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譁……好吵,是誰那麼大早就洗澡,打擾她寶貴的睡眠。
睜開惺忪的眼,線條流暢的牀邊櫃,上面的檯燈凹着藝術造型,好像是冬季意大利名設計師傢俱展上的精品,她當時對這個設計師的作品垂涎了好久。
敢花兩套傢俱價錢買下它們的人,嗯,很有品。
迷糊地下移目光,深巧克力色的絲質牀單,牀頭凌亂的兩枕頭也是同色系絲品,只是一隻枕頭下藏着一抹純黑。
絲的耶,好滑,好舒服,她眯着眼睛,滿足地蹭了又蹭,才慵懶地翻身坐起。
1,2,3,木頭人!
Shock卞貝貝的不是面前一整塊耀眼的落地玻璃窗,也不是林立樓宇間人如螞蟻、車如甲蟲的風景。
而是窗外那一幢相當眼熟的高樓,那是她每日上班的地點,38層高的聖恩大廈。
臥室裡有整塊落地玻璃,位於商業黃金地皮,緊鄰着聖恩大廈的高級住宅公寓……
難道,難道,她現在待的地方是傳說中“絕世聖典”的某間臥房裡?!
不可能吧……她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落地窗外的聖恩大廈沒有消失,同樣黑色玻璃牆的外表反射着陽光。
想當初“絕世聖典”落成的時候,卞貝貝只能在它的腳下,流着口水仰望它散發黑金剛鑽般耀眼的光彩。
原來從外面看上去密不透風的黑色玻璃牆,換個角度,玻璃就變全透明的了,真的在聖典裡啊!
傳說中名流出入,奢華之極,設施直追孟買七星級酒店,被評爲高級公寓中經典之作,與聖恩大廈同樣爲38層,卻只能入住76戶,每平米至少十萬大洋也一戶難求的“絕世聖典” !(喘……)
卞貝貝發囧,爲了求證,雙手抽了自己兩下,又對着大腿狠狠掐了兩下。
然後,疼得很沒出息地流淚了!
激動地下牀,大腿根處卻傳來刺痛,腳跟一軟,踉蹌地衝前。她“噗”得一聲,四肢大張跌趴在落地窗上,如一隻剝了皮的青蛙。
玻璃冰冷的觸感熨帖着身體,背後瞬間起了一顆顆小疙瘩,直接在跳踢踏舞。
即使知道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這樣站在明晃晃大太陽下,□的貼着透明玻璃,也讓人好羞。她打了個冷戰,臉紅了。
等等!背後的小疙瘩跳着歡快的舞步,踏上雪白的胸部。
有黑色烏鴉在玻璃窗和圓圓的肚(又鳥)眼之間飛過,嘎嘎冷笑,尾巴尖上還帶着一連串“……”。
顫抖着慢慢轉過身,對上她永遠也不可能下定決心買的藝術檯燈和牀頭櫃。
卞貝貝自認只是一個小白領,又不是腦殘,沒事燒錢玩啊!
她的牀單也不是深巧克力色的,更別說是絲的了,上禮拜換季,紫色棉布還帶Kitty貓的好不好?!
枕頭下的黑色蕾絲好眼熟,那不是她暱稱“小惡魔”的小褲褲嘛?!
雙腿開始瘋狂打擺……
還有牀中間那灘好像被水浸過的深色痕跡是什麼東東?!
尖叫卡在喉嚨旋轉……
轟隆隆,有天雷!好大的九天玄雷!
閃得她耳鳴目眩,一臺老式打字機在腦袋裡噼啪作響,最後在空白的紙上打出三個碩大的數字:419。
呵呵……嘩嘩……呵呵呵……嘩嘩譁……
好神奇的水聲,還能配合自己心底傻笑發出的呵呵聲,僵硬地右轉頭,聽到脖子咯啦得響。
在右邊似乎是一件透明浴室,白茫茫氤氳着,蒸騰的熱氣中,隱約顯出一個高大欣長的身影,毫無疑問這是男人的。
這個時代,發生419不嚇人,嚇人的是第二天醒來要面對的人!
卞貝貝嘴角無聲的抽搐,在一炷香還沒有被點燃的時候,便跳到牀上,滾着把內褲套上,三步並兩步抄起離臥室門口一米遠的黑色小禮服。
擡頭正好望到客廳,接下來,目標是被甩在沙發上的硅膠胸貼。
她一邊慌亂地套着小禮服,一邊沒頭沒腦得衝,連大學裡跑百米比賽的吃奶勁頭都使出來了。
剛從衣服裡伸出頭就“呯”得一聲,撞上半掩的房門,她跌出臥室,眼前一黑,淚水亂飆,手腳揮舞。
啥木頭,專門用來殺人的嘛?!
緊接着,原本靠在牆邊的水晶立燈緩緩側倒,燈鏈勾住牆上油畫大框的一角。
掛鉤脫落,沉重的油畫從一邊劃出一個弧線,砸向菱形格酒櫃下的玻璃魚缸,頓時缸碎水撒,十幾條熱帶魚倒了大黴,搖着尾巴在地板上吐着泡泡。
一瓶瓶葡萄酒競相從格子裡跳出奔向大地,留下一灘灘血跡。
酒櫃壯烈倒下,掃過沙發前的茶几,發出一聲巨響,橫在她的面前。
硝煙瀰漫後,一片狼藉……
卞貝貝傻眼……
瞄了一眼地上紅酒的標識,草草算了一下,如果那畫不是大師級的話,成本至少買得下她那間小破房的客廳外加衛生間。
二十來萬,腦海中“刷”得擺了部計算器,瘋狂得換算成最近在漲價的豬肉、星巴克最愛的摩卡、最近剛看上Sony筆記本、由於金融危機價格盪到谷底的韓國六日遊……
小心翼翼從茶几這裡繞過酒櫃的屍體,貝貝貌似很鎮定,把兩塊軟軟的硅膠乳貼塞進小禮服中。
接着腳跟發軟,支撐不住仰倒在沙發上,屁股被硬物戳到,生疼!
伸手一摸,掏出一水晶杯子,對她散發着冷笑的光。
混亂後死一般的寂靜,房裡水聲似乎停止了,透過虛掩的臥室房門可以看到浴室蒸汽有些散去,高大黑影已經顯出一邊精雕般的身體曲線。
卞貝貝滿頭黑線,還有比現行犯被當場逮到更悽慘的事嗎?!
來不及思考,也顧不得頭髮散亂,她衣冠不整,手裡捏着杯子,沒命得往大門口逃去。
腦子裡還在糾結二十來萬,她還有好多貸款沒付啊啊啊啊啊……開玩笑,此時不逃該等何時?!
不過是這個繁華都市每晚都發生的419,至於這麼戲劇嘛?!
她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