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看了一眼,葉風就樂了起來。那個穿着棕色夾克衫,名叫查爾莫斯的水手,彷彿就像是在表演脫衣舞,一邊脫着衣服,一邊快步地向這棵枝繁葉茂的楓樹走來。
查爾莫斯脫掉了夾克衫,把夾克衫扔在了楓樹下面,然後又脫下了白色的襯衣。查爾莫斯看了看手中的白襯衣,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查爾莫斯把白襯衣系在了脖子中,還在胸前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查爾莫斯仰起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楓樹,向手心上吐了兩口唾沫,雙手抱住粗大的樹幹,動作笨拙地向樹上爬了上去。
查爾莫斯費了半天勁,累的滿頭大汗,這才晃晃悠悠地爬到了最下端的樹幹上。查爾莫斯拉起系在脖子中的白襯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口中吭吭哧哧地喘着粗氣。“累死我了,這個高度應該差不多了。”
正在這時,查爾莫斯忽然看到樹籬另一側的道路上,留着光頭的水手湯普森走了過來。查爾莫斯咧着嘴笑了笑,伸手撇下一枝樹枝,向着湯普森的光頭扔了過去。湯普森忽然感到腦後傳來一陣風聲,急忙一閃身,躲過了從天而降的樹枝。湯普森回過頭,向空中看了看,看到查爾莫斯站在楓樹上衝着自己揮手,湯普森急忙豎起手指,伸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快步向回跑了過去,打算從後面繞過樹籬,走到查爾莫斯所在的一側。
查爾莫斯看着湯普森漸漸模糊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心中沒好氣地嘟囔道,你以爲我會像你那麼笨嗎,葉風就在旁邊,我纔不會大喊大叫呢。
提到葉風的名字,查爾莫斯忽然想起葉風離開自己的視線已經很久了。查爾莫斯急忙向葉風剛纔出現過的地方看了過去,葉風已經無影無蹤了,查爾莫斯頓時嚇得渾身打了個哆嗦,差一點從樹上掉下去。查爾莫斯手忙腳亂地把系在脖子中的白襯衣揪了下來,慌慌張張地系在樹枝上,然後雙手抱着樹幹,哧溜一下滑下了樹幹。
查爾莫斯赤?裸着上身,連扔在楓樹下面的夾克衫都沒有來得及穿,一路小跑地走到丁字路口,向左右兩邊看了看。兩邊的道路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查爾莫斯一時間着急了起來,急得在丁字路口處來回轉悠了起來。“這可怎麼好呢,怎麼就忽然不見了呢。他剛纔是在右邊,不對,是在左邊。右邊,左邊,右邊,左邊。”查爾莫斯口中唸唸有詞,心中爲葉風剛纔是出現在左邊,還是出現在右邊,而迷惑不解、爭論不休。
一陣柔和的秋風吹來,只見片片盤旋着的緋紅葉子,宛若天女散花般漫天飛舞。那紅葉鋪滿了一整條長長的青石小路,鋪滿了一地秋天的哀愁與落寞。在這個充滿秋天氣息的世界裡,紅得似乎要燃燒起來的楓葉,在颯颯的秋風中顫顫悠悠地搖曳着。漫天的紅葉飄飄灑灑,在半空中旋轉而落。寂靜的青石小道上,鋪滿了一地的落葉,就如同灑落了滿地的愁思一般,最是引人遐思。
查爾莫斯在丁字路口處轉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也沒有想起葉風剛纔是在左邊還是右邊。查爾莫斯急得滿頭大漢,思來想去,卻還是沒有任何結果。一片紅葉徐徐飄落,貼在了查爾莫斯汗水漣漣的腦門上。查爾莫斯鬱悶地搖了搖頭,把那片沾着汗水的紅葉晃了下來。
正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天上傳來。“你是在找我嗎。”
