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此,朝醫館內的其他人說了聲“走”,所有侍衛便都紛紛跟着隨那人往醫館外走。
夕和跨出門檻後卻又停下了腳步,脣邊揚起一個戲謔的笑容來,故意提高了音量對身後的人說:“你不是想知道你得了什麼病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這病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挺嚴重的,而且吃藥好不了。”
那人一聽這話,嚇得一哆嗦,以爲自己命不久矣了,忙苦着臉抓了夕和的衣袖求她:“爲何會吃藥好不了?別介啊,公子妙手仁心、醫術精湛,還請公子務必救一救我啊。”
夕和瞥了他一眼卻不回話。那人見此,更緊張了,忙扯了自己腰間的錢袋就往夕和手裡塞,然後又撲通一聲朝着夕和跪了下來,求她救救他。
其餘的人聽了這話,也以爲是他們的頭兒得了什麼絕症,紛紛聚攏了過來想聽聽這位杏林公子會說什麼。
夕和不悅地將自己的衣襬從對方的手裡抽出來,再將手裡的黏膩膩的錢袋轉交給了離她最近的一個人,然後纔不緊不慢的說:“不用吃藥是因爲吃藥也沒用,你需要的是補。你啊,這是腎虧!”
說罷,那人的面色唰的一下通紅,又從通紅變成慘白,再從慘白變成青色,最後變得黑沉黑沉的,好不精彩。而其餘的人先是一愣,緊接着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爆笑聲。
公然說一個男子腎虧基本等於公然羞辱,那人氣得臉色黑沉,反應過來後立刻跳了腳,忿忿地就要抽出佩劍來。
但夕和比他更快地開口提醒了他她可是他們的主子要找的人,他敢亂來就要敢擔得起責任:“不是說睿王爺找我嗎?還不走?”
那人身旁的其他人也都趕緊在那人耳旁安撫了幾句,才終於將他們火爆脾氣的首領安撫了下來。但那人還是從一人手中惡狠狠地奪回了自己的錢袋,又扇了另外那人一耳光才下令將杏林公子帶回睿王府。
到了睿王府後,被夕和羞辱了的那人下了令,讓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則送夕和去見藺洛衡。一路將人帶到了後院,到了藺洛衡所在的院落外後,那人才停下腳步,讓夕和在外頭等着,他進去通報。
通報了出來,告訴夕和可以進去了的同時,那人仍舊懷恨在心,突然露出了一個邪惡嗜血的笑容,用威脅般的語氣還對夕和說了一句:“杏林公子,我在外面等你,等你看好了病,我親自再送你回去。”
夕和斜睨了他一眼,無視他的威脅口吻,噙起一抹淺笑,淡淡地說:“那就多謝了。”
說完,夕和舉步走入了院中,再由等候在院內的宮人引領着到了主屋外。
夕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後才舉步走入。
一進門,她就聞到了一股惡臭,但同時這也使她有些疑惑,莫非真是藺洛衡的寵妾得了什麼罕見的疑難雜症?
待到了內室跟前,夕和便隔着珠簾見到了坐在牀榻旁的藺洛衡,以及一個隱於牀榻的紗帳之後若隱若現的人影。除此之外,屋裡還有兩個侍女,都站在窗邊待命。
夕和發現這間屋子的窗戶都是大開着的,可惡臭味還是很濃重,而且以她現在的位置她已經可以判斷出這惡臭味就是源自於牀榻之上。
“居然是你?!”
夕和耳旁響起了藺洛衡的聲音,卻一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讓她不禁心尖一跳,以爲他已經認出了杏林公子便是殷夕和。不過好在藺洛衡跟着又補了一句:“本王與你在一味閣中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你可還記得?那日,一味閣裡走了水……”
夕和聽此,稍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認出了那日在一味閣的她。不過,藺洛衡既然說出這句話,也就說明他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杏林公子和一味閣的關係咯?那麼,他真的只是聽說她醫術精湛找她來看病,還是說太子連實情都沒有告訴他就利用了他把她找過來呢?
如果是後者,那麼,牀榻上的那個人應該根本就不是藺洛衡的什麼寵妾,而是太子的人了。很好,等會兒就讓她看看這個人是誰。
“咦?一味閣走水之日殿下也在嗎?怎麼草民並未得到殿下親臨的消息。”夕和回想了一下,那日他們幾位王爺並沒有亮明身份,所以她這樣的措辭才正常合理。
藺洛衡愣了一下,隨即沒有追問,只說:“進來吧,快替本王的夫人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夕和稱是,然後提着自丞相府裡帶出來,再一路帶着過來的藥箱穿過珠簾走到牀榻邊。到了牀榻邊,那股惡臭味越發濃重,令人作嘔,夕和不禁在心裡說了句:真虧得藺洛衡能一臉淡定的坐在這兒。
夕和取出藥箱裡的手套戴上,再搭上了裡面的人伸出來了一截手腕。這一截手腕纖細白皙,連帶着的手掌也是修長纖弱,看上去確實是名女子。但是太子的人也可以是名女子,這並不衝突。
然而,當夕和給對方看了脈象後卻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並不是太子派來的人了。因爲這個女子確確實實生了病,而且是嚴重的婦科病。太子總不至於就爲了試探她而專門費心思去找一名得了這麼嚴重的婦科病的女子來冒充藺洛衡的寵妾吧。
“怎麼樣?究竟是什麼病?”藺洛衡待夕和收回手後立刻緊張關切的詢問,他的反應更加讓夕和肯定這個女子確實是藺洛衡的寵妾無疑。
“夫人的病症很嚴重,但我現在不能下定論,需要檢查一下夫人的下體才行。”夕和直言以告。
“什麼?放肆!”藺洛衡一聽,立刻皺了眉,怒氣衝衝地跳了腳。
夕和當然知道這不是現代,她現在男裝的身份必然不能替一個王府裡的夫人檢查下體的,於禮不合的同時藺洛衡也不會答應。所以她的意思當然不是要她自己檢查,而是請藺洛衡找個醫女來檢查一下,將情況轉告給她即可。
藺洛衡這才臉色好轉了一些,立刻讓人去將府裡豢養着的醫女叫過來,替牀榻上的人檢查了一下。
而後夕和背對着牀榻詢問了醫女幾個問題,醫女皆如實供述,所述之言印證了她心裡的推測。這個女人確實是得了嚴重的婦科疾病,而且還不止一項,是多項混雜在一起的婦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