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回去國公爺肯定高興。”木舟一邊說着一邊拿着不同顏色的流蘇簪子問任宛,“小姐,你想戴哪個?”
“哪個都行。”任宛心不在焉地說:“木舟,我爹對我真的很好嗎?”
木舟感受到任宛不安的情緒,拉着她手說:“小姐,你別害怕,國公爺很疼你,自奴婢進府後就沒見到過國公爺對您發過脾氣,倒是你……”
“.....我知道了。”剩餘的話自是木舟不必多說,任宛昨夜已聽了太多,原主因母親去世後父親娶了林姨娘便一直怨懟在心,加上國公爺反對原主嫁給湛浚凌的事更是極端到了極點,說出了斷絕父女關係這樣不孝的話來.......
任宛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她倒不是怕,她就是不自在,突然多出一個對她極其好的爹,她不知道該怎麼相處。
用過早膳後,任宛便向府門走,剛走至曲橋處的雨霏亭,便被坐在亭子裡的郭芷莉喊住了。
“任姐姐。”
任宛望着神采飛揚的郭芷莉,偏頭問木舟:“湛浚凌昨夜宿在禾院了?”
“好像沒有小姐。”
任宛嘟囔,“那她嘚瑟什麼勁啊。”
“任姐姐。”
郭芷莉虛行了禮,笑得春風滿面,“聽聞王爺昨日去了姐姐那兒,妹妹給姐姐道喜,終於得償所願。”
呵。
來挖苦她來了。
“側妃只聽聞了前半部分嗎?不知王爺亥時離開?”
“王爺離開?”郭芷莉掩脣驚訝:“妹妹竟不知....王爺怎麼會離開呢,姐姐不要傷心,來日方長,姐姐肯定會如願的。”
“側妃聽消息原來只聽前半部分,可真是巧妙啊,”任宛反諷,看着郭芷莉不自然的笑,道:“側妃放心,我如願了會第一個通知你的。”
說完不等郭芷莉回話便從她身邊繞了過去,走了兩步又回身道:“同是碧玉年華,側妃五月出生,我是臘月出生,前後相差幾個月,側妃是怎麼好意思喊我姐姐的。”
郭芷莉震驚地看着任宛,她原本以爲前幾日是說笑,沒想到任宛‘側妃’叫個不停,現又來糾正她。
以往任宛也是刁蠻,可那是不帶腦子的。她心中有度,不論任宛怎麼鬧,她都有方法把控局面,可如今,她看着任宛的眼眸,總覺得一切脫離掌控。
“側妃記住了,下回要是再喊,我就不應了。”
任宛喜歡直來直往,對這種‘你甩我一個球,我在甩回去’的有氧運動不太擅長也並不想,說白了,她現在還是局外人的角度,心裡沒那麼討厭郭芷莉,可也不代表她就願意被人當靶子。
敢甩球給她,就做好臉疼牙疼腦子疼的準備!
“小姐,您沒看到側妃剛剛的臉都惱紅了。”走遠了些,木舟在任宛耳旁悄聲道:“小姐,您和側妃徹底翻臉了?”
“是她先惹我的。”
木舟:“......”
任宛頓了一下辯解道:“我失憶後可沒找她麻煩,她先找我的。”
“你說她是爲什麼啊,她嫁到府上雖然是側妃,但是有王爺的寵愛,這比什麼都重要啊,”木舟忍不住嘀咕:“難道王爺不喜歡她嗎。”
“誰知道呢,可能是太無聊了吧。”任宛隨口應道,踏過門檻,便一眼看到了褐色的馬車。不見府中下人,只灰青站在馬車旁。
“我丫鬟坐哪兒。”任宛左右瞅瞅,走到灰青跟前問:“還有馬車嗎?”
“小姐,您先走,我跟在後面。”木舟扯了扯任宛的衣袖,給任宛使眼色示意她趕快上去。
“那不行,你丟了怎麼辦?”任宛恍若不見,正想指使灰青,便被木舟拉着到了一旁,“小姐,您放心,我知道近路,肯定比你早到。”
任宛一下放心了,如果沒有木舟,她連自己爹是哪個都不知道。
“辛苦你了啊,下回我一定不讓你跑着。”任宛捏捏木舟的手,心中悵然,如果是在現代,這丫頭哪用的着這麼卑微。
任宛掀開帷幔,便看到坐在裡面閉目養神的湛浚凌,她噤若寒蟬,想到昨夜能一下擰斷她脖子的手,頭皮就感到一陣發麻。
不是說古男子都是溫潤如玉,笑一下如沐春風嗎,怎麼她遇到了一尊惡煞。
“王妃如此心疼婢女,怎麼不替她下去跑。”湛浚凌睜開雙眸,神色淡淡地看向任宛。
“好啊,那我讓木舟上來——”任宛說着掀起帷幔。
“灰青。”湛浚凌沉聲,馬車動了起來。任宛撇撇嘴,暗自吐槽,大男子主義還小氣,原主是看上湛浚凌哪點了?
一路上,湛浚凌閉着眼睛沒再說話,任宛聽着街道上商販賣力的吆喝聲,心中好奇,便掀開了窗幔望外瞧。
街道上人來人往,大大小小的商販也多,入眼看到的就有賣面具的,胭脂首飾的,薰香扇子的.....讓任宛看花了眼。
等哪天她一定要出來好好逛逛,這麼一想,她突然想起來很重要的一件事,她有沒有錢?
