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的荒漠草原上，楊天捏着鼻子，不斷的拍打着周凱的後背。
“雖然說吐吐更健康，但差不多也就得了。還有，我記得你早上沒怎麼吃東西啊，怎麼吐了這麼多。”
周凱艱難的回過頭，衝楊天無力的豎起中指：“消化慢，隔夜飯不行啊。”
“行，當然行，不就是殺個人，你至於嘛。”楊天翻了翻白眼。
“冷血，殘忍，無動於衷！”周凱哼哼一句，扭頭又幹嘔了起來。
說起來也奇怪。
周凱殺了一個，吐的隔夜飯都出來了，自己殺了三個，竟然一點兒要吐的意思也沒有，咋回事？
莫非是自己的接受能力變強了？
當然不是，楊天覺得，腦域開發後的自己，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自己是什麼，死宅，小屁民一個，賺了一百萬，樂的直瘋，哼哼着喝豆漿買兩碗，一碗放白糖，一碗放白糖。
可腦域開發以後呢，軍方天價訂單，讓楊天無動於衷，該堅持的就堅持，絕不會因爲些許可見的利益就鬆口。
懷裡揣着幾千萬，跟捏着幾張草紙沒什麼區別。
楊天愈發覺得，腦域開發帶來的效果，並非七星八箭形容的那麼簡單，不單單是智力，精神力等方面的提升，而是全方面的提升，閱歷，見識，定力，方方面面，自己就好像脫胎換骨，成爲另外一個人一樣。
曾今的自己，手裡揣着一萬塊錢，走路上都心裡發虛。
曾今的自己，跟漂亮一點的女人說話，臉都會發紅。
曾今的自己，太過懦弱，整天嚷嚷着老子最牛，誰也不服，可遇上小混混，繞着道走。
而這一切，都隨着腦域開發，跟自己徹底說拜拜。
楊天愈發察覺到這個問題，知道自己還是曾今的自己，又知道自己不是曾今的自己，更不知道，過去的自己能不能找回。
但至少，楊天並不討厭如今的自己。
楊天本來打算，在蘇丹安頓下來以後，就給周凱進行一次腦域開發，但現在看來，還是要再議。
放過周凱，楊天從揹包裡摸出買來的衛星電話，撥打了狗頭的電話。
把情況跟狗頭說了一遍，電話裡沉默了一下，狗頭才問道：“你們現在在哪裡，我去找你們。”
哈姆勒的路線，就是通過買通的塞利馬綠洲的邊境官員，大搖大擺的把楊天送過邊境。
但眼下哈姆勒死了，楊天自然沒可能這麼輕易的翻越邊境，只能求助狗頭，走那些真正荒無人煙的地區，冒着危險翻越邊境。
狗頭是精銳的神劍大隊隊員，能夠這麼做，換成自己和周凱，楊天就不確定了，但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放心，安德魯會跟我一起來。”狗頭似乎猜到了楊天的擔心，又說了一句。
說實話，聽到哈姆勒黑吃黑的時候，狗頭也嚇了一跳，楊天那弱不禁風的，碰上哈姆勒這老江湖，能討得好去？
但事實卻是，哈姆勒和三名手下，被楊天殺了，讓狗頭幾乎不敢相信，恰好在他身邊的安德魯，也是因爲得知了這消息，纔對楊天產生了興趣，要一道來。
楊天點點頭，報出了自己的座標，便掛斷了電話。
在這空無人煙的荒漠草原上，亂走只會死的更快。
狗頭來還需要一定時間，至少今天是趕不到的，楊天還要提前做準備，草原上可不平靜，不久前，遠處就盤旋着禿鷲的影子。
所以至少楊天要生起一堆篝火。
現在上午十一點左右，楊天還要趁着有時間，挖兩個坑，把哈姆勒幾人的屍體給埋了。
草原上吃屍體的動物可不光是禿鷲，而且還有兩個鮮活的大活人呢。
沒有去勞煩周凱，楊天就在被打成篩子的白蟻窩前方，趁着鬆軟的土地，用步槍挖了個大坑，把哈姆勒四人猶自溫熱的屍體拖了進去。
埋在這裡，數量驚人的白蟻會幫楊天毀滅一切痕跡。
等這一切忙完，楊天才發現周凱盤腿坐在不遠處，呆呆的看着自己。
“看什麼呢，也不知道幫忙。”楊天走過去，扔給他一瓶礦泉水。
周凱被礦泉水砸了個正着，哎呦一聲，不滿的瞪了楊天一眼，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礦泉水瓶，繼續發呆。