葉風的身體猶如一把標槍般筆直,頭朝下快速落了下來,不等查爾莫斯有任何反應,葉風的雙手就卡在了查爾莫斯的脖子上。藉着雙手的緩衝,葉風把由上而下的巨大沖擊力卸下了大半。趁着身體稍稍停頓的時機,葉風腰部一扭,整個身體立即由豎變橫,以查爾莫斯被自己雙手卡住的脖子爲軸,身體水平地轉動了一圈。咔嚓咔嚓,一陣清脆的響聲之後,查爾莫斯的脖子被葉風來了個360°旋轉。
當查爾莫斯的腦袋旋轉了360°,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以後,查爾莫斯終於發現了葉風的身影,不過,查爾莫斯卻再也看不到葉風了。一抹殷紅的鮮血從查爾莫斯的嘴角流出,腦袋也慢慢地耷拉了下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葉風皺了皺眉頭,右手在身前一晃,就像是變魔術一般,藏在懷中的血飲立即跳到了葉風手中。葉風右手輕輕一揮,血飲在查爾莫斯赤?裸的胸膛上劃出了一道口子。看着血飲刀身上一串串紅寶石般的血滴,葉風臉上的笑意更濃,心中輕聲念道,老朋友,下面就要看你的表演了。
葉風左手推開查爾莫斯的屍體,右手倒拎着血飲,快步向右邊的道路走了過去。一滴滴鮮紅的血滴從血飲上滴落下來,青石小道上宛若綻開了一朵朵小紅花,一路綿延而去。
……
不一會兒,湯普森便來到了丁字路口。看着躺在地上的查爾莫斯,湯普森蹲下身子,伸手在查爾莫斯鼻下試了試,發覺查爾莫斯早已沒有了呼吸。湯普森迅速站了起來,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情況,看到丁字路口向右邊的道路上有血跡,便急忙走了過去。青石小路上,血跡接連不斷,一直向前方綿延着。
湯普森向着小路遠處望了望,並沒有發現葉風的蹤跡,這才低頭向領口處的麥克風說道,“老大,我是湯普森,查爾莫斯死在了丁字路口。不過,丁字路口向右邊的方向上有血跡,可能葉風剛纔在和查爾莫斯的戰鬥中負了傷。”
“很好。”聽到湯普森說葉風負傷了,海盜頓時興奮了起來,咧着嘴大笑了起來。“湯普森,你看一下週圍的楓樹,看看查爾莫斯有沒有把標記做好。”
湯普森回頭看了看查爾莫斯之前爬上的那棵楓樹,看到那件正在枝頭上迎風搖曳的白襯衫,湯普森眼中閃過了一絲欣喜。“老大,標記已經做好了。丁字路口旁邊的楓樹上,掛着一件白襯衣。”
“很好,湯普森,您立即沿着血跡追蹤葉風。”海盜頓了頓,又接着向其他人發佈了命令。“大家都看到掛着樹上的那件白襯衣了嗎,都給我加快速度,立即趕過去。”
“是,老大。”
……
湯普森一路追蹤着地上的血跡,沿着右邊的小路繞了個彎,又走了沒多久,便又遇到了一個丁字路口。血跡到這裡就已經消失不見了,湯普森有些納悶向左右兩邊看了看,又躬着腰盯着地面,仔細的查找了一番,卻依然沒有發現血跡。
五米高三米寬的樹籬圍牆上,悄悄地露出了一張笑臉。葉風滿面笑容地望着正在專心尋找血跡的湯普森,右手輕輕一按樹籬,身體騰空而起,向着湯普森油光閃亮的光頭踢了過去。
聽到腦後隱隱的風聲,湯普森頓時吃了一驚,遂即一個前滾翻,逃脫了葉風的致命一擊。湯普森在翻滾中抽出了匕首,頭也不回地向後刺去,想要打亂葉風的攻勢,爲自己爭取一絲反攻的時間。葉風臉上的笑意更濃,踢出的右腳向上一挑,躲過了斜刺而來的匕首,雙腳立即交叉成剪刀狀,閃電般地夾住了湯普森的手臂。騰在半空中的葉風,腰部輕輕一扭,整個身體飛快地旋轉了起來,湯普森的手臂頓時被葉風的雙腿絞成了幾截。
“啊。”湯普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湯普森,發生什麼事了。”海盜的聲音從耳機中響起。
“地獄的風。”湯普森蜷縮着身體,右臂已經斷成了幾截,軟綿綿地耷拉在了地上。聽着耳機中海盜焦急的喊聲,湯普森強忍着手臂上的劇痛,對着領口上的麥克風喊出了一個名字。
葉風靜靜地站在一旁,臉頰上掛着一絲淡淡的微笑,若無其事地看着湯普森。等到湯普森向海盜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葉風身形一晃,迅速地來到了湯普森身邊,飛起一腳,對着湯普森的胸口踢了過去。
