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冬暮羣山中的秘密

從龍顱壁壘一直向西北前行,穿過蔓延數千裡的砧木森林,越過終年覆蓋着冰雪的鐵環山脈,展現在眼前的,是寬廣如海的大陸北部羣山中最大的淡水湖泊“先祖之海”。傳說北方巨魔部族就誕生在這座湖邊。

無數硝石部落的村莊排列在湖岸邊,描繪各種圖騰的彩色旗幟,在風中搖擺着。這些遠離戰火的村落中,是一片寧靜的氣氛。

“先祖之海”再向北,穿過巨大的灰巖峽谷,便是大陸北部最神秘的冬暮羣山。這座一直蔓延到大陸北端,綿延萬里的高山中,曾經歷經了無數的傳奇。

四十萬年前,先祖巨魔們在東暮羣山中建立了一個巨魔帝國:古扎帝國。當時鼎盛的巨魔部族文明,從這裡延伸出去,對大陸造成了深遠的影響。古扎帝國的巨魔軍隊從東暮羣山中出發,幾乎橫掃了整片大陸,把岩石圖騰的旗幟一直插到大陸南方的土地上。震驚了大陸上所有的種族。

古扎帝國的輝煌年代持續了數萬年,直到帝國部族之間內戰的熊熊烈焰,把這個偉大的文明付之一炬,留下無數的殘骸和廢墟,作爲那個傳說年代的見證,吸引着無數的探秘者。

接替古扎帝國成爲東暮羣山主人的,是自羣山西南遷徙而來的矮人部族,蘊藏在羣山深處無窮無盡的龐大礦脈,促使東暮羣山中出現了第二個偉大的文明帝國,矮人部族的傑爾格帝國。羣山中取之不盡的珍稀材料,使得傑爾格帝國的工匠們打造出了無數神話級的武器裝備,把當時矮人部族的鑄造業推進到一個後人難以企及的高峰。可惜傑爾格帝國僅僅持續了七百餘年,一羣神秘的盜竊者闖入了帝國的藏寶庫,在守護寶庫的戰鬥中,傑爾格帝國的國王和數十位大鑄造師被殺死,從此這個矮人帝國一蹶不振,被趁機洶涌而來的巨魔部族收回了東暮羣山。

之後巨魔部族卻再沒能建立起媲美古扎帝國的文明,只是默默的生活在羣山中。

可無邊無際的東暮羣山卻不甘寂寞,依舊制造着各種傳說。

七名傳奇神罰騎士帶着數萬不受亡靈魔法支配的死亡騎士從東暮羣山中走出,加入了當時大陸部族聯軍對抗灰燼軍團的戰爭。傳奇巫妖摩西普羅尼,以一人之力摧毀了高等精靈的敏思聖殿,把羅爾森元素聖地化成一片瘟疫之地後,神秘的消失在東暮羣山深處。一支人類探險團進入羣山,神秘的失蹤了近二十年,然後突然帶着近百件史詩級別的魔法武器返回到大陸,而後探險隊的成員一個接一個離奇的死亡。冰藍巨龍和岩石巨人部族在羣山西部的琉璃峭壁持續長達千年的紛爭……

寂靜而遼闊的羣山背後,不知道流傳着多少動人心魄的傳奇。

“我們好像是第九次來到這裡了。”迴盪在羣山中的風,滲進破裂的皮甲,奪走身體上的熱量,德雷斯披着一塊巨大的獸皮,卻還是感覺到寒冷。

“應該是第十一次。”尼諾看着眼前亙古不變的雪峰,“每次來,這裡的山還是一模一樣,但風景卻大不相同。”

“翻過那座山峰,應該就是小穆雷說的地點了。我們的嚮導先生呢?”

