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如同書香所預料的那般,廖雲已經一早在村長髮起了對他們董家行爲的控訴,在加上廖雲他家婆娘的‘生俱淚下’,太陽才升起,秀才爹都還未曾出門,村長就上門了。
秀才爹忙去迎接,“廖叔,您這是…”
由於這段時日秀才爹和廖畢福倆人意趣相投,廖畢福又漲秀才爹一個輩分,先前喚廖畢福爲村長,現在已經能親切的喚一聲‘叔’了。
廖畢福臉色有些難看,勉強扯了扯嘴角,撇了一眼扶着自己的侄子,他這把老骨頭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折騰死了。可畢竟是自己的侄子,他不爲侄子爭一爭,指不定族人給戳脊梁骨。
“致風啊,書豁那些孩子呢?”沒確認事情以前,廖畢福的口氣還算正常。
秀才爹雖然驚詫,可也算禮遇周到,將廖畢福請入門,對着廖雲頷首,得到了廖雲不屑一顧的撇眼,心裡倒是估摸起來。
此時的董家四兄妹在哪?他們正在廚房裡忙活着呢。
書豁從廚房裡端出一盆粥出來,見到廖畢福和廖雲兩人,先是對着廖畢福恭敬道:“廖伯伯,您來啦。”接着又見廖雲的樣子,慌忙的放下手裡的粥盆,失了口,“廖叔,你這是怎麼了?你這臉上怎麼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是被打了?”
廖畢福見書豁驚愕不已的樣子,細細思量下來,心裡對廖雲這個侄子的話又疑惑了一分。
書豁這孩子他是知道的,從來就是老實的,書不能說讀得很好,可至少身上帶的書生氣息卻是有的,斷不是個愛打架的孩子。
於是,書豁被否定了。
“董書豁,你別給我裝傻,要不是你們四兄妹,我會這樣?今天我找了我舅舅,看你們怎麼辯。”廖雲一副趾高氣揚,完全就不把董書豁看在眼底。在他看來,今天董家是死定了,若是跪下來對他求饒,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放過董家,反正事實就擺在眼前,董家這四兄妹想要抵賴也賴不掉。
聽到廖雲的話,廖畢福拿着柺杖的手一鬆,差點就將柺杖給掉落在地,一張老臉微紅,看了一眼廖雲,又對着董致風道:“致風,今天也就那麼個事,我這侄子說昨晚被你…家兒女打了,你看看,是不是問個清楚纔是,畢竟這鄉里鄉親的。”
董致風轉了轉眼珠子,神色有些複雜,這事情他是聽清楚了,就是這廖雲說他的兒女在昨晚打了他,而且打成了這個樣子,上報了村長,村長找上門來了。
“廖伯伯,您這話怎麼說?廖叔成了這樣作爲晚輩的也很痛心,可是廖叔要說是我們兄妹做的,我們兄妹打的,我們兄妹你也是知道的,怎麼可能嘛。”書豁的語氣有些激動,似乎還帶着憤懣的情緒。
這時,書瑟出場了。
書瑟手中拿着碗筷,在聽到書豁的話時,猛地震了心神般,然後呼吸漸漸加深,看向書豁,“大哥,你剛纔說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經過昨晚,廖雲對書瑟雖然憤怒,可是心底卻有了怯意,微微低眸,可在看到廖畢福這個舅舅的時候,氣焰又漲了起來,伸手就對着書瑟指着道:“你這個胖丫頭,昨晚用腳踢我,我渾身上下都是傷,這醫藥費我是一定要算的。”
董致風雖然不知這事情到底究竟如何,可是看到廖雲用手指着自己的書瑟,心底頓時不快起來,而且還聽到廖雲說書瑟是‘胖丫頭’,這臉色也難看起來,“廖叔,我們都不是當事人,可是我相信我的兒女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他們從小就尊師重道,對待長輩也和善。”
書豁和書瑟一聽秀才爹的話,快速的對視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被董致風這麼一說,廖雲哪忍得住,火氣就冒了,口不擇言道:“董致風,別以爲你一個秀才就了不起了,要不是我們李子村收留你們,我看你們早就流落街頭了,我這傷可就是你家的兒女給打的,你看着辦吧,反正不是離開李子村,就得給我賠醫藥費。”
說到了後面,廖雲竟然越說越順口了,彷彿這李子村已經是他做主了一般,把廖畢福這個舅舅村長給忘得一乾二淨。
董致風和廖畢福齊齊漲紅了臉,董致風沒想到廖雲會說得那麼直白,他本就是個好面子的人,被廖雲這麼撂了面子,呼吸了重了幾分,口氣也難聽起來,“廖雲,我在這李子村生活了近二十年,但是是廖叔收留我的,我離不離開這村子和你無關。”
董致風說這話,已經算是和廖雲撕破臉皮了。
廖畢福這一聽,暗叫不好,可是罵侄子吧這家裡說不過去,說這董秀才這村子裡怎麼辦?
兩方爲難下,廖畢福整個臉青了白,白了青,最終使勁蹬了幾下柺杖,朝着廖雲吼道:“怎麼說話呢你,致風現在是村裡的夫子,早就是村子裡的一份子了。”接着又對着董致風道:“致風,你也別怪,這渾小子再說胡話呢,我這就帶着他走人,對不住了。”
在村子和家人間,廖畢福選擇了村子。
這要擱在以前,他可能就會幫襯自己的侄子,可是現在不同了,這董致風已經是村子裡的夫子,這村裡的好些人家都承了這情,把孩子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若是他撂了這事不幹了,這村子裡的人會怎麼說?那他這個村長也別當了。
廖畢福想要收了這尾,可受了‘委屈’的廖雲可不這麼想,拉扯着他就是不讓他走,還說道:“舅舅,你怕他們董家作甚,他們董家就是打了我,要是不給醫藥費,不道歉,他們能不能在這李子住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吶。等會回去我就向村子裡說明,這董家竟然還聯合起來打人了。”
“可笑,真是可笑,廖伯伯向來做事光明正大,廖叔,你這是想來威脅我們,然後讓我們就範,直接就承認了我們打了你?”書瑟語氣怪異的說着,“廖伯伯,您也看到了,廖叔他這樣,若是不澄清,我想我們董家應該很快就會背上一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外加羣毆長輩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