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母以子貴

承乾宮中,皇后佟佳氏戰戰兢兢,看着自己的侍婢入內,忙急切上前問到“怎麼樣了?”侍婢吞吞吐吐的不敢言語,皇后一巴掌扇過去,“廢物,本宮現在還是皇后,如今你便就不聽本宮的話了麼?事到如今,本宮還有什麼事本宮不能承受的,快說外面怎麼樣了。”

侍婢跪下哀求“皇后娘娘息怒,奴婢打聽到玉樹姑姑被帶去慎刑司用了大刑,慎刑司那是什麼地方,進了慎刑司玉樹姑姑恐怕要是不透露一點什麼事情怕是不能的了,這七十二道刑具下去,只怕姑姑是受不住都招了。皇后娘娘,如今咋們應該怎麼辦纔好,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

皇后苦笑,蒼白的面容,無力搖搖晃晃的坐在正殿鳳座上,“你們伺候本宮這麼些年,不管如何,你們與本宮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如今,皇上薄情寡恩,看來本宮籌謀了這麼些年終究還是輸了。”

玉桂是皇后的陪嫁侍婢,多年來對皇后的所作所爲都是知道的,皇后對她也是很是放心,很多事情都交給她和玉樹兩個人去辦理。人前人後也都算半個主子了。如今皇后遭難,她也是極力維護。

“皇后娘娘如今才明白,卻也不算太晚”殿門緩緩打開,說話的正是全貴妃,侍婢扶着全貴妃蓮步而入。

皇后聞言,面色更加難看,只是故作鎮定“怎麼是你,皇上只是幽禁本宮還不曾廢后,本宮到底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區區一個妃妾既然如此無禮,承乾宮還輪不到你放肆,這邊不歡迎你,你給本宮滾出去。”

全貴妃掩面而笑,於皇后對視一眼,自顧坐下,才緩緩說到,“都這時候了,皇后娘娘還不忘擺架子,當真國母威儀呢,你作惡多端,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你以爲皇上還能容得下你嗎,本宮也不必與你爭這幾日長短。你便好好的記住此刻的威風吧,只怕以後去了冷宮就再也威風不起來了呢,哈哈哈哈”全貴妃的笑聲使得皇后更加恐懼。

皇后稍作鎮定,而聲音卻是顫顫言道“鈕鈷祿秀欣,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本宮是輸了,但是你也未必就贏了,日子還長着呢。”

“本宮作惡多端,本宮傷天害理,本宮做的都是是爲了皇上安寧,本宮問心無愧,本宮知道,你一直想做這皇后的鳳座,可是本宮不會讓你如願的。”皇后顫顫巍巍的說着。

宮女進殿行禮後道,“皇后娘娘金安,全貴妃娘娘金安,啓稟皇后娘娘,汪海洋汪公公前來傳旨,說皇上在養心殿召見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立刻前往。”

皇后已然不能站立腿一軟,身旁的宮女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

“能不能如願,可不能由皇后娘娘您說了算,皇上乃聖明之君,必然容不下你這般惡毒之人,嬪妾不急。”全貴妃已然發出勝利者的姿態。

皇后攜着宮婢行至養心殿,她心早已惶恐不安,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將會是什麼,慢慢的她回想起皇帝剛剛繼位,她帶領着詆府衆妾於養心殿參拜,皇帝親封她爲皇貴妃,那時候的她猶如萬鳳之凰一般,後來皇帝又冊立自己爲皇后,那種榮耀如今還歷歷在目。

宮女欲扶着皇后入殿,守在殿門口的王福壽行禮後說“啓稟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說只要娘娘一人獨自進殿,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娘娘這便快些進殿吧。”

皇后入了內殿,立刻跪下行禮,皇帝獨坐殿中龍座之上,也不叫皇后起身,帶着些許怒氣說道“朕與你夫妻多年,對你也敬之重之,從來待你不薄,卻不想你是這樣的毒婦,謀害皇嗣戕害妃嬪。”