“在西北面的峭壁下,他走進了一個礦洞,已經看不見了。”

“天已經快黑了,我們去看看小穆雷說的那個古怪的山洞,然後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我可不想半夜在漆黑的礦坑裡,偷偷跟蹤一個怪脾氣的老頭。”德雷斯嘟囔着。

尼諾點點頭。兩個人離開了傳奇法師弗納走過的路線,朝北方山峰側面的一處隱晦的地點而去。

走下冰風環繞的山頂,巖壁下部卻有絲絲的暖意,積蓄在大地中的太陽暖意,在這裡彌散着,和冰雪化成的水份一起,滋養着生命力堅強的植物。

撥開糾纏在一起的樹藤,山壁低端出現了一個巨大巖洞的入口,從洞穴的深處,流淌出一道清澈的溪水。

巖洞洞口附近的山壁和樹幹上,顯露着許多交錯的劍痕,那正是巨魔大劍師穆雷特意留下的記號。

“這或許是吸引那位暗精靈部族傳奇強者的一個原因。”尼諾取出一根淡紫色的樹枝,把溪水中輕輕的攪動,漸漸的,那根樹枝吸收了溪水之後,發出一層朦朧的紫色光暈。從枝椏間,伸展出一片細小的紫色樹葉來,葉片綻開,在經絡間浮現出一個彎月形的痕跡。

“這溪流聯結着地下水脈,附近的某個地方,可能有一處自然形成的月亮井,而且非常純淨。”

德雷斯捧起一把溪水,吞到嘴裡。“尼諾,這水很甜。但是有很多雜亂的氣味,有龍族的味道,還有亡靈的味道,還有一點鐵鏽味!”

“好吧,高等精靈,巨龍,亡靈,矮人,整個東暮羣山的地下水系可能都是聯通在一起的,你再仔細回味下,有沒有幾十萬年前巨魔巫醫燒草木灰的味道,或者矮人們喝剩下的烈酒味?”尼諾對德雷斯這種靠舌頭判斷問題的方式,明顯非常的不屑。

“我只信任自己肉體得出的判斷。”德雷斯聳聳肩。

“那您的肉體能不能告訴我們,下面做什麼事情?”

“當然!我的腸胃現在抽搐的很厲害,所以應該去抓幾隻肥碩的山貓或者雪鷹,然後在這個溪水中收拾乾淨,刷上蜂蜜,撒上細鹽,烤製成今天的晚餐,那個該死的老頭從早上一路不停的飛過來,也不考慮我們是不是吃過午飯了。”

尼諾翻翻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好吧,我承認你的肉體終於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指示!”

當太陽的光芒消失在羣山深處,天空被染成昏黃色時,一隻肥胖的山鹿,在噼啪作響的火堆上,溢出肥美的油脂。

“小穆雷說,他當時爲了撲捉一隻花斑豹,闖進了這個山洞,山洞並不算很深,可能是以前探索礦脈留下的,底部什麼也沒有,就一個涌出地下水的泉眼。他在泉眼附近探索的時候,突然像是碰到了一面不存在的牆壁,當他用劍去試探時,便感覺到一股氣流衝進了心臟,然後那不存在的牆壁就消失了。之後他返回洞口,見到陽光就暈倒,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來之後,偶然發現巨魔大酋長米洛摩斯的氣息竟然就在附近,他帶着很多薩滿祭司和高階武士,走進了西北面的礦洞,很久都沒出來。”

尼諾搖搖頭,“我認爲他觸發了一個古代黑魔法陷阱,這個陷阱卻並不是用來立即殺死觸發者,而是通知設置陷阱的人它已經被觸發。陷阱裡面的魔法力量經過太長的時間,已經腐化。所以遇到陽光後,發生震盪而復甦,使得小穆雷昏倒。然後就陷阱中的黑魔法詛咒就成了一種潛伏的狀態。讓佈置陷阱的人,隨時可以知道被詛咒附身者的位置,而且輕易的引發詛咒,殺死附身者。”

“那佈置陷阱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德雷斯歪着頭,盯着火堆上的鹿肉出神。

“問題在後面,我更關心的是這麼多傳奇強者聚集到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這種情節重複了無數次了,肯定是這下面又發現某某遺蹟,然後有某某東西出土之類的,我都厭倦了。會被忘記在土裡的東