看着葉風閃電般踢來的一腳,湯普森心中惶恐不安,左手撐着地面,用力地向後挪動着。葉風的這一腳兇狠無比,帶着呼嘯的風聲向湯普森的胸膛急速踢來,可是,就在即將要踢到湯普森胸膛上的時候,葉風的腳腕忽然轉了一下,犀利的攻勢遂即而止,緊接着,葉風的腳尖輕輕一挑,別在湯普森領口上的微型麥克風便騰空而起。等到麥克風掉落在地上,葉風的右腳也跟着落了回來,嘭地一聲,麥克風頓時被葉風踩了個粉碎。
湯普森目瞪口呆地看着葉風這一連串雜耍般的動作,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等到葉風在湯普森的斷臂上踢了一腳,手臂上的鑽心劇痛再次傳遍湯普森的全身,湯普森這才反應了過來。湯普森左手託着已經斷爲幾截的右臂,一邊向後挪動着身體,一邊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你沒有受傷。”
“當然。”葉風聳了聳肩膀,淡淡的說道,“我們華夏有句古話,叫做瞞天過海。”
“瞞天過海,那是什麼意思。”湯普森十分不解地問道。
葉風搖了搖頭,說道,“等一會你到地獄之後,就會有人告訴你的。現在,你告訴我,你們斷刺聯盟這次對我的暗殺行動,都有多少人蔘與。”
“我不會告訴你的。”湯普森託着斷臂,又向後挪了一步。
葉風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慢慢地向霍華德走了過去。葉風的步履極爲輕盈,但是每走一步,就像是千斤巨石砸在地上一般,發出“嘭、嘭”的巨響,身後的青石路面上,一個個凹陷的腳印清晰可見,彷彿就像是雕刻在石板上一樣。
“如果這樣的腳步走到你的身上,你說你會有什麼感覺呢。”葉風話音未落,就已經走到了湯普森身前,右腳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回放一般,慢慢地擡了起來,然後慢慢地向着湯普森的左腿落了下去。
“不要,不要。我說,我都告訴你。”湯普森膽戰心驚地望着葉風的右腳,身體下意識地向後挪動着。“這次行動,是由我們的老大海盜親自指揮的,海盜就在迷宮中。”
真是個軟骨頭,才這麼一點恐嚇,就把組織秘密給說了出來。現在的殺手比起我們那一代的獨行殺手,真是差多了。看着湯普森唯唯諾諾的模樣,葉風心中感到十分鬱悶。
殺手這份職業雖然冷血無情,但也有自己的原則。不出賣朋友與僱主,不濫殺無辜,小孩和女人不作爲獵殺目標……雖然葉風已經退出了殺手界,但這些殺手的行動原則,葉風卻始終都牢記在心中。
在這些原則中,有些也不是一定的。關於不出賣僱主的問題,有些僱主在殺手殺死目標之後,並沒有如約全額支付殺手佣金,或者僱主在警察威逼下出賣殺手的消息,在這個時候,殺手界公認的做法就是殺手可以自由選擇,或者殺死僱主,或者把這個僱主記入黑名單,以後不再爲這個僱主提供服務。關於女人要不要殺的問題,在以前獨行殺手的時代,也對這個問題有過爭論,但大家彼此間都默認了一個規矩,就是如果在行動之中,目標的女人或女性親屬沒有對殺手形成威脅,那麼殺手就不會對這些女人動手……
“這次我們一共來了七名水手,八名突擊手,對了,還有瞭望員。加上我們老大海盜,一共是十七個人。”湯普森一五一十地和葉風說了一遍。
葉風面無表情地聽着,等到湯普森講完,葉風飛起一腳,重重地踩在了湯普森的胸膛上。一抹殷紅的鮮血從湯普森的嘴角涌出,湯普森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十七個人,魔幻城堡中四個,這裡兩個,還剩下十一個。”葉風轉過身,望着前方的丁字路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海盜,我已經等你好久了。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們華夏還有句古語,叫做守株待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