皇后聽着皇帝怒言,臉上表情的只是淡淡的,因爲這樣的結果她已經心裡有數的。她與皇帝夫妻二十幾年的情分,終究還是抵不過歲月的摧殘。

“謀害皇嗣,戕害妃嬪,臣妾不敢不認罪,那麼,皇上打算如何懲罰臣妾,是打入冷宮幽禁終身?還是關進天牢立刻賜死?”從嫁給皇帝起,她一直畢恭畢敬的對皇上,如今夫妻情分蕩然無存,心中的委屈與憤怒讓她在這一刻有了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皇帝聞言卻也愣住了,他不曾想佟佳氏會如此之平靜,沒有爲自己爭辯,也沒有哭訴哀求。

“你的罪刑罄竹難書,立刻賜死你也不爲過。”

這一刻終於來了,如今皇帝與她最後的情分都沒有了,“那麼臣妾在此,叩謝皇上恩典。”大殿內氣氛異常凝重,心中本有千言萬語,此刻竟然無話可說了。

突然間殿門被推開,皇后的宮婢玉桂衝入殿中跪下,後面還有幾個侍衛欲把她拉出去,王福壽進殿立刻跪下求着皇帝“皇上恕罪,這奴婢硬要進殿,奴才沒攔住。”

玉桂哭求着“皇上,您不能賜死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她,腹中還有您的皇嗣呢,還請皇上明檢。”說完重重的叩頭。

皇后怒吼道“玉桂,你給本宮住口。”

皇帝聽到皇后腹中已有皇嗣,已然懵了,皇后佟佳氏至今爲止只在詆府生育過一個公主,卻沒有想如今40歲的人了還能有孕,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他今年已經年近半百了,雖說前前後後有過好幾位皇子,可惜全都早逝了,對他來說,這不定就是皇后的陰謀詭計。

“你說什麼?皇后已經有身孕,此話當真,你若胡言欺君犯上,朕定誅你九族”

玉桂定言,皇上明查,奴婢不敢胡言,皇后娘娘真的是懷有身孕的。

皇后卻顯得特別不安,而淚水也只流。

屆時皇帝大聲說着“傳太醫,馬上讓太醫過來。”

片刻之後,太醫瞧了才說“啓稟皇上,皇后娘娘確實是有個三個月的身孕了。”

皇帝聽完已經怒到極點,轉而苦笑“佟佳淑儀,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朕當真小看了你,你是要讓朕自己殺了朕的孩子嗎?朕知道了,你想死,也想朕殺了你後才後悔而死嗎?你想死,把皇后囚禁漱芳齋,永生不得出去,太醫,她腹中的孩子你們務必要保證平安出生,否則後果自負!”

皇后被囚禁之事傳遍六宮,對於瑾瑜來說,皇后是罪有應得的,她的兩個孩子之死都於皇后有關,雖說皇帝沒有賜死皇后,可是對於一個皇后來說,終身囚禁比殺了她還慘。

皇后被囚禁,皇帝讓全貴妃主理六之事物。如此後宮的風向轉到了永壽宮,如今的永壽宮便是紫禁城裡最風光的宮殿了。

永壽宮中,全貴妃與祥妃對坐於榻上,“算算日子祥妃你這如今也有九個月了吧,本宮瞧着祥妃妹妹這肚子,懷的多半是個阿哥呢。”全貴妃看了一下祥妃的肚子說到。

“嬪妾借貴妃娘娘吉言啦,至於是阿哥或者公主,都是託祖宗的福。”祥妃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祥妃與全貴妃雖說同是鈕鈷祿氏,卻不是同族同宗,兩人一同入宮卻不無深交。兩人更因爲是同一屆選秀,私下更是明爭暗鬥,多年來祥妃深知全貴妃的爲人。

祥妃走後,全貴妃的侍婢紅芙遞上茶盞,言道“貴妃娘娘,依奴婢看,只怕祥妃娘娘這一胎如果生下阿哥,可是與咋們大大不利的,如今大阿哥薨逝,皇后雖說有孕在身,但是如今卻被幽禁漱芳齋,形同廢后,不足爲慮,可是如果祥妃生下的是阿哥,那邊是名副其實的長子,祥妃也可能會晉封貴妃,那到時候只怕是……”紅芙低眼望了望全貴妃。

“本宮知道如今自已的處境,但是現在還有什麼法子呢,本宮一連生下兩個公主,雖說皇上對本宮還是一如以往的寵愛,可是沒有皇子就算本宮來日問鼎後位,也只怕是會坐立難安的。”全貴妃說到。

