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不做任何掙扎,由着跡部拖住自己走。前面的人看不清表情走地飛快,看着他的背影,複雜的感覺慢慢浮上來。
——“那傢伙雖然看起來很囂張,意外是個好人呢!”
忍足的話,讓我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這個討厭了整整五年的傢伙。
仔細想想,雖然在一所學校上學,卻從沒被分到一個班過,連合上的課也沒分到一起過。明明兩年都是一片空白,以爲會一直這樣下去,卻還是有了交集。
“一直……都在找我嗎?”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跡部既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回答。沉默着坐了電梯下樓。走到公寓門口我停下腳步,原本就抓的不是很緊的手脫開,我又提高了音量問道:“一直在樓下等我嗎?”他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自信我不會跑一樣徑自朝不遠處的黑色林肯走去。
“謝謝你……”我低下頭,小聲囁嚅道,卻看前面的人頓了一下腳步,又繼續向前走。
啊啊啊~居然無視我!
我只好氣鼓鼓地跟上去,鑽進車子後仍然是各自靠着車門坐,中間留出很大一段距離。
車在過了午夜的街道上飛馳,我偷偷瞟了眼跡部,只見他靠着車窗,隨着晃動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
很疲勞的樣子啊……都是因爲我的關係……
咬了咬嘴脣,還是決定說點什麼。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跡部的袖子,他卻只是將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幹嘛?”
“那個……對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因爲車廂內不方便鞠躬,我還是象徵性地欠了欠身。擡頭卻發現跡部的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湊到了跟前,我嚇地直往後退去。可惜本來就靠着車門了,要退也沒多大地方,只得回瞪他那透着疑惑的桃花眼,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麼?”
“哦,只是看看坐在這裡的是不是姬宮奈緒子。”跡部挑起一邊的眉,直起身來促狹地笑道,“居然會和我說謝謝和對不起,你難道被忍足那小子洗腦了嗎?”
“……”氣、氣死我了!!!我可是有認真在道歉耶!
跡部擺擺手:“沒事的話就別來煩本大爺了。”說完打了個哈欠又靠在車窗邊打起瞌睡,我無奈地靠在另一邊車窗看夜景。到底是自己錯在先,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不過,這好像是唯一一次直接面對跡部卻沒有吵架呢。
“‘好人’麼……”我閉上眼睛喃喃道,“也許吧……”
回到跡部家已經很晚了,我還是無可避免地接受了跡部雪乃的一陣熊抱後又被連人帶睡衣丟進跡部的房間。
同樣尷尬的情況下,我忐忑不安地望着跡部,想着也許可以要求看看讓我睡沙發什麼的。不過貌似我說過碰了他的東西就會全身腐爛死掉耶。掙扎間卻看見跡部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轉身拿了條毯子遞過來:“拿去。”
“這……”我不解地看向跡部,只見他擡起下巴他得意地說:“要感謝本大爺就說出來吧!不過不要問本大爺爲什麼知道你睡浴缸會要毯子。”
“……”青筋~果然對這個傢伙抱有期望的我纔是笨蛋!一把搶過毛毯,我一邊硬邦邦地說着“謝謝!晚安!”一邊大步向衛生間走去。
“你等一下。”跡部忽然一把拉住我,又湊近過來上下打量,“你這傢伙今天不正常?腦袋壞了嗎?”
“……”這個傢伙!不氣死我不肯罷休是吧?
我掙脫跡部的手,又站遠了一點才悶悶地開口:“今天算我欠你的,不想和你吵架。”
“……”這回輪到跡部沉默了。我也沒多說什麼,走進衛生間將玻璃門鎖上,再裹着毛毯爬進浴缸。也許是太累的關係,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
……………………
早晨,在玻璃門被拍地震天響時到來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因爲睡眠不足的腦袋還是一片混沌,依稀記得今天應該是星期六,那傢伙這麼早就醒了嗎?
“等一下~~~”拉長音調對外面喊道,果然停止了那惱人的敲門聲。我將身體縮了縮打算再睡個回籠覺,也許是不見裡面有動靜,敲門聲伴隨着跡部的咆哮一起傳來:“快給本大爺起來!!!”
皺了皺眉,我打個哈欠坐起來:“知道了,先讓我洗把臉。”
“沒時間了!快出來!”光用聽的已經能想象跡部現在暴跳如雷的樣子。奇怪,一大早的也沒誰招惹他哪來這麼大火?
懶洋洋地拉開門,跡部一把將我拖出去丟一邊,自己衝了進去。我茫然地坐在地上,看見玻璃門被重重甩上,不一會裡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內、內急啊?
看到跡部出來,我故意捂着嘴偷笑。誰知他居然微微紅了臉,然後又生氣地對我大聲吼:“你要坐在地上坐到什麼時候!?快給本大爺起來!”
我乖乖站起來,好像從昨天……哦,不對,應該是今天凌晨開始,我就因爲覺得歉疚而一直避免和跡部發生爭執。但安分守己的態度換來的只是更多懷疑的目光而已,比如現在,跡部正露出好像看見外星人一樣的表情盯着我看:“你……真的沒問題嗎?”
青筋,再青筋~我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白癡!我能有什麼問題啊?只是想要彌補一下過錯纔會讓你得意兩下的!少自以爲是了!”
如往常一樣抱起膀子,不同的是跡部這次沒有生氣,只是用不知是玩味還是調侃的語氣說:“終於還是恢復正常了啊?”
“……”滿臉黑線。忍足好像也說了同樣的話,我從昨天起就這麼不正常嗎?
