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您還跟我將規矩？”
林錚的話冰冷無情，彷彿從四九天的西伯利亞吹來的透骨寒風，滿滿的都是冰渣子的味兒。
張忠謀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都到了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候了，你張忠謀都開始不講規矩了，還指望老子跟你講規矩？呵呵……張忠謀還不至於這麼單純。
至於林錚這麼做違反法律、乃是鐵鐵的買兇殺人這一點，呵呵……
買兇殺人？
他張忠謀是臺積電的董事長，但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同時也是島內最大的幫派：竹聯幫的堂口大佬，甚至在華人最大的全球性幫派：洪門當中也有個位置，雖然不是什麼長老之類，卻也是中等偏上，否則臺積電憑什麼在短短時間內發展成爲芯片代工領域的巨頭？買兇殺人這樣的事兒，他張忠謀真不是沒幹過。
這些事，林錚都知道，只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提就是了。
如果林錚真的被逼急了，他會不會這麼做張忠謀心裡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不敢確定林錚是否真的會這麼做，5億美元是一大筆錢，或者說，對於這個星球上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勢力而言，都是一筆讓他們沒辦法不動心的一大筆錢，對於備受打壓的聯創科技而言，這5億美元甚至能夠決定聯創科技的生死，但哪怕林錚是在吹牛，他只拿1億美元出來，專門針對自己，那也是足以要自己命的。
艱澀的嚥了口口水，張忠謀心中再也得意不起來了：“老弟，你不要這麼衝動，沒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對不對？”
張忠謀有服軟的意思，林錚當然也不會咄咄逼人，也緩了一口氣：“是啊。我也不想這樣，咱們畢竟都合作了這麼長時間了，交情在這裡擺着，可是老哥。你覺得你這事兒乾的地道嗎？”
好吧，這話其實還是挺不給面子的，但看在林錚的瘋狂勁上，張忠謀暫且忍了，一邊在心中大罵林錚這廝不是個東西、簡直就是屬瘋狗的。簡直是逮誰咬誰，一邊苦笑着道：“老弟，你別激動，我這不是和你商量麼，美國人的做法，老哥我其實也挺看不慣，可老哥我人單力孤啊。”
這會兒他是絕口不提剛剛自己打算“霸王硬上弓”，不管林錚是否同意，臺積電都會毫不猶豫的停止給聯創科技的代工業務了。
沒辦法，在意識到林錚這傢伙真的有可能會和自己拼命之後。他不得不慎重點兒——就算是1億美元，能買來多少亡命徒？哪怕只是1000萬美元，也能讓歐美國家那些退役之後幹殺手和僱傭兵活兒的特種部隊能爲此搶破頭，換成前蘇聯的那幫窮鬼，只要有合適的渠道，說不定500萬美元就夠了。
“老哥，說這話你虧不虧心？”林錚可不會這麼輕易的被張忠謀給糊弄了過去，毫不客氣的直接掀翻了張忠謀的老底：“你就算不答應他們，美國人最多在商業上找你點麻煩，就衝着你洪門大佬的身份。誰敢派人暗殺你？當真洪門是擺在那裡的泥菩薩啊？”
“你這不就打算給我個好看？”張忠謀沒好氣的受到，心中還在腹誹：洪門不是擺在桌子上供着的泥菩薩，怎麼就沒見你林錚對洪門有多少尊敬之意？
“呵呵……”林錚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別人不敢對張忠謀伸手。不代表林錚不敢，別人不敢的原因是洪門的觸角幾乎遍佈整個華人世界，而林錚敢的原因也很簡單，洪門在大陸的影響力真心不大。
說起來洪門之前也不是沒向林錚伸出過橄欖枝，早在4年前洪門就想將林錚吸納進來，甚至給他開出的價碼還不菲：只要林錚答應加入洪門。可以在外八堂當中給林錚安排一個位子，並且保證10年內坐到外八堂副堂主的位子上。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優厚了，據說島內竹聯幫的那位羨慕的眼珠子都發藍，但林錚卻拒絕的相當乾脆，連考慮都不帶考慮一下的。
