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百思不得其解,他納悶的看着跪坐桌案對面的郭嘉。
“郭祭酒,你今天一天干什麼了?難道看到仙女下凡了,還是看到神龍過路了?”,曹操按捺不住,還是出聲相問。如郭嘉的心境,一不貪錢二不缺女人,曹操實在搞不明白,有什麼能讓郭嘉如此興奮愉悅,令其不能壓制,轉化,顯露於眉宇之間。
“呵呵,回稟曹公,今日卑職終於完成終身大事,娶了城南豆腐店老闆娘黃氏的女兒……”,郭嘉眉飛色舞的說道。
“哦,是嗎?!”曹操一臉的驚奇,他光知道郭嘉喜歡那個豆腐店老闆娘的女兒,他原來以爲郭嘉是想借這個機會泡那個頗有姿色的老闆娘本人來。他沒想到一向風流成性的郭嘉還是位情癡,苦苦等了那個小女孩成長。一有空就往那個店鋪跑……
“呵呵,曹公,卑職不敢有所隱瞞!”郭嘉難得一本正經的認真說道,“曹公,等征討宛城後,卑職就和雪兒完婚……”。
郭嘉提到雪兒的名字,清澈的目光立即變得溫柔起來。彷彿那一刻,雪兒就在他的眼前。曹操不理解的搖搖頭:一個盲女,即便再漂亮,品質再好,也不能把郭嘉迷到這種程度啊?!郡城多少豪門宗族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啊,當然也包括自己的族親。結果,郭嘉居然選擇了一位民女做正房夫人,而且還是一位盲女。
曹操苦笑着搖搖頭。隨後他輕聲對郭嘉說道:“奉孝,本牧剛剛收到來自徐州地界的密報。據密報所顯示:在淮南袁術的撮合下,盤踞彭城的呂布和駐紮小沛的劉備已經聯盟,雙方的軍隊經常在一起操練……”。
“哦,是嗎?”郭嘉聞言,心頭不由得一緊,他愉悅的臉色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他一頭埋進擺在桌案上的軍事地圖,目光鎖定在徐州地界。
郭嘉思忖一會,他手指着地圖中徐州的位置,緩聲對曹操說道:“曹公,當前徐州的局勢表明,袁術要對我們下手了!曹公,估計此時,袁術也和宛城的張繡也勾搭在一起了……曹公,袁術此舉就是壓制我方,令曹公向他徹底的低頭。當然,我方不會和袁術同流合污的,如此我方就要面對來自東邊呂布劉備的侵犯,面對來自西邊張繡的騷擾,以及南方袁術隨時隨地的進攻,如果,幽州和翼州的戰事結束,北方的袁紹也能騰出手對付我方了!曹公一句話,我方與袁氏兄弟的戰爭不可避免,一觸即發……”。
曹操聽到郭嘉層次分明的闡述,接連頷首。他微閉眼簾,示意郭嘉繼續說下去。郭嘉長出一口氣,微笑繼續說道:“曹公,面對危機的形勢,如果我方固守,以城池爲依託對抗敵人,那麼我方將面臨長期惡戰的結果,如果我方主動出擊,以自己的變化引起敵人的變化,那麼敵人的內部就可能出現有利於我方的矛盾……具體來說,我方一定要堅持事前安排的軍事行動計劃,而後,我方故意把袞州郡城軍力空虛的信息散佈出去,如此,劉備呂布聯軍肯定會趁機進攻我方!到時候,我方捨棄袞州郡城,同時啓動我方經營多年的秘密根據地——許昌,而後全力反擊劉備呂布聯軍……嘿嘿,曹公,你放心,劉備和呂布的聯盟是很脆弱的,他們的心志完全南轅北轍,他們佔領袞州郡城後,在勝利面前,他們二方肯定會內訌的……”。
“呵呵,奉孝的謀劃真是周密嚴謹啊!”,曹操滿意的捋着鬍鬚,對郭嘉讚賞說道:“呵呵,如奉孝所言,如果時間來得及,我方完全可以擊敗張繡,佔領宛城……以一座城池換一方勢力的覆滅,也相當的划算啊……到時候,真如奉孝所言,呂布和劉備公然決裂,我方就賺大了!”。
曹操想象到一石二鳥的美好結果,禁不住輕笑起來。
“嗯,曹公,但願是一箭雙鵰的結果吧……”,郭嘉微蹙眉宇說道。那一刻,他的目光在地圖上宛城和徐州地界的位置來回逡巡,心裡頗感到有些壓力。不過,他沒有把這個壓力告訴曹操,只是自己吸收消化了。
翌日,曹操在郭嘉的陪伴下,親自率領三萬大軍,踏上討伐宛城張繡的征途了。
……
宛城是荊州北邊南陽郡管轄的一個縣城。若干年前,張濟叔侄忍受不了西涼高層李傕和郭汜樊稠等人之間的爭權奪利,爲了保存西涼軍團的血脈,他們二人便率領近萬鐵騎兵離開長安,南下荊州,幾乎是兵不血刃攻佔了宛城。