紅芙眼睛一轉,上前一步“皇后娘娘雖說現在還沒有被廢,但是皇上依然對她厭惡至極,如果咱們可以讓皇后解禁,以她的性格,她爲了自己的孩子,必定會容不下祥妃與其孩子,讓她們鷸蚌相爭或許咋們漁人得利也未嘗不知。”

全貴妃聽聞之言,搖了搖頭“你說的法子雖說不錯,但是與咋們來說也是危險的,昔日前唐朝王皇后與蕭淑妃爭寵,王皇后拉攏武媚娘,可是,武媚娘得寵後,王皇后與蕭淑妃皆落敗而不得善終。”

紅芙聞言,嘆息,“那咱們應該怎麼辦。就這麼眼看着祥妃做大做強?奴婢可是聽說祥妃與靜妃,睦嬪這些日子走的挺近的呢”

全貴妃淡然一笑,端起茶淺飲,慢慢說道“如果王皇后當年心狠一點,殺母留子的話,那麼,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紅芙聽聞,茅塞頓開。“娘娘英明。”

漱芳齋中,皇后佟佳氏呆呆的坐在榻上,玉桂端着一碗稀粥進殿,“皇后娘娘,您還是吃點吧,爲了腹中的阿哥,你也要萬萬保重身子的。”

皇后撫摸一下自己的肚子,哀傷的嘆氣,“本宮的身子骨,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本宮終究怕是害了這孩子了,如是本宮沒有腹中的孩子,只怕皇上早已容不下本宮這幅殘軀了,這孩子他日來到這世上,只怕皇上因着本宮的關係,也會容不下這孩子的。”

“皇后娘娘如今懷有皇嗣,被囚禁在這漱芳齋中,還這般多疑多思,只怕是會對阿哥不好的。”全貴妃攜着侍婢款款入殿。入座後又言“皇后娘娘懷的可是皇上的龍種,就算不是阿哥,哪怕是個公主,也是皇室血脈,定會得皇上與太后百般疼愛的。”說完向身後的侍婢看了一眼,那侍婢端着一碗湯藥遞到皇后面前。

“嬪妾聽聞皇后娘娘這些日子不思飲食,嬪妾特意準備了些許安胎寧神的湯藥,希望能幫助得到娘娘。”全貴妃斜眼望了望皇后。

皇后怎麼知道她全貴妃沒安好心,“全貴妃有心了,本宮這個被皇上厭棄之人,怎能勞煩全貴妃你爲本宮端茶遞水,你這番心意,本宮可是萬萬不敢擔當的。”

全貴妃見皇后如此之言,憤而惱怒,忍住怒氣,片刻又恢復和顏悅色起來,“皇后娘娘如今已有七個月的身子,這腹中皇嗣也可以出生了。”

皇后聽聞,驚慌失措,“你這是什麼意思?懷胎十月,本宮這才七月,離產期還有三月,本宮會好好照顧自己,以保皇嗣安然無恙。”

全貴妃聽着,似乎是沒有耐心了,對外喊到“來人”幾名侍衛入殿,直步上前押解着皇后,侍婢玉桂本想上前護着皇后,卻被一名侍衛牢牢拉住。

皇后也驚恐萬分,“全貴妃,你好大的膽子,本宮是皇后,腹中更有皇嗣,本宮要是有個萬一,皇上和太后都不會饒過你的。”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風,嬪妾也不便與皇后娘娘的多費口舌之爭了,你乖乖的服下這碗藥吧。”說完,對紅芙使了一個眼色。

紅芙點頭會意,“皇后娘娘,請恕奴婢冒犯之罪呢,”說完便端起拿藥直伸伸的灌了下去,皇后嗆着直咳嗽,玉桂用力掙扎着,“你們放開皇后娘娘,你們不能這麼對皇后娘娘的。”

紅芙哪裡能聽她說,捏着皇后的臉頰,接着把剩下的半碗藥也灌了下去,而此時的玉桂用力掙扎開來,上前推開那些皇后的侍衛,皇后軟癱着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着汗頰直流。

扶着皇后的玉桂關切着問到“皇后娘娘,你怎麼了,”忽然發現皇后褲子上有血,嚇得不輕。

紅芙對現在門口的婦人說着,“藥效來了,看來皇后娘娘就要生產了,你過來接生吧。”