原因麼當然很簡單，聯創科技的根基在大陸，自己的根基在大陸，而洪門一直都是大陸方面一個比較糾結的存在，自己還是不要跟着往裡面摻合了。
張忠謀心中明白這件事不大可能按照自己之前預想的發展了，乾脆耍起了無賴：“那我也明白的說了吧，美國那邊給我們的壓力很大，臺積電還有好幾萬員工要吃飯，我們不能無視美國人的威脅，要麼你幫我想個辦法，要麼老頭子我就只好硬着頭皮硬上了。”
聽到張忠謀這話，林錚心中就明白，這大概是張忠謀能夠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你要是能有辦法搞定美國人那邊，我們就繼續給你代工，如果不成，那老頭子我就豁出去這條命了……反過來說，儘管大陸方面對洪門頗爲顧忌，但對於洪門掌握的龐大資產也頗爲心動，如果張忠謀能夠說服洪門的部門勢力以來大陸投資爲條件，想必高層也不會任由林錚胡亂折騰，說白了，這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顧忌我我害怕你的遊戲，就看誰手中的牌更好一些。
“……我需要點時間，”沉默了片刻，林錚開口了，聲音有些低沉：“你這邊還能拖多長時間？”
“最多半個月。”
“好，半個月內我一定想個辦法出來。”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張忠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豁出去了，幫你拖半個月，可如果半個月後你找不到辦法，也別說老哥我不給你面子。”
林錚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好，就這麼說定了。”
半個月啊，自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麼？使勁揉了兩把臉，林錚對自己能否子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有些不太自信，但無論如何，有半個月的時間來緩衝，總比毫無徵兆的被人掐住了脖子要強的多。
這個糾結，在林錚吃晚飯的時候被譚娜一語驚醒了。
起因是這兩天林錚的壓力太大，回到家一直心不在焉，一開始譚娜也每當一回事。以爲過幾天就好了，可這都三四天了林錚竟然還沒把問題解決，看到林錚那彷彿自己欠了他好多錢的模樣，譚娜當然不樂意了：知道你壓力大。可你把工作上的麻煩帶回家是幾個意思？還是覺得我年紀大了，人老珠黃故意給我臉色看？
這女人一琢磨起來，事情就開始朝着某個未知方向走了，而巧的是，這幾天恰逢譚娜的生理週期……
面對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老婆。林錚能怎麼辦？只好將最近公司遇到的麻煩說了出來，同時也未嘗不是沒有點兒賭氣的意思：我這是怕你知道後擔心，一個人把所有的壓力都扛着呢，你可倒好，一點都不體諒我！
但下一刻，林錚就傻眼了……
“那是你傻，”譚娜撇撇嘴，對自己這個鑽了牛角尖的老公的思維方式又是好奇又是好笑：“都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既然摩托羅拉、IBM和微軟都開始動用國家資源了，你憑啥自己扛着啊？還是你覺得咱們聯創科技沒那份動用國家力量的能力？”
“……”林錚微張着嘴。很想給自己兩個耳光！好一會兒，他大着膽子向譚娜問道：“我看上去是不是特傻B？”
“還好吧，總算不是無藥可救。”譚娜柔聲安慰道。
“……”林錚都快要哭了：得！這安慰還不如不安慰呢。
雖然有點小鬱悶，但林錚的心整個都開揚起來，他也覺得譚娜的話很有道理：既然自己的對手都開始動用國家力量了，自己還傻乎乎的打算和人家單打獨鬥，打算玩唐吉珂德挑戰風車的遊戲，那不是傻B又是什麼？
個人的力量再強大，和國家力量、國家意志相比，那都不算個啥。
