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邁德諾人已經掉到自己的陷阱裡去了,辜晴倩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她微微點了點頭朝着邁羅道,“彆着急,這還只是東方港保衛戰和占城港保衛戰的賠償問題,還有前次你們通過劉香海盜集團對東方港發動進攻時對我們造成的傷亡呢,再加上這次你們突襲我們的艦隊造成的損失,總共是六百三十萬七千八百九十元六角三分。”
此刻不論是傑奎琳還是邁羅,臉上都是茫然的神色,這不是在說安南的占城港嗎?怎麼突然就加上了海盜劉香?
“劉香是怎麼回事?”邁羅不由得脫口而出,他是真的不知道劉香這條線的事情,邁德諾情報部門用一艘退役驅逐艦策動劉香攻擊東方港的計劃他是不清楚的。辜晴倩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這事情要問你們了,我們在擊敗劉香的海盜艦隊之後抓獲了大量的俘虜,都指證襲擊與邁德諾人的出現有直接的關係,並且我們還抓到了整個事件的關鍵證人劉香。”一邊說着辜晴倩一邊從桌上的檔案袋裡掏出好幾份文件打開來遞給傑奎琳和邁羅。
文件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方塊字和之前那樣的照片,能夠看得到一個面相略帶一點猙獰的女人。邁羅拿起文件輕聲讀給傑奎琳聽,“我的名字叫劉香,是廣東潮南人,以前在廣東珠江口當海盜大當家,曾經和李魁奇鍾斌等人一齊稱霸南海。後來因爲鄭芝龍一家獨大,擠跑了我等,然後又發生分歧,逐漸分爲三家。李魁奇被鄭芝龍消滅之後,我就與鍾斌爲了南海話事權大戰了一場,將鍾斌趕出了南海,獨霸珠江口。”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傑奎琳聽到這裡不由得擡起頭望着辜晴倩道,“這只是這個看起來一臉兇相的女人的發家路啊,沒有我們邁德諾什麼事情啊。”
“後面還有呢,”辜晴倩微微一笑,朝着邁羅說道,“您還是先從第二頁開始讀起吧。”
邁羅連忙翻到第二頁,“我們在一個月前停靠在南丫島的時候,有幾個邁德諾使者來找我,說是有筆大買賣要跟我們做。他們告訴了我們在安南最南邊快要離開武國的地方有一個新建起來的港口,那裡有着大量的物資,平日裡鄭芝龍也會有船隊到那裡去交易。鄭芝龍你知道的,跟我們爲敵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當時我就心動了。南海這邊畢竟是我的地盤,他鄭芝龍的船隊再多也比不上我的船隊,所以我就想要去那個港口劫掠一把。就算是搶不到鄭芝龍的船隊,搶的一些東西也是好的。過了幾天,邁德諾人的使者又來了,他們帶來了一艘大艦,聽說是從邁德諾艦隊里弄出來的軍艦,我一看真的是的,那船比我們最大的福船還要大不說好,上面還配好了大炮,就是帆有點舊。那些邁德諾使者跟我說,這是他們參與的股份,如果我們能夠在一個月內攻擊東方港,那麼這條船就是我的了。而且他們提供這個情報也是無償的,並且還會出錢贖買我們搶來的一切物資和貨物,所有搶到的錢都歸我們。作爲條件,邁德諾將在明年年末的時候派出艦隊在海上封鎖鄭芝龍的航路,攻擊他的艦隊,讓他們不再交易中獲利。”
