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盯着那張紙條，心中的好奇到了極點。
她無比肯定那張紙條上的東西肯定和這次的談判有關係，甚至極有可能左右最終的結果，但可惜，作爲觀察員，她不能、也沒有資格要求看看那張紙條上的內容。
將紙條收好，卡爾.羅森臉上帶着歉意的對方慧道：“方小姐，公司業務方面遇到了些麻煩，今天的會議就只能到這裡了。”
雖然心中懷疑，但仔細回憶一下，看了這張紙條的那些董事們的表情似乎都聽嚴肅，似乎還真有可能是斯堪尼亞遇到了麻煩，方慧只好點頭：“沒關係，我能理解。”
“太感謝了。”對方慧點了點頭，卡爾.羅森和一衆董事們匆匆出了會議室。
直到上了車，方慧一直眉頭緊鎖，這段時間集團一直在密切關注着斯堪尼亞在全球的動靜，沒聽說斯堪尼亞有、或者正在醞釀着什麼大動作啊，那張紙條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麼樣，先把情況趕緊彙報給集團總部吧。
對方慧反饋回來的這個消息，林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的聯創科技對斯堪尼亞的關注，幾乎和拿着放大鏡觀察也差不了多少了，斯堪尼亞方面遇到了問題，自己會不知道？
“boss，我有個想法。”方慧小心翼翼的道。
林錚：“你說。”
“有沒有可能……是來自於政府方面的阻力？”
“嗯？”林錚愣了一下，方慧這話還真提醒了他，在這之前他一直從商業的角度來考慮。但有沒有可能瑞典政府、歐盟甚至是美國政府在向斯堪尼亞方面施加壓力呢？
完全有可能！
聯創科技在瑞典政府、歐盟和美國政府那邊的能量，還不至於能夠提前知道這麼重要的事。如果是瑞典政府、歐盟或者美國政府那邊插了手，那事情就真的嚴重了。但……可能嗎？林錚又有些懷疑。
一方面，聯創科技這次引進的豪華客車技術完全不在歐美對華限制的技術之列，至於斯堪尼亞重型卡車有可能被用於軍事用途，這個理由就更可笑了，斯太爾和梅賽德斯－奔馳提供的重卡技術早就被用於軍事了，要制裁還能等到今天？
和斯太爾、梅賽德斯－奔馳相比，斯堪尼亞在軍用車輛方面的技術實在是泛泛可陳。
“可能性不大，”飛快的想明白了的林錚搖搖頭：“不過小心一點總沒錯，公司會立刻調動相關的資源來調查這件事……方慧。你做的不錯。”
掛上電話，方慧鬆了一口氣，老闆對自己工作的肯定讓她幹勁十足，心裡頭忍不住開始遐想起來：如果自己這次表現良好，回去之後最少也能到分公司做個副總經理之類的吧？或者可以在集團總部的某個部門裡做個副部長？
不管是正部長還是副部長，能夠成爲集團總部的副部長，那就鐵鐵的……嗯？電話怎麼響了？
看着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方慧皺了下眉頭：托馬斯？卡爾.羅森的秘書在這個時候找自己？
難道和今天那張紙條有關係？
方慧沒看到那張紙條上的內容，相反。她被眼前的這張紙片給驚呆了，望着數字2後面的那一長串的零，方慧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100萬歐元啊。
艱難的將視線從這張支票上挪開，望着托馬斯。方慧冷聲道：“托馬斯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200萬啊，就這麼給她了？托馬斯心疼的厲害。臉上還得擺出一副無比誠懇的表情來：“這只是我們的一點小心意，方小姐。只要您能夠幫斯堪尼亞在這次的談判中爭取一個有利的條件，斯堪尼亞願意給您200萬歐元作爲酬勞……先給您100萬。簽了合同之後還有100萬。”
聽托馬斯這麼說，方慧忽然就明白過來：今天那張讓自己琢磨的腦仁子都疼的紙條，十有八九就和自己面前這張支票有關係吧？斯堪尼亞方面是藉着這個動作把自己支開，然後他們再討論出個收買自己的價碼？
十有八九是這樣了。
托馬斯的聲音還在她耳邊響着，就如同魔鬼的誘惑一樣：“方小姐，斯堪尼亞的條件並不過分，我們只要和那些在貴國投資的其他汽車企業一樣的條件，甚至在貴國生產的斯堪尼亞的巴士可卡車，也可以使用貴公司提供的電控電噴系統，只要您能夠幫我們做到這些，這些就是您的……哦，至於您的同伴那裡，我們也會有一點心意。
200萬歐元，摺合成貴國的貨幣足足有2100多萬，有這麼一筆錢，哪怕您從貴公司離職也足以保證您您後過的舒舒服服了，以您表現出來的能力，如果您用這200萬歐元做生意，我相信您一定能夠在短時間內將您的公司發揚光大……”
200萬歐元……
200萬歐元……
兌換成RMB超過2100萬……