近萬鐵騎兵消耗的物資是驚人的,一般的郡城就是砸鍋賣鐵也供應不起。但是近萬鐵騎兵的戰鬥力也是同等程度驚人的,鐵騎兵就是戰場上的巨無霸,移動的堡壘,攻守兼備。培養一支鐵騎兵隊伍的過程也是極其艱難的:騎兵的身體素質必須是上乘的,騎兵坐騎的品質也至少是中等以上的;選擇騎兵和戰馬後,還要長時間特訓騎兵的武技,特訓戰馬的臨戰技巧;而後再是騎兵和戰馬的默契配合融爲一體的訓練……
總之,就是物資充裕,人員和戰馬充足,沒有三年五年,鐵騎兵是無法形成戰鬥力的,而一旦形成戰鬥力,在戰場上又是橫衝直撞所向披靡的。所以,曹操一方,殫精極慮竭盡可能才訓練不到五千的虎豹騎,虎豹騎也就是鐵騎兵。曹操訓練鐵騎兵的方法還是從西涼軍團首腦人物李傕的府邸繳獲的……
爲了支撐近萬鐵騎兵的正常運轉,張濟叔侄可以說三天二頭帶領麾下鐵騎兵四處搶-劫。數月前,也就是毒士賈詡帶領女兒和一干隨從來到宛城的前幾天,張濟叔侄去南陽郡搶奪糧草,結果遇到強敵:荊州牧劉表的兒子劉磐率領的官軍以及南陽郡豪門宗族的族兵。劉磐依託城池抵擋張濟叔侄的進攻,在混戰中,張濟被冷箭射死,而後,張繡率領軍隊飲恨而去。
當張繡率兵退回到宛城,荊州牧劉表卻派遣使者向張繡求和,同時承諾賠償巨量的物資作爲補償。當時,年輕氣盛的張繡斷然拒絕劉表的求和,矢志報仇,後來在賈詡的力勸下,張繡才忍恨接受劉表的求和。在賈詡的撮合下,張繡和劉表結成盟軍。
張繡和劉表化干戈爲玉帛後,張繡悲痛萬分中辦理叔叔張濟的葬禮。而從此後,賈詡便幫助張繡治理宛城。在賈詡苦口婆心的勸說中,張繡暫時放下對劉表的仇恨,依照賈詡的建議,全力治理宛城,讓自己有一個穩固的基地,爲以後伺機向劉表報仇打下堅實的基礎。
二十多歲的張繡可是對“德高望重”的賈詡言聽計從。張繡本人精通武技擅長衝鋒陷陣,可是管理一座城池卻是他的盲區。張繡的性情和其叔父張濟有着天壤之別:張濟殘忍暴戾,而張繡卻是溫厚仁義。
可是就算他有愛民親民之心,結果在積非爲是積重難返的官場潛規則慣例的操縱下,在膽大妄爲的官吏貪-腐中,宛城的商業和農業並沒有大多的改觀,老百姓還是過着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原因無他,這個時代的官吏的臉面幾乎都刻畫“貪婪”二字,他們總是陽奉陰違欺詐張繡,絞盡腦汁想出各種辦法壓榨老百姓的油水,“蒼蠅肚裡刮油,蚊子腿山劈肉”形容比喻他們的惡行,一點都不過分……以至於,普通居民一見到張繡便心驚膽顫,遠遠躲避!彷彿張繡就是一隻大老虎。
自從賈詡親自主持宛城的政務,他便以鐵血的手段撥亂反正,以事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毫不手軟的懲治違法亂紀的官員,同時傾力施行親民愛民的政策:減輕賦稅,縮減機構,大量裁員,壓制地方豪門宗族……
一系列的瘦身運動後,短短的數月,在賈詡嘔心瀝血的付出中,宛城的各種面貌便大有起色,生機勃勃。當地各層次居民和張繡的鐵騎兵逐漸融爲一體了。張繡出現在大衆場合,民衆不再是懼怕的躲避,而是感激的拜見。民衆的心態,好像是黑暗中見到了陽光那般充滿希望,這種氛圍,也讓民衆感覺到:如果沒有張繡率軍駐紮宛城,宛城也絕對逃不過慣匪強盜的侵犯騷擾……關係緩和了,民衆也能想起張繡帶給他們的各種好處了。
對於這些可喜的變化,張繡感到很欣慰。當然,賈詡的一些舉措,也令張繡感到不理解的:賈詡特別重視斥候和細作的部署。賈詡從張繡的心腹的將士中抽調二百名充作斥候,二百名斥候被安排宛城方圓百里的重要路口和軍事隘口;一些下崗的官吏則是被賈詡安排宛城附近的集鎮當細作,以各種商販的身份作爲掩護,或者裝扮成乞丐或者流浪漢隱身街頭巷尾,隱跡於城鎮村莊。
張繡覺得賈詡的舉措有點過於小心了,這種細心的程度比女人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