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位於車站廣場附近的飯店,規模不大,但裡裡外外收拾的整潔有致。等候在包廂門口的麗莎笑容滿面,看得出來,小姑娘對這頓臨別晚宴非常看重。把兩人請進包廂,麗莎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吩咐服務生上菜,一時間忙得腳不沾地。
麗莎表現得很熱情,但葉風卻發現了一絲異樣,她好像是在掩飾着什麼。
就在剛纔,拎着紅酒興沖沖返回包廂的麗莎忽然踉蹌了一下,雖然她微笑着穩住了身子,可接下來的步伐卻很是僵硬,很是彆扭。這種變化,當然瞞不過殺手出身的葉風,他看得出來,麗莎不是腳下拌蒜,而是受了傷,從而導致她行走不便。
不單單是葉風發覺了麗莎的異常,坐在身旁的方若瑤也發覺了。不過,女人和男人的視角有所不同,美女醫生髮現得是麗莎臉上的異常。悄悄地使了一個眼色,方若瑤伸手按向額頭左側。葉風會意地向麗莎臉上望去,長長的秀髮垂落下來,遮住了麗莎的半個臉頰,細細端詳,從髮梢間隙隱約可見麗莎左側太陽穴上一片青紫。
這個發現,更加堅定了葉風的判斷,麗莎確實受傷了,而且是被人毆打致傷的。
“葉大哥,方醫生,你們動筷子啊。”麗莎放下酒瓶,把斟好的兩杯紅酒一一擺在兩人面前。“這家飯店挺乾淨的,我今天上午買完票,把車站周圍的所有飯館都看了一遍,感覺就數這家飯店好。”
“我們就是在等你一起吃呢,好了,你現在也忙完了,我們開吃。”葉風哈哈大笑,伸手夾起一塊魚肉,放在了方若瑤的餐盤裡。“若瑤,嚐嚐這個糖醋鯉魚,色香味俱全,剛纔一上桌,我肚子裡面的饞蟲就開始咕咕叫個不停。”
此情此景,唯有揮動筷子大吃特吃,才能讓這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寬心,放心。
方若瑤也是極爲善解人意,笑盈盈地揶揄一句“饞鬼”,然後夾起魚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不錯,不錯,肉味純正,鮮嫩肥美。”
兩人的交口稱讚,讓麗莎喜上眉梢。“你們喜歡就好,我就擔心這裡的飯菜不合你們胃口。”
“不是不合胃口,而是太合胃口了,麗莎,小心我們把你錢包吃癟。”
“唉,我說你能不能斯文一點,怎麼一見到好吃的就管不住嘴巴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麗莎逗得哈哈大笑,也讓她更加忙碌起來,不停地給兩人斟酒夾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葉風感覺時機已到,便旁敲側擊地向麗莎詢問了起來。
“麗莎,你來到天京好多年了,現在爲什麼要放棄這裡的工作。”
“我想家了,想回家。”
家是一個充滿溫馨的美麗字眼,可是當麗莎說起回家的時候,眼中卻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憂鬱,一閃而過,滿是滄桑與無奈。
“那你還回天京嗎。”
似乎不想被兩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麗莎低垂着頭,緩緩轉動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方纔說道。“不回來了,我要留在家鄉。”
“那你男朋友呢,唐文東也跟着你一起回家嗎。”方若瑤不失時機地追問。
“他不回去,他打算留在天京。”
“麗莎,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鬧矛盾了。”
葉風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麗莎愣住了,隨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唐文東是不是打你了,你額頭上的傷,是他打得嗎。”
淚水滾落臉頰,麗莎趴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我們分手了,我不想待在天京了,我想回家。”
方若瑤把麗莎摟進了懷中,溫柔地安慰着這個失戀的小姑娘。“唐文東是不是又吸毒了。”
“嗯。”麗莎揚起梨花帶雨般的淚臉。“我怎麼勸,怎麼說,都不管用。”
原來這一切,都是毒品鬧的。走出戒毒中心之後,唐文東並沒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在一些狐朋狗友的誘惑下,他再次復吸毒品,並且毒癮越來越大。但是,唐文東只是一名大學生,他根本沒有錢購買毒品,麗莎的積蓄很快就被他揮霍一空。
毒品是一個十足的惡魔,他不僅摧殘人的身體,還能摧毀一個人的本性。被毒品迷惑了心性的唐文東,早已忘記了他和麗莎之間的純真愛情,忘記了他們在天京相伴多年的甜蜜生活,他的眼中只有毒品,只有那一袋袋令他神魂顛倒的白麪兒。
