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自然是不會放過兩人獨處這麼好的機會,便讓冷梟去叫宗政天過來。
“馨兒啊,我聽說過幾日喬總就回美國了。你看你一個人在這兒也沒有親戚朋友,不如就住到爺爺這兒來吧。”
溫馨剛坐定差點就衝沙發上跳了起來,這老爺子也太急了些吧,今天兩人才算是初見吧,這麼直接地就讓她住到家裡去了。
說實話,她跟宗政天在一起的可能性簡直比火星撞地球的概率還要小。
老爺子這麼撮合,事與願違,痛苦地可不就成了三個人,着實罪過。
“我還是得聽我爸的建議。”溫馨捏着裙襬,已有些凌亂飄搖之感,也不得不感嘆有錢人家的獨女就是這麼搶手的,當初喬爸給她親生獨女這樣的身份,還令她惶恐了多日,如今看來喬爸的用意十分深遠。
“誒,瞧我,剛纔看見阿天這孩子跟你跳舞,把我給樂壞了。一下子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喬總的公司已經在籌備了,他的意思是想讓你先跟在阿天身邊學習學習,然後等公司穩定運行之後,你再離開幫他。你覺得這樣如何?”
老爺子的一番話,循序而來,一波接着一波,剛纔讓她搬去他家裡住爲虛,讓她進入天宇集團,近水樓臺先得月,跟宗政天培養感情纔是真的吧。
她第一次用義父爲藉口拒絕了老爺子的熱情盛邀,這第二次老爺子直接搬出了義父和他考慮過後的想法,她還能用什麼理由拒絕。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她認栽!
“爸都同意了,老爺子您不反對。我自然願意。”溫馨揚起目光,給了老爺子一個篤定的答案。
“爺爺,我可還沒同意。”宗政天清冽地聲音在頭頂響起,冷冷地瞥了溫馨一眼,又極爲不滿地嗔了宗政烈,雙手插在褲袋裡面,已握成了拳頭。
是啊,這可畢竟不是你們長輩商量商量就可以決定的。溫馨緊繃地神經舒緩了下來,天宇集團真正掌舵人現在已經成了宗政天,在公司方面老爺子已然是說不上話的。
宗政天拒絕了,真是峰迴路轉。這樣一來,此事便跟她沒有什麼關係。溫馨假裝縮了縮身子,面色難看地望了一眼老爺子,破爲受傷地垂下了眼簾。
在聯姻的戰線上,在心裡她跟宗政天是站在同一戰隊的。
如今這麼做,也是爲了陷害宗政天,壞人麼就讓他做好了。
現在,她只需要躲在一邊,偶爾表表態,等待結果就好。
只要宗政天這邊堅持拒絕,她跟喬爸自然也有了一番解釋。
宗政烈下脣下的白鬚一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起柺杖就往宗政天的身上打去:“你現在有能力,學會頂嘴了。”
一下,兩下,三下……宗政天倒也不躲不閃,十分有骨氣。
這個角落在恰好一個碧玉砌成的屏風之後,較爲隱蔽,愛面子的老爺子纔敢這麼教訓孫子,讓溫馨覺得他待她已如孫媳婦一般了。
溫馨端正了身子,慢慢欣賞着這出鬧劇。在老爺子打完了第三次的時候,才及時地一把拉住了那柺杖,瞅瞅身後的宗政天,又再此瞅瞅前面的老爺子,委屈地
嗚咽道:“爺爺,他手都受傷了。不用麻煩他了。”
話雖說這般說着,整個人的神色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垂着頭默默地朝門口走去。今晚,對她而言,真是收穫頗多,撅下的嘴角徐徐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真是沒有想到,宗政天的剋星竟然是老爺子,即使現在的他身爲實力超強的跨國公司主管,在一個孝字面前,他也只得低頭。
溫馨閉上眼,腳下的步子卻在瞬間變得沉重,偏偏就是一個這麼有孝心的人,卻如此殘忍地對待她。
從侍從那邊取過外套披上,溫馨縮了縮脖子,跨入初秋的深夜裡,入目的圓形花園黑黝黝地在路燈下晃動。
身形搖擺了兩下,踏上階梯地腳卻踩了個空,整個人如渺小的落葉一般朝下跌去。今日爲了將這套禮服穿出效果,她晚飯也沒吃,加之剛纔一段較爲激烈的運動,如今的她已處於低血糖狀態。
溫馨放棄了任何掙扎,選擇了閉上眼,順其自然。
等了良久,身體地任何一處卻也沒有磕碰任何硬物,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竟然是他!今晚舞會上邀請她跳舞的長腿男。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彷彿在他懷裡的溫馨就是一個易碎的陶瓷娃娃。
“你沒事吧。”
長腿男抽回了放在溫馨腰間的手,改爲扶在其手肘側。
溫馨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他剛纔是怎麼抱住她的,爲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我扶着你下階梯吧。”
男子的溫柔如沐春風,讓人十分願意聽他的安排。
“我叫季牧。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我以前怎麼從來也沒有看見過你。”
溫馨能夠感覺到對方的體貼溫暖,讓她一下子也失去了戒心。
“喬溫馨。”
季牧怔怔地將目光停留在了溫馨的臉上,喃喃地學着溫馨此刻軟綿綿地語調重複了多次。
這樣大膽赤裸地欣賞,倒也沒有引起溫馨的反感,倒更覺得這個男子呆呆傻傻很有趣,不由地紅脣微啓,笑出了聲。
這打斷了季牧的欣賞,同時更引來了好不容易擺脫爺爺出門來的宗政天的側目。
蒼白的臉上,那一點硃紅,如帶刺的玫瑰,將宗政天的心刺出了無數的小洞。
從重逢到現在,她不是故裝溫柔嫺淑,就是對他冷言冷語,全權是爲了客套應付。若他換個身份,她必定連瞧他一眼也懶得瞧,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她能夠心安理得地在第一次相識的陌生人懷裡,笑得這般開懷,發自肺腑。可笑,他最後經不住爺爺唸叨竟然答應下來送她一程。
他對她的忍耐,足夠了!
