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那隻兔子竟臥在草叢裡,一動不動地吃起草來。這是個好機會,站在謝婉君身後的蘇青,握着對方的手,對準草叢方向,拉滿了弓。
謝婉君這才注意到那隻正在悠閒吃草的兔子,興奮之餘,臉上卻莫名羞紅起來。身後的蘇青全神貫注地瞄準獵物,自己又怎麼會想到,他會整個把謝婉君環抱在懷裡。
他男子特有的溫熱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噴在謝婉君的脖頸上,也難怪她會臉紅心跳了。
“這麼近……”
蘇青畢竟是經驗老手,這不消片刻,那兔子便成了囊中之物。
樹上射中獵物後的蘇青,鬆開了對謝婉君的禁錮,微仰着下巴,望向草叢中的那團白色,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嘿,怎麼樣,厲害吧!”
謝婉君顯然有些驚愕,這蘇青果然是有兩把刷子,兩人站在樹上,先不說這目標有多小,就單單這離獵物距離,能射中已經算是個中佼佼者了。
更何況,剛剛蘇青一直在抱着自己,這難度絕對是不小。
一想到剛剛蘇青抱着自己的情景,謝婉君的臉上又不禁紅霞一片。
思緒回到被射中的兔子,心想着,晚上說不定會有兔子湯和兔子肉吃,謝婉君拍起手來,臉上是滿滿的開心:“蘇青,你真是好身手,這麼遠都能射中。太好了,晚上我們有肉吃了。”
蘇青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憨笑着摸了摸後腦勺說道:“我沒你說的這麼厲害,婉君,你要是喜歡吃這些野味,以後,我天天打給你便是。”
謝婉君開心地合不攏嘴,對着身邊的蘇青眨了眨眼:“蘇青,這可是你說的哈,你可要說話算數。”
蘇青雖說是一鐵錚錚硬漢,在這林子裡,怕是野獸見了他,也會聞風喪膽。在家中,他也是一口唾沫一個釘。
可是說不上來緣由的,在謝婉君面前,他總是像一個長不大的孩童,憨直得很。
只見他笑呵呵地點着頭:“嗯!我說話算數。”
謝婉君看了看遠處的兔子,躍身跳下樹,想來心中是有些急切,一來是急於想看看這戰利品,二來是在樹上這狹小的空間裡,她也是在覺得甚是尷尬。
卻不想,腳下一滑,待人跳下樹,便是把腳給崴了,半躺在樹根處,竟是動也動不得。
樹上的蘇青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對方吃痛的表情,縱身一躍也跳下樹。
把手中的弓甩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去動謝婉君的腳腕。謝婉君倒吸一口涼氣,這次腳崴的是真心疼。
蘇青滿是心疼地擡頭看了看她,小心地脫掉她的鞋襪,那腳腕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想來是疼的入骨了。
謝婉君看見蘇青發黑的臉,眉頭也擰成了一個小疙瘩,心裡有些怯怯的,可嘴上還是安慰對方說道:“我……我不礙事的,只是崴了一下。”
蘇青的眉頭非得沒有舒展,反而比剛剛皺的更厲害,他的眸子裡閃着滿滿的心疼和不忍,並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在埋頭給謝婉君穿鞋襪。
“別動……”
微涼又略帶粗糙的大手拂過謝婉君的肌膚,謝婉君耳根有些發燙,兩人之間這短暫的靜默,就像是電視劇放的慢鏡頭特效。
她竟想起來《倚天屠龍記》裡張無忌替趙敏穿鞋襪的場景,也許,那個時候,張無忌心中已經多少有些動心了吧。
謝婉君微微搖了搖頭,企圖趕走這些荒謬的想法,她和蘇青可不是張無忌和趙敏的關係。
“婉君,”沉默許久的蘇青開了口,語氣淨是責備:“爲何什麼事都做得毛毛躁躁的,而且,每次都傷到自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
蘇青穿鞋襪的手暫停,一雙眼睛望向謝婉君,目光溫柔地能掐出水來:“……你這樣,我會很心疼……”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得謝婉君愣在當場,心疼她嗎?此刻的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化解這一刻的尷尬。
只好裝瘋賣傻地笑着說:“嗯嗯,我知道了,我下回一定注意。”
蘇青倒也是吃這一套的,伸出食指點了點謝婉君的鼻尖,寵溺地說道:“小機靈鬼!”
