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會不會不妥?”
犢敖雖然極得殿下的賞識,也藉此攀上了首席謀士的高位,但他依舊保持着自己的主見和個人魅力,從來不做阿諛諂媚溜鬚拍馬這一套,或者說做得極爲隱秘,讓殿下覺得他不是一般的弄臣。
所以許多時候,犢敖總能夠既不冒犯殿下的尊威,卻又能夠讓殿下知道事情的不妥帖,可以說圓滑或者逢源,但同樣可以說這是智慧。
就像現在,他們站在古陣法的陣樞之前,犢敖依舊堅持己見,認爲進入古陣法是極爲不妥當的舉動。
龍泉鎮之中臥虎藏龍,之前他們吸收人類女修士得來的元陰之力,被神秘的妖族強者強多而去,這對於殿下來說,絕對是一種赤*裸裸的冒犯。
犢敖完全能夠理解殿下的心情,他也同樣對這個神秘的強者既忌憚又痛恨,但他考慮的更多。
殿下希望能夠找到這名強者,不惜調動整個龍泉鎮的力量,是爲了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尊威無人能冒犯。
而犢敖的目的卻是想收這名強者爲己用!少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將逆力變成助力,纔是一名頂尖謀士該有的素質和動機。
再者,古陣法乃是整座龍泉鎮最重要的核心,哪怕守一宗背叛人類,投靠虎王,也沒有徹底將古陣法交出來,雖然外面把守的全部都是妖族的強者,但核心之中,卻全部都是守一宗的人。
因爲妖族沒有人懂得維護如此龐大的法陣,雖然守一宗的強者也無法維修古法陣,但他們畢竟把持着古法陣多年,經驗上比妖族要深厚太多。
這座古法陣其實也算是守一宗表明自己態度的最後標誌,這是他們的底限,哪怕背叛人類,守一宗也不是你虎王的走狗,而是盟友的關係,像古法陣這樣的重要事務,我們還是可以操控在手中的,這就是守一宗的態度。
然而殿下的眼中,守一宗就是走狗,既然當了婊*子,爲何還要假惺惺的立牌坊?
所以這一次,他沒有聽從犢敖的建議,而是讓守衛將自己帶進了古法陣的核心地帶。
“什麼人!何以擅闖陣樞!”
鎮守陣樞的白髮老者名爲元坤,乃是守一宗一名資深長老,在陣法方面的造詣宗內無人能及,也算是一枝獨秀,連宗族見到他,都尊稱一聲宗師。
陣法師在整個大陸都受到足夠的尊重,這位長老自然倨傲到了極點,連宗主都不敢冒犯我,讓這些妖族強者把守在外面已然讓他覺得顏面掃地,如今這些守衛居然還敢擅自帶人進來!
當他看清楚了殿下的尊容之後,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虎王之子以及那個風頭正勁的白衣謀士。
相對於虎王之子,元坤其實更加痛恨犢敖,因爲他知道,正是這個白衣牛妖,進入了宗主的仙府,說服了宗主,才讓守一宗成爲人類的恥辱。
元坤乃是守一宗的元老,對守一宗始終是忠誠無比,只是這一次,守一宗確實讓他頗爲失望。
陣法師聯盟已經將他的頭銜盡數革除,曾經
受人仰視的陣法大宗師,一下子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叛徒,說元坤心裡沒想法,那是放屁。
當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出自於眼前這位白衣謀士之手的時候,他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了犢敖的身上,連同犢敖的主子,人人敬而遠之的殿下。
前些天古法陣發生了巨大的動盪,元坤不得其解,這些天都在死命研究,卻是理不出個頭緒來。
不眠不休的研究工作,又沒有得到任何的結果,本來就讓元坤煩躁無比,此刻又碰到自己心中最痛恨的兩人前來挑釁,語氣和心境又如何能夠平靜?
“大師果然就是大師,連脾氣都這般大,難道我虎族殿下在你眼中,與尋常螻蟻等同視之麼!”
殿下面色冰冷,沉默不語,而犢敖卻是先聲奪人,一句話就給元坤扣上了對虎王之子不敬的帽子。
以犢敖的心機和謀略,又豈能不知元坤對自己的厭惡,他犢敖爲了家族的復興,一直忍氣吞聲,但現在他是虎王座下首席謀士,如果面對守一宗的一名老頭兒還要低聲下氣,還不如撇泡尿淹死自己作罷了。
“不敢!”