西,能有什麼好東西!”德雷斯無趣的撥動着柴火。

“但是這次有一點點的不同。”尼諾搖搖頭,“每個部族都是自私的,都希望自己強大,別人弱小,只要發現一座可能藏着寶物的上古遺蹟,全都是自己偷偷摸摸的發掘,怎麼可能去邀請其他種族的傳奇強者來分享?巨魔部族的薩滿祭司同樣懂得利用月亮井的能量,就算巨魔和暗精靈兩個部族一直關係曖昧,巨魔大酋長因爲某些原因願意跟暗精靈分享這座遺蹟裡面的發現物,可爲什麼還會邀請人族的傳奇強者?巨魔和人族世代都在作戰,雖然不至於說是死敵,但互相完全不友善,絕對不可能跟人族去分享什麼上古的發現,這裡面一定有隱情。”

“難道這座遺蹟裡面有什麼危險,巨魔把人族傳奇法師拉過來當探路鼠?”

“又似乎不像,如果有什麼危險的話,早上那個巨魔大薩滿和暗精靈法師,哪裡會浪費龐大的法力,隔着這麼遠的距離放出靈魂投影?而且後面出現的暗精靈傳奇法師和那個人族傳奇法師明顯關係不一般。”

“好吧,明天我們也偷偷到那個礦洞裡面去看看,就明白了。”德雷斯撕下一片滾燙的鹿肉,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尼諾,再給我一點細鹽,味道還差少許!”

“那要我嘗過才知道!”尼諾猛地從地上跳起來,衝到烤鹿前,絲毫不顧及飛騰的火焰,粗暴的撕下了一陣片連着鹿腿的熟肉,然後大口大口的撕咬着。

德雷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尼諾,等他醒悟過來時,尼諾已經把超過二斤的肉吞進了肚子。

“你還有一個法師的樣子嗎?你就是一個貪吃的魔獸!”德雷斯吼叫着,扯下了另一隻鹿腿,瘋狂的啃咬起來。

轉眼間,那隻肥碩的山鹿便只剩下骨架,尼諾滿足的躺在火堆邊,仔細的逐個吮吸着手指。

爲了防止夜裡發生各種未知的情況,尼諾在周圍施放了大量的示警和防禦魔法結界。甚至在那個奇怪的巖洞口,疊加了數十層幾乎包括了所有法術體系的魔法屏障。

躺在火堆邊,德雷斯看着頭頂格外清晰的羣星,喃喃的說道:“尼諾,你說我們這次會不會找到‘那件東西’?我突然有一種很特殊的預感。”

“你每次都是這樣說的,我已經聽了幾百遍,如果你的預感會靈驗,這東暮羣山的積雪都能融化!”尼諾翻了個身。

“說真的,我覺得很累了。”德雷斯嘆了口氣。

“我也有同感,所以拜託你的預感靈驗一次吧。”尼諾低低的迴應了一句,閉上了眼睛。

羣山中的深夜,異常寂靜,偶爾只有峭壁上的積雪,被山風吹動滑落到深谷中,發出蕭瑟的聲響。

突然,尼諾和德雷斯同時睜開眼睛。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一種帶着奇異節奏的聲音,從那個漆黑神秘的巖洞中傳來。像是有什麼非常巨大的物體,在巖洞極深處緩緩行走,沉悶的轟鳴聲一會遠離,一會靠近,每發出七次聲響,便停頓一下,間隙中傳來朦朦朧朧的呢喃聲,有時像是低沉的男聲,有時像是幽怨的女聲,有時又像是很多人在齊聲吟誦着,帶着奇怪的韻律,交錯在那神秘的腳步聲中。

可是這聲音時斷時續的,彷彿風一吹就要消散掉似的,怎麼也分辨不出任何具有具體意義的音節來。

像是孩子發現了有趣的玩具一般,尼諾和德雷斯臉上堆滿莫名的興奮,從火堆中抽出燃燒的木條作爲火把,一步步走進了那漆黑的巖洞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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