朝前跨了幾步,一把握住溫馨瘦弱的手臂,猛地一扯,將正在談笑的兩人硬生生分了開來。
動作強硬、蠻橫、生猛,不帶一絲柔情,典型的霸權主義作風,扯得溫馨胳膊生痛不說,連一口呼吸也沒來得及吸下,便跌入了硬邦邦的胸膛之上,撞得她兩眼昏花。
“喬小姐。”李牧關心地喚了一聲,伸至半空中的手在看到了身後的那人時便
停住了。
“不老煩你了。我送她回去。”
光聽着那清冷的聲音,溫馨便知道一定是宗政天干的,可身子骨虛弱地讓她爆發出的抗議顯得毫無戰鬥力,聲音也輕若蚊哼。
被打的人的感受頂多也就被很多棉花砸了那麼幾下,不痛不癢,這麼一來,在稍遠處的人看來,溫馨更像是在宗政天的懷裡撒嬌。
李牧與他們也就一步之遙,不是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溫馨的反抗。
但是,宗政天在講話時,那不經意對他的一瞥,夾着周身散發出的威懾力,那種渾然天成的睥睨之勢,竟讓他寸步難行,前進不敢,連後退的想法也被冰凍了。
“乖,我帶你回去。”宗政天語氣一放軟,眼神裡帶着連身爲男子都羨慕的寵溺。這種羨慕確切而講更是一種能力的羨慕,對宗政天能力的羨慕。
是的,他李牧,即使有能力同他搶眼前這個女子,也沒有能力護她分毫不受傷害,替她抗下所有。而他宗政天擁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能夠令人羨慕地懷抱佳人,不用一言一行就讓所有情敵望而生畏。
宗政天這一放一收,顯然是衝着做給他看的,讓他自行慚愧,斷了再接近溫馨的念頭。
就算他李牧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心儀的女子被宗政天抱在懷裡,坐進他的車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溫馨無力地瞪了身側將車開的飛快的宗政天一眼,在心裡咒罵這他的祖宗十八代,這個男人吃炸藥了,這麼粗魯。她微微轉動了一下手肘,手臂處立刻傳來一絲痛感。人家李牧顯然比他溫柔了不止一百倍。
這樣的想法還沒有持續多久,溫馨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問題,繫了安全帶的她有種飄起來的感覺,擋風玻璃兩側的景物已模糊不清,前面的能見範圍已然小到一個籃球這般大小。溫馨緊緊地抓着安全帶,壓抑着內心的恐懼,嚥了口唾液,將目光往下看去,儀表器上紅色的速度指針已經指向了160km,問題是,紅色的指針還在不斷向上移動。
從踩油門到現在,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開到這麼快的速度!
“宗政天,你瘋了!”溫馨強撐着五臟六腑翻滾衝擊的噁心,講出一句話來。久久都不見他應答。溫馨埋怨地朝他瞅了一眼,發現此刻的他十分不正常,微微凸出的眼珠掩藏着一絲血紅,眉頭緊鎖,目光如獵豹鎖定住了獵物一般死死地盯着眼面的道路,周身滲出一絲絲令人無法靠近的壓迫力。
他專注地開着車,彷彿這個世界除了他專注地開着車,什麼也沒有了。過分投入開車的宗政天讓溫馨感覺到有絲絲害怕,如入魔的人,眼裡只有殺戮。
車在宗政天的控制下,左移右晃,有驚無險地超過了幾輛私家車,在馬路上高速漂移。
溫馨捏着裙角,逼着自己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撲面而來的畫面。
前面正好路過一個十字路口,右手邊忽地躥出一輛紅色麪包車。眼看着兩車就要撞在一起了,溫馨的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卻不見宗政天有所動作。
“小心!”溫馨死死地抓住了宗政天的手,用盡全力竭盡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