心裡頭放下了擔心。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的譚娜倒是想的比林錚更長遠一些，身爲集團的核心高層，她很清楚這些力量的聯合對聯創科技意味着什麼，有些擔心林錚拗不過面子的她。認真的給林錚提出了建議：“既然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面子這個東西就不重要了，咱們要把所有能夠發動的關係都發動起來，回頭我去找找我爺爺，你最好直接和首席長老溝通一下這個事，爭取國家在更大範圍內對咱們的支持……還有。讓爺爺請他那些老戰友出面說兩句話吧，這可真的是新時代的八國聯軍入侵了。”
譚娜的爺爺、林錚大學時候的老師譚行健老教授，現在雖然從中科大副校長的位子上退下來了，但這並不意味着老爺子的影響力變小，先不說老爺子工程院院士、國內計算機領域泰山北斗級別的身份，單單這些年來老爺子桃李滿天下，這又是一種怎麼樣的影響力？比起這些來，老爺子被中科大返聘、繼續擔任中科大副校長這一點反倒是不值一提。
至於爺爺那邊……林錚皺起了眉頭：老爺子剛正不阿了一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歪門邪道的事，說實在的，自己這輩子都沒能從他老人家身上沾到多少光，自己的做法，會不會被他老人家看做是晚節不保？他老人家能同意出面幫自己說話？
對於林錚的擔心，譚娜只用一句話就說服了他：“這是歪門邪道嗎？不是吧？老爺子當年在朝鮮戰場上可是響噹噹的硬漢，揍的美國佬不要不要的，他能看着自己的孫子被美國佬欺負？”
毫無疑問，“不要不要的”這話出自林錚。
臥槽！我怎麼就沒想到？林錚興奮的差點一口咬在腮幫子上，隨即重重的一拍大腿：“就這麼說定了！”
…………
譚行健老教授那裡很好說，兩口子一個電話過去，老爺子氣的眉毛倒豎。
聯創科技對於共和國的半導體行業、IC行業、IT業以及整個電子行業有着多大的影響力，他老人家再清楚不過了，聽說IBM、微軟、摩托羅拉、諾基亞、愛立信這些公司竟然打算生生困死聯創科技，老爺子氣的只拍桌子：“你們儘管翻新，你們爺爺好歹也教了兩個有出息的學生，老頭子我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也不能讓你們受了欺負……有些人，還真以爲現在還是當年八國聯軍的時候啊？”
搞定了譚老教授這邊，林錚兩口子拎着禮物，去了市軍分區大院。
可惜老爺子並不在家，林錚的奶奶告訴小兩口：“你那死鬼爺爺去找人下棋去了……你們兩個，來就來吧，還拿東西幹嘛？家裡是缺吃了還是缺用了？怎麼孩子沒跟着來？”
“我們就是一點心意。”林錚笑着道。
林錚兩口子不管多忙，每個月都會來爺爺這裡幾次以盡孝心，每次來的時候各種營養品自不用提，沒隔個三天還會有專人將從農業基地裡生產的綠色無公害米麪油糧和副食蔬菜送來，更不要說國家每個月還給老爺子發6000多塊錢的革命軍人養老金，老兩口的生活無憂，就是盼望着林錚小兩口多來兩次，多看看大孫子和大孫女。
“奶奶，倆小傢伙還沒放學呢，”譚娜笑道：“要不您乾脆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得了，還能每天都能看到那倆小傢伙。”
“我倒是想啊，”奶奶嘆了口氣，有些心動，又有些無奈：“可你爺爺那個老東西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我一天不看着他，他就不知道能給你捅出什麼簍子來。”
“這個還不簡單？以後每天下午我讓司機把您兩位接過去，第二天孩子上了學之後再把您兩位送過來不就成了？爺爺也能和他的一幫老夥計們打個牌下個棋什麼的，您想幹點啥也不耽誤，奶奶您覺得怎麼樣？”林錚笑道。
這個想法林錚以前不是沒有和自己爺爺奶奶提起過，當時老爺子拒絕的格外乾脆，可現在兩個老人年紀大了，更加渴望親情，恐怕早就想這麼幹了，只是林錚不說，老兩口面子上拉不過這個彎來，現在再次聽到林錚提起，奶奶連猶豫都沒猶豫：“好，你爺爺你老鬼要是敢不答應，看我怎麼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