謝婉君衝他敷衍地笑了笑,別過臉,在草地上四處張望,看有沒有供自己走路的木棍樹枝什麼的。
卻沒有想到,蘇青竟攬過她的腰,將她一把橫抱起來。謝婉君被嚇得不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吼道:“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蘇青一反之前的憨直形象,低頭望着懷中的女子,扯了扯嘴角:“別亂動,我可不知道,我會不會突然鬆手。”
這話一出,謝婉君一下子不敢再言語。這個男人,嚴肅起來多少有些霸道嚇人。
蘇青滿意地偷偷笑了一下,抱着謝婉君,邁開步子剛沒走幾步,懷裡的人兒有開始有動靜:“我……那個……兔子還沒拿呢!”
蘇青看了看謝婉君,又回頭瞄了眼草叢中的死兔,略略思考了下,回道:“你現在傷着,兔子就丟那,以後你腳傷好了,我再同你獵上幾隻。”
謝婉君拼命地搖頭:“不……不行,這是我第一次出來打獵的獵物,雖然功勞都是你的,可我畢竟還是參與的……你就把它帶回去吧……求你了……”
大大的眼睛裡閃着祈求的光芒,像是隻可憐兮兮的狗娃子,蘇青見狀,只好先把謝婉君放下,起身拿來了那死兔。只見他將兔子身上的箭拔下以後才交到謝婉君的手上。
謝婉君從懷裡掏出一方布料,將兔子小心包裹起來,又仔細地抱在懷裡,這些看在蘇青眼裡,倒是覺得她煞是可愛。
看她包裹妥當,蘇青問道:“這次,可以回家了吧?”說着,就半跪在謝婉君身側,伸直手臂。
謝婉君會意,自己現在腳都沒辦法走路,被他抱着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即使心中有些顧忌,卻也還伸出一隻手臂,攬住了蘇青的脖子。
蘇青一時間心裡歡喜,於是抱人的胳膊又緊了幾分。
一男一女一兔,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照在他們的身上,投出美好的影子。
待兩人走到家門口,天已經黑了大半。
這蘇家老太太擔心大兒子的安危,倚在門口等着兩人的回來。看到蘇青抱着兒媳婦回來,心中先是一緊,莫不是遇上了什麼野獸。
連忙顫顫巍巍走上前詢問:“這是怎麼了,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天的功夫,都不能下地了。”
謝婉君掙扎了一下,小聲對蘇青請求說把自己放下。可這蘇青卻像是沒聽到,竟然紋絲未動。
自己穿越過來的這個女子,本來身體就弱,現在腳又使不上勁,那蘇青人高力氣大,肌肉又像石頭一般硬,自己只好被他困在懷裡,絲毫動不得。
謝婉君無奈地偷偷吁了一口氣,在蘇青的懷裡對竇氏點着頭回道:“勞孃親擔心了,婉君只是一時心急,不小心崴傷了腳腕,沒有大礙。”
老太太聞此,再看看這小兩口現在一個抱着不撒手,另一個貼着丈夫濃情蜜意的樣子,不禁喜笑顏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小兩口就是應該像這樣互幫互助,相親相愛,這樣才能夠給咱們蘇家開枝散葉啊!”
這話一出,兩人不約而同地漲紅了臉,謝婉君實在羞赧,低着頭不想說話。而蘇青則有些嗔怪道:“娘,您說這個幹什麼。”
老太太見狀倒也不避諱,呵呵笑道:“怎麼了,我不說說,不催催,那我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
這下好了,兩人的臉更像是燒紅的烙鐵,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懷中的謝婉君將自己抱着的兔子遞給老太太,企圖轉移話題:“孃親,這是我們打到的兔子……”
蘇青也像是蒙了大赦一般,接個話茬說道:“娘,這兔子您先拿着,婉君的腳得上藥,我們就不陪您了,啊!”
說完,就逃也似的抱着謝婉君進了屋。
手裡接過包裹的老太太,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呵呵只笑:“看來,離抱孫子的日子不遠嘍!”
兩人回到房,蘇青將謝婉君輕輕放在牀上,轉身點開煤油燈,之後回到她面前說道:“婉君,先等我一會,我去端着些熱水,你這腳需要活活血。”
謝婉君剛想開口說不用了,那人卻已經竄到了門外。她心裡某處柔軟的地方微微動了動,給媳婦端水洗腳,恐怕是在現代都很難找到吧,這傢伙難道是絕世好丈夫?
這個蘇青,雖說平日裡大大咧咧,粗枝大葉的,卻不想,他倒還是有細心的一面。
過不了多久,蘇青便端熱水進了屋。本以爲他只是端個熱水,謝婉君倒也沒想過別的,畢竟這是在古代,男尊女卑,能給端水就已然不錯,就更別奢望別的了。
可誰知,這蘇青將熱水放下後,竟然開始替謝婉君脫鞋襪來。謝婉君想到下午那幅尷尬的情景,忙收了收腿,微微下傾了身子,說道:“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吧!”()