那婦人唯唯諾諾的上前去了。

全貴妃這時對着那婦人說“你可要仔細了,如果產下的是皇子,便抱過來交於本宮,如果是爲公主,你也不必回覆了,自行處置吧。”

皇后被灌了一碗催生藥,腹中早已疼痛不已,侍婢一盆盆熱水端了進去,又是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隨着痛喊一聲,而後便是嬰兒哭聲。

全貴妃進入產室,“是男孩,還是女孩”接生那婦人抱着嬰兒走到全貴妃面前,“回貴妃娘娘,是位皇子,因爲催生之顧,所以皇子有些體虛,還需要好好養着纔好,只是……皇后娘娘她傷了身子,只怕是時日不多了。”

全貴妃抱過嬰兒,面上露出慈母之情,“做的不錯,只是,此事本宮不希望在別處聽見,否則後果你是知道的,得了,下去領賞去吧,以後在京城三百里之內你就不要出現了,退下吧。”又對身後的宮婢吩咐到“你去回稟皇太后,說皇后早產,生下一位皇子。”

半柱香時間過後,皇帝急匆匆的入殿,全貴妃懷抱嬰兒,上前行禮後才說道“皇上,皇后娘娘她早產傷了身子,好在臣妾趕到的及時,讓人用了催生藥,還好皇子無恙,只是藥性太強,皇后娘娘失血過多,恐怕難以恢復了。”皇帝看着嬰孩,心情卻是複雜,這個陪了她幾十年的妻子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雖說她的所作所爲令人髮指,但是看着她躺着一動不動,還是於心不忍。

“皇太后到”有太監傳喊到。

皇太后攜着葉青入殿,看着皇帝,貴妃都在,又看着牀上躺着的皇后。已然心知肚明。

“皇太后金安,皇后娘娘因爲早產之顧,失血過多,太醫說恐怕會一直這樣昏睡不醒的。”全貴妃行禮後把孩子抱着給皇太后看,“還好皇子無恙,恭喜皇太后喜得皇孫。”

“皇額娘,皇后如此這般模樣,兒子打算把皇子交由全貴妃養,還請皇額娘允許。”皇帝看着自己的兒子,這也是他目前爲止唯一的一個兒子了。

皇太后看了一下全貴妃,知道皇帝心裡的想法,目前爲止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也許以後繼承大統就是這孩子了,“也罷,既然皇帝有如此安排,哀家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哀家只有一個要求,就算全貴妃以後有了自己的兒子,這個孩子也是你自己的長子,你必須要全心全意照顧好哀家的這個孫子。”

皇帝聽言,立刻給皇太后行禮,全貴妃也跪下來“臣妾定會把這孩子好好撫養長大,必定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的。”

“即使如此,那朕就還有一個要求,朕要的不是你把他當親生的孩子,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你鈕鈷祿秀欣的親生兒子,與佟佳氏沒有半點關係,”皇帝說完,有對汪海洋說到,“傳旨下去,全貴妃鈕鈷祿氏生下皇子,舉國同慶,皇子賜名奕詝,另外,皇后佟佳氏病重,後宮瑣事皆有全貴妃主理。”皇帝並沒有馬上對外宣佈皇后病重的消息,而只是對外宣佈說全貴妃生下了皇四子。

七天後祥妃鈕鈷祿氏也生下了皇五子,對於祥妃的這個兒子,皇帝顯然沒有像對皇四子奕詝那樣重視。

一個月後,皇帝賜皇五子名爲奕誴。

全貴妃鈕鈷祿氏有個兒子,更加得皇帝寵愛,母以子貴,地位日隆。

道光十三年,被幽禁了兩年的皇后佟佳氏,無聲無息的薨逝了,七月,皇帝上諡佟佳氏爲孝慎皇后,皇后佟佳氏去世,六宮無主,作爲理所當然的繼後人選,八月十五日中秋節皇帝以皇太后的名義晉升全貴妃爲皇貴妃,攝六宮事(代行皇后權力),實爲後宮之主。這個旨意傳遍六宮的時候,瑾瑜卻是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以全貴妃的心智,區區一個皇貴妃恐怕還不足以讓她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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