說到這裡,邁羅和傑奎琳兩人不由得對視一眼,傑奎琳示意邁羅不要再繼續翻譯,擡頭望着辜晴倩說道,“商貿部長閣下,這事情我必須要作出解釋。”說着她又微微思索了一下,“作爲邁德諾公主,我對於情報和國家發佈的命令有一定的瞭解,這個劉香的事情肯定不是我們指使的,況且當時襲擊的時候邁德諾商船也同樣在港口裡,如果真的發生了劉香船隊的襲擊,那麼我們邁德諾的商船肯定也會同樣受到襲擊的。”
辜晴倩微笑着搖了搖頭道,“你說的聽起來是不錯,但是經過我們在碼頭區逮捕的偷襲人員招供,他們是在外海接收了一批鄭家船隊的僞裝,然後掛着鄭家旗幟進入的港口。提供鄭家物資和船隻的人也是邁德諾人,並且他們還被告知了,儘量在發起突襲的時候不要攻擊到邁德諾人,因此他們在最靠近港務局的泊位發動的攻擊,對準了人羣和港務局大樓開炮。在當天的襲擊中有多人死傷,其中大多數是從廣東以及福建前來的客商以及水手,而邁德諾人卻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我們事後也曾經找過一些邁德諾商船主詢問,他們還是在靠近東方港時就被你們的外圍警戒艦隊攔阻並事先就被告知了可能會有襲擊,要求他們將船隻停靠在遠離港務局大樓的泊位以防止誤傷。”
“可有證據?”傑奎琳脫口而出,把辜晴倩問得當場就不說話了。由於港務局遭襲的恐怖事件事發突然,附近的陸戰隊反應迅速,擊斃了其中的大部分海盜,只留下了幾個受傷的小海盜,問出的口供相當骨感,根本就拼湊不起整個襲擊行動的脈絡,很多結論都不得不連猜帶想,就連邁德諾人的情報都還只是一個小海盜順口說了一句而已,算不得證據。而邁德諾商人則更加麻煩,他們首先是邁德諾人,在邁德諾和中國產生利益衝突的時候理所當然是站在邁德諾人這邊的,辜晴倩所說的邁德諾商船主得到警告的事情也只是警察總部和反間諜處在事後調查的時候偶然聽人提起,也沒能找到確切的證據,因此雖然剛纔辜晴倩說出的情況合情合理,但是卻缺乏足夠的證據來支持,所以到了傑奎琳問起證據的時候,辜晴倩也只能啞口無言。
不過啞口無言並不代表就完全無話可說,辜晴倩捋了捋額前的劉海說道,“這個證據我們還在收集,會在需要的時候提出的,我們現在在說的首先是邁德諾人支持劉香攻擊東方港的事情,我們先把注意力集中在這裡好嗎?”
傑奎琳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們現在首先必須要把事情梳理清楚,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了,第一,我們沒有支持劉香攻擊東方港,東方港受到的損失不能由我們來承擔;第二,你們現在單方面指控我們在通過一些不光明的手段來對你們發起襲擊,這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我覺得我們有理由要求看到更多的證據。”
“證據很簡單,”旁邊發出了一個爽朗的男聲,大家連忙看過去,那邊坐着的正是海軍的勝利號艦長楊俊博,“你們前段時間攻擊我們的海軍艦隊不會否認吧?”
傑奎琳和邁羅都呆了一呆,但是又都有些喪氣地點了點頭,楊俊博站起來從文件夾裡取出幾張照片傳到了對面,對面的邁德諾談判團成員們連忙傳閱了一陣,最後將照片遞到了傑奎琳和邁羅面前。楊俊博接着說道,“是的,大家看到的照片就是我們當時遇襲的驅逐艦,可是我想你們應該更加熟悉這艘驅逐艦纔對吧?這艘是你們邁德諾海軍裡常見的中型驅逐艦,主要用途是用來遠洋攔截海上船隊,在戰鬥中對敵艦隊進行穿插進行襲擾的是吧?”