爲了能夠繼續吸毒,唐文東再次在麗莎身上打起了主意,鼓動麗莎放棄美髮師的工作,改行去夜總會當坐檯小姐。對於男友的這個無恥要求,麗莎是毫不猶豫地斷然拒絕,結果遭至唐文東毒打。一開始,麗莎還希望用兩人之間的感情來感化唐文東,希望他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可是麗莎的善良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忍無可忍,麗莎終於選擇了放棄,放棄了這段感情,也放棄了她拼搏多年的天京。
聽到麗莎的悲慘遭遇,方若瑤不禁火冒三丈。“這個唐文東,真是個無恥混蛋。”
又是要讓女朋友去夜總會賣身掙錢,這個情景似曾相識,葉風不禁想起半年前發生在“佳人有約”美髮中心的事情。“麗莎,唐文東是不是又在毒品販子那裡欠了一屁股帳。”
“我不知道。”麗莎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接着說道。“最近他經常出入一家名叫金碧輝煌的夜總會,還經常在我面前提到強哥,說強哥向他保證,只要我肯去金碧輝煌夜總會坐檯,就一定會把我捧成紅牌小姐。”
麗莎口中的強哥,葉風並不陌生,當時在“佳人有約”美髮中心,葉風把前來鬧事的趙強·暴揍一頓。至於趙強的身份,葉風也是一清二楚,他是風雷幫的一個小頭目,專門在各大夜總會銷售毒品。現在,唐文東和這個毒品販子走得很近,那看來唐文東是徹底掉進深淵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已清楚,葉風也不想再讓麗莎觸景傷情,於是便把話題轉到了麗莎今後的生活上。
“麗莎,你老家在什麼地方,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是關中人。”提及家鄉,麗莎臉上漸漸浮出一絲笑容。“至於今後嘛,我還打算繼續從事美髮工作。”
“準備打工呢,還是自己開店。”
“當然是打工了,我的積蓄早就被他揮霍完了。”
麗莎嘆了口氣,臉色不禁陰鬱下來,方若瑤見狀,急忙拉住麗莎的手小聲安慰起來。
自己處境不佳,但心中還記着別人的恩情,麗莎的善良,再次讓葉風感慨不已。
一個念頭驀然閃過腦海,隨後笑容綻放臉龐,葉風起身徑直走出了房門。
“若瑤,麗莎,你們先聊着,我出去買包煙。”
不多時,葉風回到了包廂,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了麗莎面前。
袋子鼓囊囊的,麗莎似乎猜到了什麼,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變得緊張起來。
“葉大哥,你這是幹什麼,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一輩子也還不清,我怎麼能……”
“麗莎,你先聽我說。”葉風打斷了麗莎的話,笑着說道。“這裡面裝着二十萬塊錢,但這些錢不是白送給你的,也不是借給你的。”
葉風說得玄玄乎乎,麗莎聽得一頭霧水。“葉大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商業社會不是都講究投資,講究經營多元化嘛,我也想搞點副業,也讓自己多掙點錢。其實,我早就發現美容美髮行業是個利潤很豐厚的行業,一直都想開一家美髮廳,但是我又不懂這個,也不認識這方面的朋友,所以這個計劃始終都沒有付諸實施。現在好了,一位美髮師剛剛辭職,於是我就又想起了這個計劃。”
洋洋灑灑地說了一通大道理,葉風小酌一口紅酒潤了潤喉嚨,然後開門見山地講明瞭意圖。
“我有資金但沒手藝,你有手藝但沒資金,現在,我出啓動資金,你用技術入股,我們合作經營。”
“葉大哥,這樣,不行吧,我,我真擔心讓你的投資打水漂。”
“麗莎,你要相信自己的手藝,另外呢,你要相信你葉大哥的眼光,他看中的東西什麼時候錯過。”
葉風的幽默,逗得麗莎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葉大哥,謝謝你,我一定會努力的。”
“不但要努力,還要負責任。”葉風拍了拍麗莎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道。“麗莎經理,我是你的股東,你可得對我負責任,明年這個時候我要去關中收紅利。”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拿到雙份紅利。”
汽笛聲聲,列車緩緩離開月臺。
目送列車遠去,方若瑤挽起葉風的手臂,兩人並肩離去。
“葉風,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什麼事情。”
“唐文東打麗莎的事情。”
葉風笑了起來,凝望着方若瑤猶如秋水般透亮的雙眸。“你想讓我怎麼處置他。”
“不是我想,而是你應該有這個覺悟。”方若瑤撇了撇嘴,嬌嗔道。“不要忘記了,你是女性之友,現在有一位女性遭受暴力·虐待,難道你就這樣無動於衷。”
這帽子扣得實在是太重了,壓得葉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放心,我一定爲廣大女性同胞討回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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