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鴻天感嘆樑吟秋的威力,比小鬼子的三八大蓋還強大。
句句如刀,刀刀刺中他的大腦,直到他倒下才算拉倒。
而樑吟秋端着小米粥站在牀邊兒,她用着複雜的眼神和楚鴻天對視着。
她也挺感嘆,感嘆她怎麼就沒有小鬼子想要楚將軍命的能耐。
爲什麼就能在他被推進觀察室做檢查那一刻,想着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還能不能活了?
明明想清楚了誰離開誰都能過日子,可這人當着你的面前倒下,那份束手無策、那份心裡無措……
她啊,怎麼就能那麼沒出息!
碗蓋兒遞了過去,樑吟秋看着楚鴻天費勁地豎起枕頭靠着,又遞過了勺子。
楚鴻天在起身時瞟了一眼門口,接勺子時,他一把將樑吟秋的手也一併握住了:
“小秋啊,別鬧了。啊?”
樑吟秋聲音還帶着冰碴子:“你吃不吃?不吃我撤走!”往外使勁拽離手,卻被楚鴻天死死拉住,她幹拽拽不開。
楚鴻天從抓手改捉住樑吟秋的胳膊,他仰頭瞧着樑吟秋,那三道擡頭紋很明顯的皺着。
從醒來那一刻,他嘴上說着樑吟秋,其實自個兒心裡直翻個兒!
一個人,在臨昏倒迷糊過去前,就記住了腦袋忽悠一下的感覺,其他啥啥都不知道,等到再醒來時,入眼就發現自個兒在醫院,那種感受,很不好。
楚鴻天拉着樑吟秋的胳膊沉聲道:
“秋啊,我比你大了那麼多歲,指定得走你前面。
咱倆扒拉扒拉手指頭算算,我們還能擱一塊堆兒呆幾年?
你別鬧了。啊?”
楚鴻天看着樑吟秋瞬間側過頭,那淚滴滴滴答答的掉落着……
他聽着樑吟秋的抽泣聲,心裡也一時不是滋味兒了。
到啥時候還得是媳婦!
孩子們吶?那都是指不上的玩意兒!
少來夫妻、老來伴兒,瞅瞅他混的,還得迷糊過去才明白。
楚鴻天在樑吟秋的哭聲裡嘆了口氣。
剛纔他沒撒謊,都昏睡呢,都猜到了他媳婦指定得瞪倆眼珠子守着他,因爲他睡的不踏實。
以前啊,他從戰場上回來,但凡是受傷,無論是大傷小傷,他家小秋就跟現在一模一樣,一宿一宿不睡守在他牀邊兒。
“別哭了?我給你擦擦淚兒啊?”
樑吟秋拽不動胳膊,只能再使勁擰了擰身子,不想讓楚鴻天看到她哭的狼狽。甚至在聽到楚鴻天那類似調侃的擦擦淚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了。
楚鴻天望了一眼鬧彆扭的媳婦,眼神下移瞅了瞅樑吟秋的胳膊、手,這都不細發了,以前都滑溜溜的。
還有,他媳婦漂亮啊,那年輕的時候,誰見着不得讚一句俏丫頭。
當初他第一次見着的時候,那心裡就跟揣個小兔子似的亂蹦躂!
再瞧瞧現在,老了……老了也俊!
楚鴻天情不自禁地伸出打着點滴的大掌,輕撫了撫樑吟秋的手背,感覺到他媳婦掙扎了,他臉上掛着嘿嘿笑的無賴模樣,心裡卻真是不得勁了!
這人啊,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昨個兒倆人還在針尖對麥芒,此刻都跟重活一把似的,心態至少靜了下來。
楚鴻天想着:
他這一生,結婚時就知道閉燈給媳婦往被窩裡一摟;
媳婦要是惹他生氣呢?他就像鬧着玩似的,給媳婦抓進小屋,連打屁股帶瞎摩挲的,再鬧大勁兒了,乾脆牀上收拾!
他要是給媳婦惹不高興了呢?犟唄!
他向來是嘴上一句不服軟,行動上多有點兒眼力見兒,給遞個菜、刷個碗,就當好好表現了;
至於媳婦的生日,
他一直標榜比大院兒裡的老戰友們要做的好,現在一琢磨,也就是早上臨出門時囑咐一句:“記得自個兒做兩件好衣裳!”,晚上看見了,兩口子關上門,誇上兩句。
有時候忙啊,回家就想睡覺,趕上累的時候,夸人都是敷衍。
就這樣的表現,他還認爲自個兒真不錯。
真不錯嗎?
男人思維總是很理性,就事論事的態度。
想到這了,楚鴻天使勁睜了睜那兩道劍眉,瞪了瞪眼睛,表情上看是在掙扎拿不定主意,但說出的話,難得的柔聲、商量、甚至拜託:
“你昨晚不是吵吵一個是我娘,一個是你哥嘛。
小秋啊,我想好了,我不怕別人說我搞特權,光小劉一個不夠用,再僱一個伺候老太太,你看咋樣?
就給她再找個專人照顧,她要是還習慣性支使你,你就當聽不着。她要因爲這個再跟我告狀,我也不聽她的,我保證!
至於你哥……
你哥當年能耐啊!我那些手下都死他手裡了……算了,不說那些臭氧層子了。
你說亦清都跟着做買賣了,那賬目能算明白不?我是真不懂,你嫁我了就姓楚,咱得跟他分明白嘍!
嗯,我要說的是, 就連小鋒都跟你哥攪合在一起了,我攔得住誰啊我?
愛咋咋地吧!
但有一點,小秋啊,沒國哪有家,你是黨員,要有覺悟,有些事兒真……”
樑吟秋嗖地一下轉過了頭。
楚鴻天趕緊投降,他盯着樑吟秋那泛着冰碴的淚目,繼續表態道:“你愛咋咋地還不行嗎?離啥婚啊離婚!你……”
在楚鴻天看來,他終於要給他媳婦說軟和了,天不助他,正說的好好的呢,醫生推門進來了。
還不是一個,一來來了一大堆,這給他氣的!
他先是撒開了樑吟秋的胳膊,隨後不冷不熱端起了官架子問道:“我這是啥毛病啊?你們能不能瞅明白啊?”
樑吟秋趁低頭瞅了一眼自個兒的胳膊,發現都紫了,咬了咬牙,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情緒正常應對醫生。
——
“兒子啊,你這都瘦一圈兒了,你老丈人家這是怎麼着啊?拿你當牲口用啊?你說你小舅子一個大小夥子,怎麼就那麼脆弱,都不讓人歇一天啊!”
王建安的母親是真怒了,一連幾個月,她兒子就沒休息過,快改姓姓楚了!她連“牲口”倆字都給說出口了。
王建安嘴裡叼着個花捲兒,手上忙活着裝飯盒:
“媽,亦清更辛苦,等她回來你也記得問問,別光問我一人。
別提了,先是我小舅子,這回是我老丈人了。晚上我爸回來,你們別忘了提東西去看看!”
“什麼?”王建安的母親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回急了。
楚鴻天病了可跟楚亦鋒不同。
楚鴻天要是倒了,那是楚家大樹倒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