“過來。”
湛浚凌在任宛掀開窗幔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看着她臉上粲然的笑,眼巴巴不捨地放下窗幔,倒像是頭一次見到新奇的東西,湛浚凌心中狐疑,這條街任宛可走過多次了。
任宛被迫坐到湛浚凌身邊,對上湛浚凌別有深意的目光又馬上轉移了視線,兩人相顧無言,又彼此各有心思。
到達志國公府時,馬車剛停穩,任宛便掀了帷幔跳下去了,擡頭看到小跑過來的木舟,心裡鬆了口氣。
門前站了一位衣着樸素但不失體面的老人,木舟提醒她是吳管家。
“王爺,國公爺在書房,說您來了可以直接去書房找他。”
吳管家說完話對着任宛微點了點頭,當看到任宛給予的笑臉時,臉上表情愣怔了一瞬。
湛浚凌回頭看着任宛道:“中午一起用膳,王妃自己走走。”
任宛應聲,落後湛浚凌幾步進了府門。
任宛沒有隨意逛,被木舟領着進了自己原先的閨房,屋裡陳設乾淨,清香宜人,任宛這纔信了木舟的話——國公爺對原主卻是疼愛的。
“我之前的丫鬟呢,怎麼只有你?”任宛坐到塌上,看了看門外,不對勁啊,照原主的性格排場應該很大啊!
“木舟不知,興許是國公爺讓她們回家了。”
“因爲我說斷絕關係?”
“噓,小姐,你可別再提這件事了。”木舟好似怕隔牆有耳般,關了門道:“小姐,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您會落人詬病,落得不孝的罪名,一生都擺脫不了。”
“我知道了。”任宛點點頭,心中也是無可奈何。
兩人一句一句搭着,門外忽然熱鬧了起來。
聽這聲音,任宛蹙眉,這林姨娘的消息可真靈通。
“宛兒回來了。”
木舟剛打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進來了,長相豔麗,保養得極好,這就是任國公的二房林姨娘。身後還跟着一位花容月貌的少女,她的妹妹任弱可。
倆人怎麼還一起來了?
“任姐姐。”
任宛點了點頭,“可妹妹。”
“宛兒,你回來怎麼不跟姨娘說一聲,姨娘剛剛纔知道你進了府,馬上就帶着可兒過來看你了,快讓姨娘瞅瞅,這些日子在王府養的如何。”
林姨娘太熱情,任宛還沒來得及拒絕,便被林姨娘拉着轉了兩圈。
“好,好,比以前更水靈了。”
任宛只得笑笑,她風寒還沒大好呢,怎麼就‘水靈’了,來之前任宛還抱有一絲希望,但林姨娘兩句話全部破碎了,看着林姨娘臉上的笑,任宛也不準備繞彎子,直接道:“林姨娘來是有什麼事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前腳來,林姨娘後腳就過來了,若真是拿她疼愛,應是先關心她的病情,但這都站了好一會兒,林姨娘話前話後都沒有這意思,那就是鐵定有事了。
“姨娘剛好正想問你呢,”林姨娘拉住任宛進了內室,小聲道:“姨娘拜託你的事兒怎麼樣了?有結果了嗎?”
任宛腦子懵,又是什麼事?
林姨娘見着任宛不說話,以爲是事情沒辦成,焦急道:“宛兒,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姨娘,我前兩日感染了風寒,現還未大好,腦子這會兒也亂得很,不如您先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或許是我辦了又給忘了呢。”
任宛說完便扶着額頭對身後的木舟使眼色,木舟茫然,剛想走過去便被林姨娘呵斥說:“你先下去,我和小姐說說話。”
任宛蹙眉,乾脆也不裝了,離開林姨娘兩步說:“林姨娘要說什麼話直接就說吧,木舟是我的丫鬟,不是什麼外人。”
林姨娘娥眉微挑,心生疑竇,任宛何時在乎一個丫鬟了。
但看着任宛強硬的態度,加上事情緊急,她便沒多說什麼,拉過任宛附耳說:“弱可進王府的事,你答應幫忙的。”
任宛心中驚詫,萬沒想到是這種事,她回頭看着幾步遠的任弱可,許是知曉她倆談話的內容,此時臉色緋紅欲言又止。
“怎麼樣了?”林姨娘追問。
“等會兒,你讓我靜靜。”任宛有些暈,走到任弱可跟前,越想越覺得荒謬。
她倆可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啊!
雖然她在電視上也看到過這種情形,可當這事落自己頭上了,她是一億個覺得離譜。
“小姐?”木舟沒有聽到林姨娘的話,但看着任宛臉上的神色多半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麼好事。
“宛兒,你說句話啊。”
林姨娘越看任宛越覺得看不懂,怎麼進了王府兩個多月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林姨娘,我覺得這個事吧,是要看王爺,我說的不算啊。”
任宛也想不明白原主喜歡湛浚凌怎麼還會答應林姨娘的無理要求,她雲裡霧裡,越想越覺得可笑。
“你是王妃啊,怎麼可能說了不算。”
“任姐姐,你就答應了可兒吧。”任弱可聽到這兒也是聽出了任宛拒絕的意味,輕聲細語道:“我進府後會好好幫你的,不會和你爭寵,任姐姐,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