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擡眼看去,竟是殷二爺也追到這裡來了。他面上的怒氣比殷二夫人的更加猛烈和張揚,怒氣中還帶着濃烈的殺意,在他進門的一刻朝着夕和撲面而來。
殷二爺可不是兩個丫鬟能夠攔得住的,夕和在他進門時就立刻警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免得話都來不及說清楚就被殷二爺冒上來的火氣給傷到了。
“你怎麼也來了?正好,把吳氏帶回去,別由得她在三丫頭這裡胡鬧!”老夫人見殷二爺也來了,以爲是殷二夫人攛掇來的,不悅地瞪了二夫人一眼後對他說道。
殷二爺卻不回話,只一味怒氣衝衝地瞪着夕和,良久之後纔對老夫人說:“娘,兒子剛剛下朝回來,去看了看佳盈,佳盈的狀況已經好多了。但是,她也把害她的真兇告訴給了兒子。佳盈是兒子唯一的掌上明珠,如今蒙受如此天大的冤屈,兒子必須幫她討回公道!就算這個真兇是一家人,兒子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殷二爺說完又把目光重新放到夕和身上,厲聲詰責道:“三小姐!我真是萬萬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居然有這麼狠毒的心腸!佳盈已經把一切都告訴給我了。就算她哪裡不小心得罪了你,但她怎麼說都是你的堂妹,你怎麼能在利用了她一片好心之後還這般陷害她!”
“咦,二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殷夫人一下聽出殷二爺似乎還知道了什麼,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追問了一句,讓他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哼,什麼意思”,殷二爺冷哼了一聲,雙手緊握成拳說道:“佳盈已經都告訴我了,她早前同國相大人相約前往西廂苑踏青,三小姐與她在閒聊中知道了這件事,醋意大發,非要讓佳盈帶着她同去。佳盈不想讓三小姐失望,也不想讓三小姐誤會便答應了下來,還想了個辦法,將三小姐扮作她的丫鬟,將她帶出了丞相府。”
“誰知,到了西廂苑,國相大人臨時有事沒來,三小姐就惱羞成怒,認爲佳盈故意欺騙她,毆打了佳盈不說竟還……就此毀了佳盈的一輩子!三小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竟還有這樣的事!若是扮作丫鬟在殷佳盈的庇護下出了府,那也不是沒可能的,況且受害者都把事情說得這麼清楚了,有理有據,八成就是事實了。剛剛纔對夕和打消了疑慮的老夫人立刻又起了疑心,並且幾乎就要認定事實如此了。殷二夫人則更加,聽了這些話,立刻哭了起來,嚷着夕和的狠毒和自己女兒的命苦。
夕和麪對着如此的質問,面上還是一派淡定自若。她既然敢讓殷佳盈活着回府,就料到了她定然會把事情抖出來,但是抖出來又能如何呢……
“我無話可說”,夕和收起了面上的委屈神態,倔強迴應:“因爲我根本沒有做過,這是欲加之罪!”
“你還敢說你沒做過!佳盈有什麼理由要冤枉你?更何況,此事除了佳盈,她的兩名侍婢也可爲她作證,其中一名更也是遭了三小姐毒手的受害者!”殷二爺聽夕和不認,氣得手都開始發抖了。
夕和微微揚起臉,毫不畏懼地直視對方的眼睛,說:“二叔這麼說也未免太不公平了!是,堂妹在三日前確實來碧水閣找過我,但根本沒有提及踏青一事,反而是來奚落了我一陣,諷刺我不配同國相大人定下婚約!”
“之前,我爲了堂妹的聲譽纔沒有對外提及,其實,我之所以病了這麼多天全是被堂妹的諷刺之語給氣病的!不然,哪裡來得那麼巧,堂妹前腳剛走,我就病了?至於,我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大夫最清楚了,你們要是不信,大可去問。”
“之後的三天,我別說是離開碧水閣了,就是連牀榻都下不來,這一點來探過病的鄭嬤嬤和夫人不也很清楚麼?再者,就算這些都是我在說謊,那麼堂妹說我是扮成了丫鬟跟她偷溜出去的,堂妹的意思是門口看着我的兩個嬤嬤玩忽職守嗎?不然,光是換了身衣服,嬤嬤們就認不出我是誰了?”
一說到這兒,那兩個嬤嬤雖心知肚明當時確實沒有仔細看侍女的臉,但這個當口誰會傻的承認自己玩忽職守,立刻附和了夕和的話,堅稱進出的都是小小姐和她的侍女,絕對沒有三小姐混入其中。
“還有,就算如堂妹所說,我是扮成她的侍女偷溜出去的,那麼回來呢?難道我單獨回到了碧水閣兩個嬤嬤還是認不出我?事實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堂妹到底出了什麼事!”
“最後,二叔口口聲聲說堂妹沒有理由冤枉我,我又有什麼理由去害堂妹呢?她喜歡我屋裡的擺件,我給她了,她喜歡流光院,我也給她了,她就是想要我的婚約,我也只是氣得自己病了而已。你們,到底還要我如何?!非要冤死我才行麼?!”
夕和最後一番話帶着濃重的怨懟口吻,直把殷二爺的怒氣壓下去了一半。而且她的話也是有理有據,又涉及到了殷夫人派遣的兩名僕婦,更顯得客觀有說服力一些。一時間,場面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
最後,還是置身事外的殷夫人冷不丁又冒出來一句:“不是說有侍女作證麼?把那侍女叫來和三小姐對質一番不就清楚了。”
殷夫人的話對二夫人來說簡直是醍醐灌頂,她當下命人去把伺候殷佳盈的兩個貼身丫鬟叫過來。
夕和也不慌,就等着那丫鬟來。
沒過多久,去找人的丫鬟回來了,但卻只帶了一個人來,她畏畏縮縮地跟二夫人覆命,說:“夫人,不好了,胭脂姐姐她在屋裡懸樑自盡了!”
這話一出口,二夫人又猛然看向夕和,好像是夕和把人滅口了一般。然而事實上,夕和自己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意外,但隨後也就理解了,在這個視貞潔如命的時代,胭脂一個小小侍女確實沒有活下去的資本和勇氣了。
“一定是你!是你讓人把胭脂給滅口了!”二夫人不由分說又給夕和扣了個罪名,但這一點只有在確定夕和就是罪魁禍首的時候才成立,所以她沒有過多的糾結,立刻就讓剩下那一個把知道的如實說出來。
那名侍女只知殷佳盈哄騙夕和離開碧水閣的事,便撿着對自家小姐有利的話將她知道的說了一遍。
侍女說完後,二夫人已經瞪紅了眼,忍不住指着夕和又罵了起來:“現在你沒話說了吧?沒娘養的賤丫頭,我打死你!”
二夫人叫嚷着又要撲向夕和,但此時,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驟然響起。
“誰敢打死本相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