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翼的俄國騎兵重新包圍了上來,試圖給吳畏造成壓迫感,但是很顯然並不怎麼成功,獨立團的士兵們甚至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緊張。 如果這裡有白老旺手下的殘兵,一定會告訴這些俄國人,當初他們就是這麼一頭撞到子彈上面去的,現跑都來不及。
僵持了一會後,吉爾吉斯騎兵選擇了撤退。看着遁入黑暗當中的騎兵,吳畏覺得有些可惜。他猜想這些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車隊的側射火力其實才是最強大的,這也是他敢於擺出楔型隊形將兩翼亮出來的原因。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吳畏的車隊在正面攻擊的時候很難發揮卡車上水冷機槍的威力,反倒是在擊潰對方後,可以在超越過程中發揚側射火力。
所以吳畏剛纔其實很希望這些吉爾吉斯人主動發起進攻,然後在被自己擊潰後轉入逃亡,那樣基本就是吳畏的主場了。
但是既然對方不上當,吳畏總不能過去勸人家發揚勇於犧牲的大無謂神經,也只能目送俄國騎兵撤退。
在那之後,他眯眼看了一會對面沉靜的牧民部落,也下達了後撤休息的命令。
現在他終於猜到了任凱翻的那三個跟頭是什麼意思了,多半是指這裡有三股勢力,當然也可能是指三國鼎立,問題是當時吳畏要是能猜到這麼深奧的內含,那腦洞開得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現在任凱已經返回了,相信劉東明可以從他的口中得到詳細的描述,所以吳畏不擔心劉東明會誤會自己陷入圈套無法返回。他可以在這裡等待一晚,這樣明天就有足夠的時間來看看這兩支人馬都是什麼來頭了。
回疆的夜晚冷得厲害,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草原地面上凝結的白霜。好在卡車上的煤氣發生爐可以提供一部分熱量,不但能夠用來取暖,還可以加熱食物,這讓漫長的夜晚變得不那麼難熬,士兵們也可以輪流休息。
吳畏窩在車裡睡了一覺,就爬起來去查哨,正好看到張偉裹着大衣從前面回來,吳畏一眼就看出來,這傢伙剛剛乾了什麼壞事,臉上頭髮上都是草屑。這件大衣是後披上的。
看到吳畏,張偉也沒覺得意外,自己這位老長官和部隊當中的那些高官毫無相似之處,很多時候都讓人無法相信他已經是一位中將了
。
兩個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站住,吳畏問道:“有什麼動靜嗎?”
張偉嘿嘿一笑,知道瞞不住吳畏。他剛纔並不是去查哨,而是帶了兩個士兵爬到那個部落的陣地上面去了。
以白天那些牧民表現出來的槍法,這麼幹一旦被發現完全就是作死。但是吳畏帶出來的軍官們膽子通常都大得沒邊,越是作死的活越幹得興高采烈,誰要是沒作過死,和老戰友們見了面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他伸手摸出一根菸叼在嘴裡,被吳畏瞪了一眼,只好又把火機收起來,在心裡嘀咕這裡又不是前沿陣地。他低聲說道:“裡面戒備很嚴,我沒敢往裡摸。”
吳畏根本不信,安靜的等着他說下去。張偉停了一下,說道:“我懷疑裡面有日本人。”
“什麼?”吳畏吃了一驚,脫口道:“日本人?”
張偉點了點頭,山地旅在本州島和日軍也是結結實實打過仗的,自然很熟悉日軍的戰術體系,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聽到了有人說日語。
吳畏想了想,說道:“第三師團?”
張偉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聽到裡面有女人說話的聲音,不像是日語,聽不懂。”
吳畏笑罵道:“難道日語你就聽懂了?”
“至少能聽得出是不是日語。”張偉說道:“這麼說我沒幹錯?”
吳畏罵道:“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沒好屎,難道是把對面的女人捉回來了?”
“怎麼可能。”張偉悻悻的說道:“我倒想,可那動靜也太大了,我就捉了兩個哨兵。”還有一件事他沒有說,就他那語言天賦,聽個隻言片語根本分不出日語和俄國話有什麼區別來,還是在抓了俘虜帶回來之後,那兩個俘虜不老實,說了幾句話,才被士兵聽出是日語來。
臨敵捕俘本來就是吳畏編制的作戰條例中的內容,如果是交戰狀態,在夜間視線不良的時候還會不時組織火力襲擊,以保持接觸,確定對方防線情況
。
不過問題是入夜之前吳畏只下達了警戒的命令,並沒有要求部隊進入交戰狀態,張偉去前線偵察還可以說成是擦邊球,直接抓人回來就不對了。這也是他沒有一見到吳畏就報告的原因。
吳畏很無奈,這小子幹都幹了,總不可能再把人給送回去。而且如果真是第三師團的人,那麼張偉還應該算是立了大功,可以讓自己提前作好準備。
那兩個被俘的倒黴傢伙被帶回營地後,被直接安排在一個火堆旁邊。被俘的過程讓兩個人受了驚嚇,看到火堆邊執槍的士兵,兩個人很不安的蹲在角落裡,偶爾會竊竊私語。
一陣腳步聲傳來,火光中可以看到兩個披着大衣的軍官走了過來。兩個俘虜認識其中的一個軍官就是抓自己過來的,另一個軍官看起來也很年輕,披着大衣看不到軍裝上的標記,但是兩個人直覺的感到這是個大官。
吳畏走到兩人面前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發現這兩個人身上裹着的是牧民中很常見的皮衣,看不出是什麼皮,但是那股硝制的味道刺鼻得很。
吳畏圍着兩個人轉了一圈,走到他們身後時突然用日語喝道:“立正。”
兩個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跳了起來,然後其中一個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拉自己的同伴,卻被張偉一腳踹倒。
獨立團的骨幹是從山地旅抽調出來的,而山地旅第一任旅長李武揚就是戰死於本州島登陸戰當中,房總半島突圍後,山地旅減員近半,一度面臨撤銷建制的危險,士兵們可能不怎麼在乎,像張偉這樣的軍官又怎麼可不能不恨日本人?
兩個日本兵沒敢反抗,被張偉挨個踢倒在地,看着張偉抽出手槍對準他們,居然並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既不害怕,也沒什麼激動的樣子,倒好像是認命了。
張偉當然不會就這麼開槍,他也看出這兩個人的神情不對,遲疑着看了看吳畏。
吳畏用日語慢慢問道:“鬆永正敏中將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