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因爲對方也恰好嬉皮笑臉的開口：“喲！這不是高家那傻兒子麼？今兒怎麼敢離開自己爹孃身邊出來晃了？”
“……”高啓明埋着頭，也不說話。
對方見他這樣，笑的更歡了：“嘖嘖嘖，你小子豔福不淺嘛。”趙公明一副他爹的皮囊樣，眯起猥瑣的小眼睛看我，“這位好看的阿姊是哪家的啊？跟這樣沒出息的傻子站在一起也不嫌臊得慌。”
靠之！
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鑽洞。這趙公明簡直就是和趙大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怒火攻心，卻擺出燦爛的笑容來：“剛纔不覺得臊，現在倒是覺得挺臊的。這位小哥，你是踩着屎了還是吃了屎了？說話也不知道掩一下嘴巴，咦……”
對方冷不防被我這一懟，竟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倒是他後面有個小跟班挺積極：“你這死女人，說什麼渾話啊？說我們大哥吃屎？不想活了是不是？”那小跟班又說又跳，鞋底都要被他踩穿了。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們，豈止是罵趙公明？小娘我還想罵他爹呢！
“臭娘們，你是哪家的？信不信本公子現在就廢了你！”趙公明估計從沒被人如此嗆過，只是這麼一句話就讓他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的。雖然吵吵的兇，但氣勢上絕對不如小娘我。
我緩緩理了理綁好的袖口，順便握了握粉拳：“你要廢了我？哈？”
小娘我是不會武功，但就憑曾經的鍛鍊和爲了恢復身體所作的一切。撂倒這幾個狗仗人勢的公子哥還是辦得到的，如果他們的家僕動手……
我看了看周圍屋頂上曬夕陽的幾隻貓，還有不遠處追着竄來竄去的幾隻大狗，有它們、足以。
“來啊。”我一把推開高啓明，還衝他眨眨眼，小子，現在就讓你看看你淺姐我是怎麼收拾這幾個小惡霸的。小娘我不動手則已，一動手要打得他連自家親爹孃都認不出自個兒的崽子來！
沒想到的是，趙公明見我這氣勢，竟然有些慫了。猶猶豫豫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難不成是小娘我的氣場太強？這趙公明並沒有同我見過面，但是同高啓明的親姐姐高歡見過，而且，還被高歡提着竹竿追着打過。
想到自己堂堂男子漢被一個姑娘家追着打，也不好意思回家告爹孃，所以好一陣都沒敢找高啓明的麻煩。
不過，高啓明也儘量躲着他們便是了。
“喂！”我揚起眉毛朝趙公明道：“趙家公子，你不是要教訓本姑娘嗎？是我們兩單挑還是羣毆啊？不過，哪一個本姑娘都奉陪就是了。”
“……”某趙公子繼續瞠目結舌中。
我朝前走了兩步，擺出狐狸練習拳腳功夫的時候常用的動作，看多了，自然學得十分相似：“但是，我們事先得講好了。被打殘了可不能回家告狀，或者牽連其他人。否則，本姑娘不介意滅個口。”
說着，我陰邪一笑：“反正本姑娘是走江湖的，到時候你爹爲了你鬧翻整個無腸鄉，折損了他背後那位大人的貢響、又讓大家再也沒出庇廕，被送上戰場……兩頭不討好，會被人棒殺的喲！”
“閉嘴！你個賤婢！”趙公明還沒開口，他身邊的幾個人就先跳起來發火。
“慢着！”趙公明這下反應倒是挺快，他趕緊擡手攔住就要作勢衝過來的其他幾人，強撐着面子道：“本公子不同你一介女流計較，想必是你身邊的那個傻子故意說了本公子的壞話，本公子今天不找你麻煩。但是……”
“他！”他指着我後面的高啓明，“逃不了。”
高啓明一愣，卻沒有縮瑟的意思。儘管他的臉看起來蒼白無力，脣瓣因爲緊張和習慣性的害怕微微發顫，但那雙眼睛卻似琢過的寶石一樣明亮。
“我沒想逃。”他緩緩走上前來，甚至和我擦肩而過，直接走到我的前面，“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但是這一切和淺姐無關，你們讓她走。”
隨着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口，我打從內心開始震驚——那麼膽小的高啓明，因爲害怕趙公明這羣地痞孩子的高啓明，明明連鎮上都不敢來。
可現在他竟然選擇站在我的面前……雖然是選擇站出去捱揍，但這和我在村子裡見他被那些熊孩子欺負的時候完全不同。
有什麼不一樣了。
對了，是目光！此時的高啓明的目光和那時躲躲閃閃的目光不一樣，儘管他的雙手還死死拽着衣角，走路的步伐也不是那麼穩。特別是微顫的雙肩，已經暴露出他的內心此刻有多害怕。
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麼高啓明會在這一瞬間看起來瘦弱而又堅強，但我知道有些變化是不能阻止的。
若是此時我出言護他，又會將高啓明困在原地。他需要衝破自己心裡的這層繭，即使是伴着疼痛，也要成長起來。在這世上，有什麼比自己更靠得住？
不管是做想做的事，還是想要保護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自己必須先強大起來。
否則，一切將只會是鏡花水月、竹籃打水。在這世上，不管你是做什麼，弱者都沒有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只會淪爲螻蟻，任人踐踏。
趙公明一夥人似乎也從未見過這樣的趙公明，有那麼一瞬被他的變化嚇得不輕。
但鑑於高啓明發顫的肩膀、走得艱難的腳步，還有蒼白的臉和捏着衣角的小動作。趙公明一夥很快就重新鎮定，恢復了小惡霸的討厭面孔。
“沒想到你這個孬種還有有骨氣的一天。好！好！好！”趙公明拍着手瞥了我一眼，“你還不走？”
我語氣淡淡的揮手：“當然要走。都有個傻子衝出去當木樁捱打，我能不能辜負了他這番心意啊。”
見我沒什麼特別的表示，趙公明便放心教訓起高啓明來：“就讓爺爺們的拳腳來測一測你這骨氣有多少。”
和他爹趙大川一樣惹人厭惡的口吻。我眯起眼睛，伸手握住束腰裡的一串銅錢，看來，今天得下點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