終於等到跡部雪乃來開門,打過招呼後我鬱悶萬分地回到自己房間換衣服。出來剛好遇見跡部,像是早就在門口等一樣。
“有事?”我奇怪地問已經換上一身便服的跡部,他卻用更奇怪的語氣反問:“忍足沒和你說?”
“說什麼?”
“……”按了按額角,跡部頗有些無奈地說,“待會你下樓的時候記得裝暈倒,直到我說你可以起來再起來,明白了嗎?”
“哈啊?”我吃了一驚,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其他人後壓低聲音問,“這個難道說是忍足的計劃?”
“算是吧。成功的話我和你那莫名其妙的婚約就可以徹底解除了。”跡部露出很不爽的表情,“要不是因爲你破壞了我的計劃……算了,暫且相信忍足那傢伙一次。”
“吶,吶,到底是什麼計劃嘛?”我好奇地睜大了眼睛,能糊弄跡部雪乃的計劃,想必很複雜很困難吧。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只需要照我說的做就行了。”一臉懶得解釋的樣子,跡部強制結束了這段對話,一指樓梯的方向“快下去!老太婆已經在餐廳等着了。”
“……知道了~”雖然有些不滿,不過既然是這麼重要的計劃我還是忍耐一下吧。
這時有女僕上來了,恭敬地一鞠躬:“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來。”按照跡部所說的,我隨着女僕慢吞吞地下樓,跡部則跟在後面。樓梯轉角處我故意裝作踏空最後一級階梯的樣子,“啊!”一聲撲倒在地面。
“呀啊——奈緒子小姐!”女僕驚叫着,似乎是想來查看我的情況,跡部從中攔下,冷靜地吩咐:“快打電話給家庭醫生!”
“是、是!”女僕慌張地跑遠。我就維持着屍體狀一動不動,心裡卻嘀咕着找了家庭醫生來不就露餡了麼。跡部焦躁地一隻腳拍打着地面,然後蹲下來戳了戳我,見我一動也不動,還揶揄地低笑兩聲。笑笑笑,笑死你!我詛咒着跡部的時候,女僕已經又慌張地跑回來了,氣喘吁吁道:“醫生說他今天生病,不能來了!”
“什麼?那隻能送醫院了!快去打電話……不,快備車!本大爺親自送她去!”那聲音焦急的,演戲演的還真逼真。
“是!”
我一頭霧水,這到底是要幹嘛?不至於要我學習朱麗葉玩假死吧?我早飯還沒吃呢!會低血糖的啦!
大概是聽見有騷動,最終BOSS跡部雪乃獨特的高跟鞋踏地聲漸漸逼近。我緊張起來,結果不出我所料,即使我成了屍體狀,跡部雪乃還是大叫着“啊!奈緒子!振作點!你要有事我的孫女怎麼辦啊啊啊——”撲過來一陣熊抱。我無法掙扎也無法擡頭呼吸,只能任由肺裡的空氣被一點一點地、擠……幹……淨……了……
眼前一黑,我這次是真的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自然是已經在醫院了。我從牀上猛地坐起來,頓時感動不已。牀啊,終於睡到牀了……不是浴缸,是牀啊!雖然是病牀那也是牀啊~擡頭,正對上跡部雪乃閃亮亮的眼睛:“啊!太好了!奈緒子你終於醒過來了!”還以爲又要有一次熊抱,一個醫生模樣的中年人適時攔在我們之間,溫和地笑道:“這位太太,小姐纔剛醒,需要好好休息。”
我感動地望着醫生大叔,誰知他居然趁跡部雪乃不注意對我擠了一下眼睛,我瞬間打了個冷顫,掉下好多雞皮疙瘩。
環顧一下四周,應該是單人間的加護病房。房間裡除了我還有三人,跡部和跡部雪乃,還有醫生大叔。我忽然想起來作爲病人,首先應該茫然一下的,於是把視線拉回來懦懦地問:“這裡是……哪裡?”
“東大附屬醫院。”醫生大叔笑容可鞠,“小姐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呢!爲了確認您暈倒的原因,如果沒問題的話待會去做一下全身檢查吧。”
“啊,好的。”我點點頭,卻感到非常迷惑,全身檢查……到底是要檢查什麼呢?
因爲檢查的某些項目是要在空腹情況下進行的,因此檢查完了才能吃東西。全部結束後,餓的想咬人的我有氣無力地趴在病牀上等結果。
叫了一份壽司外賣,沒精打采地就着自動販賣機裡的烏龍茶吃。
忍足到底在搞什麼鬼?想問跡部可是旁邊又是跡部雪乃,只好暫時將疑問壓下。
因爲從早上起就什麼都沒吃,此刻我的胃口十分好。整整一盒各式高級壽司被我吃的精光,將最後一個塞進嘴裡時醫生進來了,手上拿的好像是報告單。我皺皺眉,居然這麼快就好了,不愧是跡部家,在這方面都是大開綠燈。
“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醫生說,我點點頭,忙將嘴裡的東西吞下去,又覺得有些噎,晃了晃手中的烏龍茶,見還剩下一些就仰起頭一口氣灌下去。
“根據尿檢結果,奈緒子小姐,你懷孕了。”
“噗——”我將口中的東西全部噴出來,被嗆地直咳嗽。跡部雪乃倒是喜上眉梢:“啊啊?我的孫女有希望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抓住醫生的袖子,擺出最可憐的眼神,“騙人的吧?”
醫生大叔用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的眼神望着我,又摸摸我的頭微笑起來:“是真的哦,恭喜你。”
“——!!!”不對啦!一點都不值得恭喜啦!我抱着腦袋,陷入史無前例的混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