對面的邁德諾人都沒有說話,楊俊博聳了聳肩,“你們都不說話,那我就當默認了。這艘驅逐艦我們就是從劉香的襲擊行動中繳獲的,在繳獲之後我們對驅逐艦進行了改裝,主要改進的是艦艇上的火力,減少了不必要的人員,因此才能在遭到突襲的時候轉過來對你們發起突擊並獲得主動權。”
“這條船竟然是這麼來的?”“媽的!我就說情報局的這幫傢伙是吃裡扒外的吧!”“原來那艘迷之戰艦還是我們送給劉香的!”對面的這些邁德諾使團成員們小聲地在下面交流着憤怒的情緒。
傑奎琳和邁羅私底下交流了兩句,事實上傑奎琳還是在聽到邁羅翻譯的劉香供述就已經猜到了這些事情肯定都是真的,但是卻又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那麼後面就會有着一系列的麻煩在跟着闖過來,整個使團只能更加手忙腳亂,今天的會談已經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商貿部長女士,我想這些事情我們使團不得不還要爲此進行磋商才能作出決定,”在得到了傑奎琳的示意後,邁羅站起來有點無奈地說道,“您知道的,這些事情事關重大,必須要經過我國的確認才能肯定,所以我請求今天先停止會談,先讓我們和國內進行確認之後再行繼續。”
“好的,可以。”辜晴倩點了點頭,事實上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會談肯定是不能得出進展了,這種外交會談的僵局不是靠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打破的,必須要讓雙方先退一步歇一歇,互相找尋雙方的弱點擇日再戰。
今天的會談雖然終止了,可是雙方的較量遠沒有結束,辜晴倩連忙站起來對傑奎琳說道,“公主殿下,現在才下午時分,距離天黑還早,我可以邀請你和使團成員在東方港參觀一番嗎?”
“當然好!”“太好了!”“終於可以在東方港轉一轉了!”還沒等到傑奎琳回答,她身後的一羣使團成員卻是先嚷嚷起來,惹得談判桌對面的一衆元老們不由得側目。
自從使團進入東方港之後,所有人都被安排在東方港港口區招待所裡,除了被肖競邀請的傑奎琳之外,誰都沒有離開過招待所。他們還是在來到東方港之前就對於東方港頗有了解,知道里面有着各種各樣珍奇的商品,隨便倒騰出來點什麼東西都能讓人耳目一新,隨便帶走些什麼東西出去轉手就能賺上一筆錢,因此使團成員們絕大多數都對於近在咫尺的東方港充滿了好奇和期待。但是問題是他們出不去!門口不僅有陸軍和陸戰隊的崗哨,時不時還有警察在外面巡邏,這讓使團成員們不寒而慄,誰知道這些元老們會不會摔杯爲號,那羣槍口插着短劍的士兵們就會衝進來刀斧相加把他們快刀斬亂麻?
其實他們誤會了元老院的意思,布制崗哨的本意並不是爲了防這些邁德諾人,而是爲了防東方港的歸化民。要知道他們纔剛剛過上了兩年的好日子,終於不擔心明天會不會沒飯吃,後天會不會有人衝進來把自己趕出去,卻有這麼一幫始終把推翻元老院放在第一位的邁德諾人在暗地裡使壞,不少歸化民都胸中有惡氣,動不動就說要衝進招待所,打死所有邁德諾人出氣。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那談判還談個毛線?直接打到兩邊都死掉好了,因此爲了防止這種事情出現,軍事委員會特別安排了崗哨保護這“臨時使館”的招待所安全。同時宣傳部門也在開足馬力,向歸化民們宣傳邁德諾人都是和大家一樣熱愛生活熱愛和平勤奮工作的,只是極少數掌權的軍國主義份子在想要顛覆元老院,加上歸化民中原本就有相當數量的邁德諾裔,共同努力下這才儘量化解了許多民間的戾氣。
“那麼請大家準備一下,我們在樓下有車輛準備了,將帶領大家前往商貿區參觀和購買各自所想要買的產品。”辜晴倩臉上堆滿了微笑,跟舊世界帶着旅行團到指定參觀點掃街的導遊就差一頂小紅帽與一面小紅旗了,但是她面前的這羣“旅遊團成員”們絲毫沒有被宰的覺悟,一個個高興得不得了,連忙跑回各自的房間裡翻出他們帶來的錢財,一路煙地跑着向樓下集合點跑去。
此刻的招待所前坪裡停着好幾輛牛車——不是元老院不願意用馬,而是馬匹數量還是太少,軍用尚且不足,更別提用來拉車這麼奢侈的事情了,而且想要遊覽,用跑得快的馬車倒是不如緩慢行走的牛車效果更好,畢竟要通過東方港的現代化給這些高傲的邁德諾人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