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李頭沒有發火的徵兆,王博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老李頭自顧自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吧嗒兩口煙,問道:“休息一會兒,然後咱們出去喝兩盅,今天破例,老頭子也要大開殺戒了。”
聽到老李頭爽朗一笑,王博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個,李主任,一會兒還要舉行頒獎典禮”
“那玩意兒有啥意思,也就是林院長或者左副院長上來一通磨嘰,你找幾個學生上去代替一下就行了,至於那個獎盃,就是個鍍銅的,外面商店十幾塊錢就能買到,用現在年輕人的話說,沒個卵用!”
老李頭的倔脾氣說來就來,毫無徵兆。
王博無奈之下只能打電話讓學生會主席找人蔘與頒獎典禮,並且代領獎盃,而他只能跟着老李頭身後,屁顛屁顛地去陪他老人家喝酒。
老李頭帶着他們直奔得月樓,剛一進門,只見一個髮鬚皆白的老頭迎了上來,看着老李頭笑道:“小李子,平常別人請你吃飯都不屑一顧,怎麼今天有空來我這一畝三分地了?”
“靠,老子願來就來,老子樂意請客,又不是不給你錢,你管得着麼?”老李頭說着瞪了他一眼。
“還是那副臭脾氣!”
對方笑着指了指李主任,然後告訴服務員帶他們去天字號包間。
你不是給錢麼?老夫送你去天字號,非讓你肉疼一回!
李毅他們也是第二次來,根本不懂得月樓的規矩,還以爲天字號包間只是隨便取的一個名稱而已。
當他們進入天字號包廂之後,只見屋子裡裝修得古色古香,絲毫看不出現代的痕跡,就連桌椅的式樣也只有電視上才能見到的。
在東側的牆上,掛着一折紙扇,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秋風”兩個大字,下面是幾行小篆,李毅對這個略有涉獵,勉強能夠看懂,只見上面寫着“一折紙扇蕩平天下事,一縷秋風吹進凡塵心。”
“李毅也懂書法?”老李頭見李毅湊上去仔細瞧了瞧那副字,隨口問道。
“略知一二,算不上懂。”李毅謙虛地說道。
“那你看這幅字如何?”
見李主任打算考究自己,李毅沒敢信口雌黃,裝作繼續觀察的樣子,實際在心中不停盤算。其實他剛纔仔細看過,這幅字雖然寫得還算不錯,但是距離書法名家還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到底要不要直說,這個問題就值得商榷了。
剛纔李毅從老李頭的嘴角察覺到了一絲不屑,想必他認識寫這幅字的人,而且看樣子關係不睦,既然這樣,李毅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書法之妙,全在用筆,這幅字運筆流暢飛動,轉折處柔和圓勻,深得小篆精髓,不過這幅字的章法卻不像小篆,而似草書,整體佈局渾然一體,雜而不亂,只是”
“只是如何?”
就在李毅沉吟的功夫,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竟是在樓下見到的那名老者。
“只是無論局部還是整體,這幅字都只能算是中等。”李毅如實說道。
“中等?黃口小兒胸無點墨,竟敢對老夫的字評頭論足,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者聞言氣得吹鬍子瞪眼,指着李毅的鼻子罵道。
李毅沒想到牆上那副字竟然是他老人家的手筆,如果早知道的話,至少不會說的這麼直接,這下可好,直接讓人家下不來臺了。
“我說老於,我早就說過你的字不行,可你卻偏偏掛出來。以你的水平也就騙騙那些土財主、暴發戶,就連我們文學院的學生都騙不過,還是趕緊收起來吧,我都替你臊得慌。”
老李頭看見老於就一直沒有好臉色,三句話不揭他的短就感覺心裡堵得慌。
“我說老李,你說話之前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兩把刷子,還好意思笑話我呢?今天你要是能寫出比我好的字,這頓飯我給你免單!”
老於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在生意場上多年脾氣圓滑了許多,但是得意之作被貶低得體無完膚,他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當即擺出條件,打算讓老李頭下不來臺。
“就你那兩下,根本不配我出手,”老李頭說着老臉一紅,隨即乾咳了一聲,喊道:“李毅,隨便寫幾個字告訴他什麼叫書法!”
您老還真信得着我!
李毅苦笑着搖了搖頭,知道老李頭這是怕丟人,所以就把他給拋了出來。以他還是學生的身份,就算輸了也無可厚非,畢竟年齡的差距擺在那裡。
至於李毅會不會書法,這個問題已經被李主任本能地忽略掉了,反正他只是隨便找一個“替死鬼”而已,既然李毅懂書法,那就選他好了,反正麻煩也是他惹出來的。
“寫字可以,但是好歹也給我一套文房四寶吧?”見大家都盯着自己,李毅苦笑着說道。
所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連筆都沒有,寫個毛線啊!
“文房四寶是啥?”鄭志才一臉茫然地問道。
“沒文化真可怕!”梅雪峰極其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一字一頓,煞有介事地說道:“分別是文、房、四、寶!”
“艹!”老四果斷迴應了一根中指。
在於老先生的吩咐下,一名服務員很快便將筆墨紙硯準備齊全,想來是經常做這種事。
“幫我磨墨。”
李毅低聲說了一句,將宣紙整齊地鋪在桌子上,並且兩端用鎮紙壓住。
回頭一看,只見自告奮勇的梅雪峰正攥着墨在那前後直推,動作極快,狀若瘋魔,加上他臉上**的表情,不看他手裡的東西,肯定會認爲他在做什麼羞羞的事情。
李毅見狀眉頭一跳,乾咳了一聲,輕聲說道:“咳老二,磨墨跟擼管不一樣的,不用這麼快,還有磨墨不能斜磨或直推,恩還是我自己來吧!”
爲了避免自己寫出來的字都帶着一股騷氣,李毅還是決定親自動手。
不慌不忙地將墨磨好,李毅從筆架上取下最粗的一隻毛筆,在硯臺裡重重地沾了下墨,隨後手腕一提,筆走龍蛇,四個大字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