“這麼一大筆錢擺在我的眼前，老實說，當時我是真的心動了，我都不敢保證我今後的10年裡累死累活能不能賺到這麼多錢，與其賭未來的10年，還不如現在就拿到這200萬歐元在手，托馬斯說的沒錯，有着200萬歐元，我自信如果我用這筆錢做本錢來做生意，一年賺到的錢絕對比我現在賺到的多得多。”
“那你爲什麼沒有答應他呢？”林錚好奇的問道，老實說，對方慧當時的糾結，林錚完全能力理解，這可是2100多萬RMB啊，而且方慧說的也沒錯，就算聯創科技在薪資方面一向都大方無比，但能夠拿到百萬年薪以上的職業經理人也是鳳毛麟角——有資格那分紅的那是例外——一個能力比較出色的職業經理人，想要用10年時間給自己賺到2100萬，這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因爲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這關，而且我也不相信斯堪尼亞會真的遵守諾言，”方慧苦笑一聲，老老實實的道：“而且我不認爲公司會察覺不到，如果真的察覺到了我在這樁合作中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想要收拾我是分分鐘的事……有命賺錢，我怕我未必有命花那個錢。”
“別說的那麼誇張，”林錚連忙擺擺手：“我又不是幫&派大佬，不會因爲這種事情隨隨便便要了誰的命。”
“可以公司的能量，一旦發現我從中做了手腳，擠垮我的公司、那我送到監獄裡蹲着不是問題吧？”方慧反問道：“我人在監獄裡蹲着，好不容易搞起來的公司也沒了，還不就是有命掙錢沒命花錢？”
“……”林錚苦笑，不過他也從承認方慧的話的確有些道理，如果真的讓自己發現了方慧從中做了手腳，找人幹掉他當然不可能，可擠垮她的公司、把她送監獄裡去呆着真的是分分鐘的事。
林錚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了，這個女人夠聰明！
聰明的女人總是知道什麼是自己該拿的，什麼是自己不該拿的，就比如方慧，儘管斯堪尼亞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但在權衡了一番之後，她立刻確定斯堪尼亞許諾給自己的好處，對自己而言只是水中花、井中月，拿不到的好處就是空中樓閣，更慘的是自己還有可能因此而失去這份讓別人無比羨慕的工作身陷囫圇，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得失之後，該如何選擇就很清楚了。
但方慧這個女人真正厲害的地方在於，雖然她的確被斯堪尼亞方面的許諾誘惑了，但只用幾分鐘，她就飛快的做出了決斷，並且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斯堪尼亞。
面對方慧透露出來的這個信息，林錚也沒有虧待她：“這錢你收着吧。”
“我收着？”方慧驚訝的音調都瞬間拔高了幾度：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boss讓自己把這錢收下？
“收着，”林錚再次重複了一遍，你斯堪尼亞不是想要收買我的人麼？那你就盡情的去收買，至於你們拿出來的這筆錢，我就當是你們斯堪尼亞給我的員工發獎金好了：“斯堪尼亞許諾的200萬歐元，你可以拿走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加上斯堪尼亞收買辦事處其他人的錢，交給其他所有人平分。”
斯堪尼亞想讓你當臥底打探公司的底細？爲什麼不能反過來，和斯堪尼亞玩個雙面間諜呢？對於這種行爲，林錚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障礙。
“太好了，老闆，謝謝您。”方慧真的是喜出望外了，哪怕再怎麼樂觀的估計，她也沒先到老闆竟然會這麼大方：200萬歐元，分給自己三分之二，那就是1400多萬RMB，這1400多萬RMB可是經過老闆認可的，可以放心大膽的裝進自己的兜的，不用擔心有任何的後遺症，這趟出來，真是賺大發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斯堪尼亞好了，他們可是一羣國際雷鋒啊。”想到斯堪尼亞方面對最終的談判結果氣急敗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場面，林錚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