楊天皺了皺眉，在周凱面前坐下，輕嘆一口氣，道：“好了，別嘟囔着臉，跟誰欠你兩百萬似地，有什麼想問的，趕緊問。”
楊天知道，是到了自己給周凱一個解釋的時候了。
周凱猛的擡起頭來，問道：“楊子，我們爲什麼要出來，在國內一切不都好好的嘛，廠子有那麼訂單，加班加點都生產不完。還有軍方的訂單，咱們什麼也不用做，光等着數錢就行了，幹嘛要出來遭這份兒罪。”
周凱最無法理解的就是，爲什麼楊天要拋棄國內那麼前途光明的一攤子，來非洲這麼一個鬼地方。
“光等着數錢？哼。”楊天甩給周凱一個白眼，道：“沒錯，咱們廠子是發展的很好，有軍方的訂單，能掙許多人一輩子也掙不到的錢。可就是因爲咱們的東西太好了，人家一時不動你，不代表一世不動你。遲早，他們會把一切東西都拿走。”
在軍方讓步，答應自己提出的外包合作方式的時候，楊天還有那麼一絲幻想，覺得軍方真有可能容忍自己的特殊，把自己放在一個對等的地位上。
可在軍方趁着自己不在，二話不說就把細胞強化儀器搶走的時候，楊天的希望就破滅了，有些東西，永遠無法改變，一時的容忍，只是爲了長久的壓榨。
如果楊天還一直待在國內，他相信，遲早有一天，軍方會把自己當小白鼠一樣，圈養起來，壓榨掉自己每一分價值，再把自己一腳踢開。就算他們動了善心，給楊天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可那與混吃等死的豬有什麼區別。
“那就給他們唄，有什麼啊。”周凱想當然的說道。
楊天聲音大了些，激憤的說道：“憑什麼，憑什麼我的東西，就要給他們，然後還要看着他們臉色，把他們伺候滿意了，什麼時候心情好了，賞我三瓜兩棗的，我還得搖尾乞憐的給他們歌功頌德。”
周凱無言，或許又被楊天的憤怒給嚇到了，努了努嘴，有些委屈的道：“我也沒說你做的就錯啊，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你也知道我的，就一普通人，娶妻生娃，混完一輩子了事。楊子，我知道你是想幹大事，也有幹大事的能力，可我就是怕，怕我沒那個本事，跟上你的腳步。”
楊天沉默不語，四目相對，半晌挪開，用草原上乾燥的勁風吹乾眼底的溼潤。
“去死，一套一套的，還整那麼傷感。”吸溜一下鼻子，楊天罵道。
周凱咧嘴笑了，一如以前，熟悉，沒心沒肺。
楊天手落在周凱的肩膀上，用一種堅定不容更改的聲音道：“放心，就像咱大學裡素質測試跑一千米，等你快掉隊的時候，哥們兒會拉你一把的。”
周凱不屑一顧，反駁道：“誰拉誰還不一定呢，別忘了，是誰喘的跟條狗似地，拽着我衣服，差點兒把我褲子給拽掉。”
“那是以前，哥們兒留戀花叢太久。現在再比個試試？”楊天一瞪眼，給自己找藉口。
周凱搖頭晃腦的，嘿笑道：“是是是，您老是遊戲花叢太久，腎虛。”
“去死。”楊天一腳踹來。
……
天爲被，地爲牀，星朗月稀，一堆篝火，呼嘯的風聲，把說話聲帶的很遠。
“楊子，你到底想幹什麼，成爲天下最有錢的人？七老八十了，還天天泡那些明星美女，不吃威哥連牀都不敢上？”
“俗，爛俗，真俗，不是一般的俗。哥們兒要幹就幹大的，建國，征服世界，甚至征服整個宇宙。”
“得了吧，你家祖墳上就沒冒那青煙兒，還建國，行啊，你要是建國了，怎麼着也要讓我當個總理什麼的吧。”
“必須的，總理什麼的太忙，操心，我讓你當婦聯主任，保準解決你傳宗接代的老大難。”
“滾蛋，說的好像老子找不到女人似地。”
“難道不是嗎？”
……
嗚嗚！
“楊子，什麼聲音，有狼，草，還有這是什麼聲兒，老虎？獅子？獵豹？”
“楊子，我怕。”
“死開……你小子往哪邊兒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