元坤雖然心高氣傲,但畢竟不是守一宗的宗主,在實權上,連副宗主杜知守都比他要高,自然不會蠢到當面頂撞冒犯虎王的崽子。
口頭上說不敢,但不管是殿下還是犢敖,都沒有感受到元坤的忌憚,這老頭兒顯然覺得虎王之子斷然不敢對自己下手,只是逞口舌之快,面子上好過一些罷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作爲守一宗陣法造詣最高深的元老,元坤的作用無可替代,而龍泉鎮對整個戰局的影響力自不用說,古法陣對龍泉鎮的重要性同樣是不可忽視,如此一來,無形之中,元坤就成爲了守一宗和妖族唯一能夠對古法陣產生一點點作用的人了。
這也是他倨傲的資本,否則他當初或許根本就不願意做這個叛徒,因爲境界到達瞭如此登峰造極的人物,勢必有着自己的原則。
要不是宗主對他的承諾太過珍貴,他元坤也不會甘願離開富饒的腹地,來到邊境的這座小城吃苦頭。
元坤只不過藉着自己的臉色,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希望虎王之子和犢敖見好就收,不要打擾他,可到了殿下這邊,元坤的舉動卻變得極爲無禮和蔑視!
“元大師,你連刺殺本殿下的賊人都敢放進陣樞,還有何事不敢!莫真以爲我虎族不敢殺雞儆猴麼!”
殿下沒有犢敖的那種心機城府,繼承了虎族的暴烈脾氣,當即怒聲呵斥道。
當日的神秘強者只是奪取了他們積攢的元陰之力,並沒有刺殺的舉動,但既然要威嚇一下這老頭兒,自然要說得更加嚴重一些了,而且最後一句的言外之意已經相當的明顯,要不是你元老兒還有那麼一丟丟作用,虎族老早就廢了你這臭老頭子了。
“放你孃的狗*屁!老兒何時窩藏賊人!士可殺不可辱,殿下可要爲自己的言論負責!”整個守一宗都知道,元坤爲人其實頗爲儒雅,雖然對陣法癡迷到了
無以復加的地步,經常會做出一些瘋瘋癲癲的事情來,但對於禮節之道,卻是相持甚謹,少有口出惡言的時候。
如今面對虎王的崽子,元坤大師居然髒話都噴出來了,可見這老頭兒是徹底被妖族激怒了。
虎王和龍淵寺正在僵持階段,而妖族的強者還需要從龍泉堡壘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如果這個時候,龍泉鎮出現差錯,極有可能會影響到大局的走勢,這也是元坤想要找回一點點顏面的最大依仗了。
沒有他這個陣法宗師操持,整座古法陣想要正常運轉或許都有些吃力。
殿下又豈會不知道這一點,但作爲虎王之子,如果他沒有點手腕和魄力,又怎麼可能成爲虎王繼承者?
“出來吧。”
隨着殿下一句冰冷到極點的命令,衛士羣緩緩分開,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出來。
“是你!”
元坤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怒火將他的雙眼燒得通紅,嘴脣都顫抖起來!
如果說守一宗內部有人能夠威脅到元坤第一陣法師的地位,那只有眼前這一位了。
來人年歲不小,面容滄桑,青衫披髮,顯得頗爲不羈,長身而立,別有一番灑脫,後背長劍,更顯豐俊,正是守一宗的副宗主杜知守!
杜知守完全沒有在花樹靈地表現出來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的風度截然不同,花樹靈地大戰之時,如同浸yin權力爭鬥多年的勢力梟雄,如今卻如同落拓的詩酒劍仙!
此時杜知守的氣度如此的自然而然,足見在花樹靈地之時,他的表現完全就是裝出來的!或許他在花樹靈地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但他絕對隱藏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從花樹靈地回到守一宗之後,杜知守並沒有像衆人預想之中的那般,遭到宗主的責難,而是出人意料,孤身一人進入龍泉鎮,接手了龍泉鎮城中規模最大的劍仙酒樓!
元坤雖然沒有與杜知守有直接的衝突,但畢竟一個是副宗主,一個是連宗主都要敬他三分的陣法宗師,兩人之間也說不上什麼對眼不對眼。
所以當杜知守在花樹靈地狼狽敗北之時,元坤心中還是有一絲莫名的舒暢,得知杜知守被派往龍泉鎮,他更加的不舒服,因爲他就在龍泉鎮。
我元坤已經來龍泉當個雞頭了,偏偏這個副宗主又來當什麼酒仙樓的幕後老闆,這是宗主故意爲之還是兩人宿命使然?
不管之前如何,此時杜知守的出現,讓元坤心頭冷了半截,因爲他雖然沒有看到什麼賊人闖入陣樞,但那天晚上確實清楚的知曉大陣的變動!
而杜知守作爲劍仙樓的幕後老闆,這些天酒仙樓的強者幾乎將整座龍泉鎮都翻了個遍,卻偏偏沒有來大陣看一眼,這也讓元坤感覺到自己的尊貴和不可冒犯之處。
可虎王的崽子還是來了,而且還帶着守一宗的副宗主!
元坤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陣樞,似乎已經嗅到了濃郁的陰謀氣味,這座大陣,或許不久之後,就要徹底落入虎王之手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