉強維持着機械的行動。
好在莊南星的告誡他有聽進去,有所提防,藥劑侵入身體的並不多,否則真的會要了他的命。
可是,隨後腦後傳來的重擊,讓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以迦納對那個針劑的得意勁看來,她應該是利用這東西控制過不少人,於是才這麼放心的使用在律煉身上,以至於沒有回頭給他致命的一擊。或許在她心底,想要讓他在痛苦中死去,那比起一下子殺死對方更有意思。
所以,律煉暈迷前第一反應想的不是迦納的折返,可這裡還會有誰呢?通道的門,打開都是塵封的灰塵,是誰從裡面出來偷襲他?
渾身裹得嚴實的男人,再次出現在律煉身邊,猶如當初在那顆乾旱荒漠的星球中做的一樣,他依舊將數根銀針扎入了律煉的身體各個穴位,出手乾脆熟練,沒有絲毫偏差和猶豫。
騰地一聲,一對膜翅從律煉背後伸展出來,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本能伸展。
那男人用冰冷的眼神,注視着律煉,冷聲道:“醒來,做真正的你。”
流年擺弄着跟前的一副古老的棋盤,人類留下的無數精神財富中,很少有人在這個時代享受那種閒逸生活中的消磨時間的東西,當然,除了流年。下棋,是他來到地球后才學會的,顯然他對此很有興趣。
咻地,他自己與自己對弈不到一半,就將棋子留下,人已從原地失了蹤影。
座位邊,是一道最新傳來的訊息。
莊南星百無聊賴的趴在控制檯上,咬着一塊切好的水果。該計劃該安排的都已經吩咐去做了,可她心底還是不安,有種遺漏什麼的感覺。
是什麼呢?對了,到底是誰把她和律煉帶回地球的?
那個時候,在接近黑洞如此近的距離,任何生命都難以繼續存在,她當時是抱着和律煉一起死去的念頭來換取中樞更多的人轉移安全,可沒想到會在意識恢復之時,來到地球。
中間,有兩人在搶奪,他們說了什麼呢?莊南星不管怎麼想,都回想不起來。這事應該問問律煉的,可那個時候的律煉並不是“自己”,或許他也不會記得。
周圍很靜,靜得除了莊南星自己的呼吸,還有另一個沉重的呼吸。
“誰?”
莊南星警覺的站起來,可已經晚了,她被人猛地按住雙手,推倒在控制檯上。一縷銀灰色的髮絲垂在她臉頰邊,流年帶着笑意的眼神,打量着她,可惜那笑容是森冷的。
“放開。”
“你覺得我還會讓你溜走嗎?”流年一使勁,喀嚓聲中,莊南星的手掌瞬間被壓扁,無法想象的劇痛讓她不由自主地慘叫出來,卻盡數被他粗暴的吻堵了回去。
莊南星臉色越來越潮紅,然後暈了過去。
流年沒有動,沒有進一步侵|犯她,只等着過了幾秒,她又在疼痛中清醒。然後再被痛暈,暈了又醒來,反覆幾次,莊南星才適應了痛苦,全身幾乎都被冷汗浸透,但已經能硬挺着不叫出來。
“還要我放開嗎?”流年笑道。
莊南星喘|息着:“怎麼找到,怎麼進來的?”
流年依舊很平靜,像是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在帝國,沒有拿到共生融合學導師的資格,也能有導師的能力,你猜猜,我是怎麼找到你的?”
追蹤,無法察覺的微訊息傳送……莊南星作爲專業人士,自然對此不陌生。她脫口而出:“微生物共生融合體?”
“聰明。”流年打量着她的臉,滿意的道,“雖然不管什麼模樣,我都能追蹤你,但不得不說,你這張臉纔像是我記憶中的你。漂亮,充滿朝氣……”他說着頓了頓,眼神突然陰冷下來。
對着莊南星,他心頭始終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是明顯的厭惡,更混雜着一些要毀滅它的,甚至更深處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情。這麼多年來,如此糾結在意一個女人,只有這麼一個。他甚至記住了她所有的味道,用他偷學的技術,完全去追蹤有着這個味道的女人。
他對她的執着,很難讓人理解,甚至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對她,只有簡單直接的結論。
“這樣的你,真讓人忍不住想要毀掉!”
作者有話要說:老律的戲份差不多了,小卡後面登場,讓變態對變態吧,一般有變態有怪獸就有小卡,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